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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小小的黑影的从街角跑出来,借着风势迅速沿着路边的长椅跳上墙头。他在夜色中嗅了嗅,一双黑色的竖瞳在一片灯火中寻找熟悉的气息,很快就再次确定了方向,跳下墙头朝前方窜去。
黑猫舔了舔爪子,在一栋楼前停下,拜托风声带去细语。
三楼窗口很快探出个脑袋里,似有所感地在黑暗里找到了他的位置,然后又收回去。黑猫耐心在原地等待十几秒,就看见戴着面具的银发少女像风一样轻快地跑出来,停在他面前“阿喵。”她微微喘息着,声音带着几分喜悦“你回来了啊。”
就算戴着面具,黑猫也能想象到薄野翎笑弯双眼的模样,皎洁动人。
走。黑猫语气简洁,示意薄野翎跟上他。
“要去哪里吗”薄野翎跟出两步,看了看亮起的路灯“已经天黑了,阿喵。”
去一个地方,需要你帮忙。黑猫走在前面,淡漠地回答事关我的小鱼干,所以才来叫你。
薄野翎手里还拿着装花种的荷包,她刚刚还在桌边打算数向日葵种子的数量,听到风声连东西都忘了放,就顺手把门一带,下了楼。听黑猫这么说,薄野翎虽然有些不解,还是乖乖地跟着黑猫朝一个方向而去。
“阿喵是要去什么地方”薄野翎跟着黑猫往主干道的茗茶街走去,那边灯火通明,看起来就十分热闹。
黑猫走在前面引路,并不回头你以前常去的,靠近南贺川那边。
夜里的风很舒服,温柔地拂过手心,又从指缝间偷偷溜走。薄野翎脚步轻盈,惬意地在面具下笑起来,她的心在当下,始终留意着身边最细微的事物,也愿意为这些事物而动容。只不过风一吹,吹动她的长发,她就轻易的感到满足起来。
靠近了南贺川,这隅居在木叶一角的地方本来就有些偏僻,到了晚上更是寂静无声。薄野翎跟随这黑猫一直往未曾踏足过的外围走去,这个位置离村子已经有些远了“阿喵,这里好暗。”薄野翎多次踩到碎石差点跌倒,小心翼翼地眯着眼辨认脚上的路,却还有心思开玩笑“阿喵会把我带去卖掉吗”
她问得轻快,黑猫死鱼眼走在前面当心石头,看好路。
走过一段小树林后,眼前出现了被月光照拂的大路,和又一片沉浸在夜色中的房屋。这条路再过去应该和南贺川的河道相接,如果从那边走过来,应该还要再多走一段路,这样一看还是穿过小树林更快些。
到了。黑猫抬着头眺望前方那一片夜色中的死寂建筑,神色有些意味不明。
薄野翎也朝着那边走了两步,闭上眼睛感受倾听这里的声音。
“什么都感觉不到,这里已经被废弃了吗”她跟着黑猫走过去,打量路边或破败或老旧的房屋“好空啊。”
黑猫半敛着眼睛,走路也悄无声息。他初次陪薄野翎来木叶时,曾四处探察过地形,少不了上街走动。不过村子里的人大多似乎都觉得黑猫不详,不愿他停留太久,时时驱赶。流浪了十多年,黑猫也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对待,小心捕食,河边汲水。
有一天,他发现了木叶这一角还居住着一个强大的族群,他目测了一下这个族群和村子的距离,从中察觉到了诸多可笑的因素。然后他就被一个背后绘着团扇族徽的小团扇投食了一只小鱼干。
黑猫静悄悄地走在前头,好半天才回答我上次来的时候,这里还很好。
可是他的上次,已经是十五年前的事情了。
薄野翎停了下来,注视着周边的房屋,看得出来这靠街的房间原本是一些店面,现在均已落败。时间和风尘都磨砺着这些建筑,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看起来应该很久没人住了,土地也肥沃,却并未长出野花野草来,大自然好像不喜涉足此处。
这里大多建筑都有着红白的团扇图案,薄野翎不由伸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可指腹刚触及已经变得粗糙的墙面,一股阴冷的感觉就飞快沿着手指颤动了一下她的神经。薄野翎如同触电一般下意识缩回了手,不知所措地看着面前这堵墙。
怎么了黑猫转过头来,问。
薄野翎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捂着手指站在原地。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是这面墙先动手的
薄野翎揉着手指,朝黑猫走进几步“阿喵,我们来这里做什么呀”她将面具移开,斜斜戴在头上,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
黑猫坐在了地上这里是宇智波一族的族地。
“宇智波”薄野翎歪头,回忆了一下“带土也姓宇智波呢,和带土有关系吗”
就是那个小鬼的家族。黑猫甩了甩尾巴几年前,一族人都被杀了。
徒然听见熟悉的音节重新排列着诠释出沉甸甸的字义,薄野翎有些无措,她的感知触碰到了黑猫的心绪,霎那间以黑猫为放射点将感知迅速笼罩了这个死寂的族地。风在吹,破旧的建筑矗立在黑夜和冷风中,这么一个破败的遗址,可只是触碰到残垣断壁都能感觉到不知谁人留下的执念,黑猫那些轻飘飘的话,瞬间在薄野翎心里滴起血来。
听说是族长的儿子干的,一个人干掉了整个家族,不管男女老少,最后只留下了他弟弟。黑猫沉声说着,语气肃穆但是那个人,绝对不可能是凶手
“”薄野翎不说话,安静地听着。
就算宇智波族地和木叶有距离,但他一个小鬼,再强也不可能一口气干掉所有人。会有人战斗,会有人逃跑,会有人呼救,自然也会有人跟村子里的人求援,可是一个人都没跑掉,木叶也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这根本不可能,他一个人肯定无法做到。黑猫语速越说越快而且那个小鬼头居然叛逃了,这里头绝对有事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黑猫神情严肃地说喂我小鱼干的绝对不可能是坏蛋
“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薄野翎蹲在黑猫身前,撑着脸点点头“那,阿喵叫我来做什么呢”
黑猫沉默下来。
那个在河岸边伸手喂他鱼干的小少年其实他早就看见过了,那个叫宇智波鼬的孩子,经常在那条连接了村子和族群的路上走动。他想必也早就发觉了经常在河边汲水的黑猫,路过时总会观望几眼,就在黑猫第三天来到河边的时候,他走过来递了一条小鱼干。
黑猫自然不会怕一个小鬼,就那么安静地看着宇智波鼬,一人一猫在河边长时间的对视,场面看起来还有点诡异。但是最后还是黑猫先移开了目光,从容不迫地叼走了鱼干。自那起,他就经常来河边了。
世上唯小鱼干不可辜负啊。黑猫垂着眼睛,不咸不淡地说着。
薄野翎伸手摸了摸黑猫的脑袋“我好像能明白你的意思。”
她对黑猫笑了笑,然后站起身,就近走向路边笼罩在夜色中的房屋,伸手将手心贴在墙壁上。薄野翎闭上眼睛,专注地倾听万物的声音,她使自己宁静下来,却忽然感觉手上一热,似是一抹粘稠的鲜血泼溅于手。
薄野翎深呼吸一下,强自镇定着不再缩回手,重新稳定住自己的感知。
“不行。”薄野翎认真感受了一段时间,还是有些沮丧地放下手,她不自觉地在裙子上擦了擦干净的手心“过去太久了,执念也变得只剩执念了,我感觉不到更多东西。”
薄野翎有些苦恼地思索着“早知道就不制约了,这样的话至少还能像上次一样把未消散的散碎生命聚集起来,这样知道点什么。”银发的小姑娘咬了咬下唇“不然强行用一用吧”
没必要。黑猫迅速喝止你是会付出代价的,你忘了吗
“她不会难为我的。”薄野翎辩解了一句“她和我定制约,本来就是为了保护我。”
本末倒置你现在用了力量,那当初何必定制约黑猫飞快反驳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
“我没有本末倒置,如果无法帮助别人,那要这力量有什么用”薄野翎回答得很平静“她啊,担心我会因为精灵的力量而被觊觎,又卷进奇怪的事情里,那制约是限制也是保护,可她也没有完全的压制我所有能力,你看,我仍能听见你的话,听见风带来的消息,她并没有禁止我使用,只是提醒我不要随便用而已。”
黑猫哼哼了几声你倒是挺理解她的。
“她一直都在我身边啊。”薄野翎看黑猫不再像以前那么警惕和抵触,也微微笑起来。“好,那就用一下好了。”
如果使用力量的代价是被夺走身体,到时候你的身体被那个家伙占了我可不会管你。黑猫哼哼着,语气却并不强硬。即使现在是只猫,灵魂也始终是精灵,他最终还是选择信任薄野翎,信任有着敏锐知觉的小女王会相信的人。
不可辜负的除了小鱼干,还有精灵的信任啊。
“这种方式我用过两次,第一次只是显现出空气中的生命体,第二次才聚了灵,我不确定制约状态下我能坚持多久,阿喵你要快点问。”薄野翎十指交扣做祈祷状,在禁锢着本源的制约上找到了一块松动的漏洞,瞬间灵力便沿着那个声音故意留下的松懈处倾泻而出“根据上一次来看,一旦聚灵,我身边就会变成一个吸引灵体的灵场,可能会有周围的东西不断引过来,阿喵你的灵体和身躯是不契合的,要小心。”
黑猫微怔,不知道薄野翎何时发现他灵魂和躯体的异样,却也不再多言。
其实薄野翎不必做到这种程度的,黑猫也没想过要用这种方式,只是他没料到薄野翎那么认真,那么认真的在把他的事情当作自己的事对待。
银发的少女周身发出微茫,她神情安宁,白茫瞬间点燃了肉眼无法看见的灵体。宇智波果然是宇智波,感情有多深刻执念就有多深重,时间隔了那么久那么久,光阴也踩着他们溃散的灵慢慢碾过,可这个破败的族群里,居然还有着成簇成簇不愿消散的灵体,像是成千上万的萤火虫飘荡在空气中,一瞬间映得周围如同白昼。
在不远处的宅院里,死寂族群里唯一一个生者所住的地方。躺在床上的少年早已关了灯,闭着眼睛准备入睡,可从天花板反射在他眼皮上的亮光让他刹那间警惕地睁开了眼睛,少年望着被远处光芒映亮的天花板一愣,动作极快地起身。
已经不用观察发生什么事了,住在二楼的他能轻易看见族地里发生了什么。
宇智波佐助从来没见过那么多萤火虫,一大片一大片,充溢在街头巷尾,缓慢移动。他走出阳台,无法理解地看着被照亮的族地,那种震撼的美丽铺天盖地的映进他眼睛里,他却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反应。
不对,现在不是被迷惑的时候
宇智波佐助顺手拿起忍具袋,专注地观察,却发现所有发着光的萤火虫都在缓慢朝一个方向移动。宇智波佐助皱着眉头从阳台跳下,迅速地接近萤火虫聚集的地方。
他速度不慢,那个位置也不远,宇智波佐助很快就到了那条靠近族地中心的街道,也看见了在光中祈祷的银发少女。散发着柔柔光芒的银发精灵,容貌妍丽不容直视,这画面怎堪一个美丽所能形容,即使脑子里关于美色这根筋一向都很迟钝的宇智波佐助,也不由失神了一阵。
失神是失神,可等反应过来,就更恼怒了。
宇智波佐助从忍具袋里掏出一枚手里剑,防备地盯着不请自来的精灵,却发现身边的萤火虫开始慢慢凝聚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又一个的人形。
行走在宇智波族地的街头,周围来往的全是背着同一种族徽和骄傲的族人,与生俱来的归属感钉在每个人的骨血里。这样的画面似乎是只会在梦里出现的场面了,时间已经过得太久太久,久得应当熟悉的人们都已经变得面目模糊。宇智波佐助呆站在原地,心中激荡如汹涌浪潮,在看见身边一个个聚集的人们和人们身后的族徽起,裹挟着滔天之浪呼啸而过,一把将他卷入现世和往昔的漩涡里。
宇智波佐助僵在原地,握着手里剑的手轻微颤抖。
“是幻术吗”他这么猜测着,想要强行控制住自己去解开,却在这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轻柔的呼喊。
“佐助。”
宇智波佐助浑身僵硬地站着,那个突然响起的轻柔声音太熟悉,一声又一声,像是从梦里传出来。
意识到可能是幻术,就怎么样都不该再上当,可是宇智波佐助在沉重用力的心跳声中控制不住地回过头,就明白自己真的完全没有办法了。
黑发的女人还是他记忆中的模样,温婉浅笑地走过来,半蹲在他身前。她明明在笑着,眼中却带着泪意,宇智波佐助看见自己无所适从的脸倒映在女人黑色的瞳仁中。
那双眼睛深深地看着他,带着深重的爱意。
“佐助。”宇智波美琴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即使眼睛里的泪水却不停掉落,可她语调仍是高兴的,伸手轻轻抚摸宇智波佐助的脸颊“你长高了”
她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满脸幸福地笑开来,可是看着佐助的脸,又忍不下眉眼间的落寞“怎么瘦了呀。”她注视着深爱的孩子,语气始终保持着轻柔“要好好吃饭啊,不要让妈妈担心。”
黑发的少年克制地紧握双手,指甲嵌入掌心中,目光却一刻也不敢离开眼前的母亲。他感觉得到眼中写轮眼缓缓转动,可母亲和族人仍旧没有消失。
那么,这就不是幻术了吧。
不是幻术,也不是梦。
对吗
“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