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经年白骨案6

束穿云一早起床眼皮就直跳,隐约觉得有事发生。

为了让自己静下心来,她开始练字。

一首如梦令,她写了五遍,待写到第六遍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她正写到“知否?知否?”,最后一点还未写完,就听到一道急急的催促声:“小姐,元公子让人来说,海云院出了命案。”

她心底一沉,手一抖,一滴浓重的墨迹落在了纸上。

此刻她反而镇定了下来,放下笔问园子:“来人说是谁死了么?”

“是海云院的海妈妈。”

束穿云的手顿了顿,快速的收拾了桌案上的笔墨,对园子说:“先让人回去,就说我稍后就来。”

“是,”园子匆匆出去了。

不过一刻钟束穿云便拎了个木盒出了门,等她再出现在海云院时,已然是一身灰白长袍,又是知府衙门的师爷了。

海妈妈死在了待客用的房里,束穿云到时,屋中除了元泊再没有旁人。

元泊正在屋中细细搜寻,见束穿云进来,对她扬了扬下颚。

束穿云顺着元泊的目光望去,胖胖的妇人正仰卧在矮榻上,脖间是已经干涸的血迹,约莫一寸长的伤口看着触目惊心。

元泊道:“人是今早才被发现的,我让人看过了,伤口是匕首造成的。”

束穿云站起身接着道:“从伤口的角度来看,两人面对面,且距离不超过两尺。”

元泊几步来到束穿云面前两尺处,手中的折扇朝她脖间掠去,扇尖点在她的咽喉处,“不错,这样的角度和距离才能造成如此长短的伤口。”

束穿云又检查了海妈妈的手指和头发,“没有抓挠的痕迹,鬓发一丝不苟,表明她并没有挣扎。”

元泊若有所思,拊掌道:“那人是她认识的?”

束穿云:“也许那人出手极快,她来不及反抗,但最大的可能就是她认识那人。”

元泊:“那她为什么被杀?”

束穿云沉吟了许久才道:“我以为和我们昨日来海云院有关。”

“你觉得是因为海梦?”

“嗯,我猜海妈妈肯定是想起了什么,想和我们说,却被凶手抢先了一步。”

“我让人问过伺候她的丫头,丫头说昨日晚上海妈妈有些不同寻常,连对面留芳院抢了海云院的生意都没露面,这在从前是不可能的。”

“那丫头有没有说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和往常不太一样的?”

“应该是从后院回来后,我派人去瞧过了,后院关着几个被拐来的小姑娘,其中一个要自尽,被救回来后,她过去看了看。”

“拐来的?”

“是,我会让人把她们都送回去的。”

两人说到这不自觉已经偏离了原本的话题。

恰在此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公子,大荒带来了。”

束穿云惊讶的看着元泊,“你早想到了?”

元泊笑着摇了摇头,“上回在茶山村它不是循着血腥味找到了吴林的荷包吗?我就是要看看它的鼻子有多灵?”

这话刚说完,“汪汪,”门外的大荒就摇头晃脑的摆着尾巴一下蹿了过来。

它也不管自家主子就在眼前,进来后跃起身子便扑向了束穿云,束穿云差点被扑了个趔趄,若不是元泊一把扶住她,指不定又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束穿云苦笑的挠了挠大荒头顶的毛发,“你这个冒失鬼…”

“汪汪,”大荒咧着大嘴巴,伸着舌头忽闪着一双大眼睛,瞧着束穿云目不转睛。

束穿云也好些日子不见大荒了,不免有些想它,所以蹲了身子和大荒眼对眼的寒暄了一番,让等在一旁的元泊吃了满肚子的醋意。

“咳,”他禁不住提醒那一人一狗,“做正事了。”

“汪汪,”大荒想起了自家主子,谄着脸朝元泊打了个招呼。

“去,干活。”

元泊拍了拍大荒的脑袋,指了指海妈妈的尸体。

大荒围着海妈妈转了好几圈,不时闻闻海妈妈脖子间的血迹,又在房中各处嗅了嗅。

束穿云跟着大荒来到屏风后,见它爬到了屏风后的床下。

元泊的脸色却有些怪异,昨日屋中那若有似无的气息,他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原来,昨日这屋里,除了他们几人外,还有其他人在。

元泊眯了眯眼,他们猜的不错,那人一定是海云院的人。

大荒终于从床下爬了出来,然后它一直低着头循着气味来到了海云院的后院。

元泊和束穿云跟在它身后也来到了后院。

后院是海云院下等丫头和龟奴以及其他杂役的住处,此刻的海云院因出了命案,院里的所有人都被禁止外出。

后院有捕快在看守,见大荒带着元泊来了,俱都拱手叫着“公子。”

元泊这回没再兼任捕头之职,但捕快们对他的态度和前次做捕头时相比,并无不同。

元泊在变,他正逐渐摆脱从前的纨绔公子形象,他开始关心衙门的事务,他再未和一班狐朋狗友瞎混…束穿云搞不懂元泊改变背后的原因,但她觉得元泊这样做一定有目的。

元泊对众人点了点头,又对其中的一名捕快道:“人都在吧?”

“回公子,都在。”

“这就好,”元泊挥了挥手,捕快各自散开守着院子的出口。

“去吧,”元泊又朝大荒吩咐了一声。

大荒红色的鼻头一耸一耸,身上的毛发被风吹得浮在身上,它一步一个脚印的朝着其中一间房走去。

刚和元泊说话的捕快一招手,几名捕快跟在大荒身后围了过去。

“汪汪,”大荒对着最靠近墙角的一间房门叫了几声。

那捕快一个箭步踹了过去,门应声而开,屋里的数人被吓得瑟瑟发抖全都抱着头蹲在了地上。

几名捕快面面相觑,哪一个才是杀人凶手?

元泊和束穿云对看一眼,也朝门里望去。

看衣着,应该都是海云院的龟奴,只是这屋中有好几个龟奴,两人也生了疑惑,哪一个才是杀人凶手?

元泊点了点大荒的脑袋,“看你的了。”

只见大荒嗷呜一声,朝着几名龟奴扑了过去,那个样子和扑束穿云时完全不同,此时的大荒龇牙咧嘴,甚为凶狠。

它围着几名龟奴转来转去,突然张开大嘴朝其中一名矮个龟奴的袖子咬了过去。

矮个龟奴见自己袖口被大荒咬住,奋力起身想甩开大荒,但依大荒的体型又哪能那么容易甩开?

大荒随着矮个龟奴的甩动跳跃着,可就是不撒口,几名捕快见此情形忙拔刀迎了上去。

那矮个龟奴见形迹败露,袖口里突然露出一把匕首,银光一闪,就对着大荒的脖子刺去,大荒眼疾嘴快,“刺啦”一声撕裂了矮个龟奴的袖子,闪身躲到了一旁。

矮个龟奴见一击不成,转身挟持了他身旁另一名龟奴,对着几名捕快喝道:“别过来,不然我就杀了他。”

“哦,”元泊站在门外,喝退了捕快,扇着扇子,微微笑着道:“就是你杀了海妈妈?”

“是又怎样?”

矮个龟奴倒也不否认,阴着一张脸冷笑:“你就是元泊?”

那声音尖利颇为刺耳。

一声痛呼响起,那矮个龟奴手里的匕首已搁在了另一名龟奴的脖间,隐约有血迹溢出。

元泊皱了皱眉,再看矮个龟奴,臂间隐约有一枚花瓣形状的标记露在了外面。

元泊眼神一闪,思忖了片刻,心中做了决定。

“正是本公子,”元泊笑盈盈看着矮个龟奴,“说说看,你是怎么杀海妈妈的?就像你现在这般?”

“哼,杀她不是易如反掌,那老东西死有余辜。”

矮个龟奴对海妈妈似乎十分的鄙夷。

“哦,既如此,为何要现在才下手?”

矮个龟奴脸色一僵,紧了紧手中的匕首,“你套我话?”

“呵呵,”元泊脸色突然冷了下来,随意的转了身道:“都杀了吧,不过一个龟奴,死了就死了。”

捕快们应了一声,兜头朝着两名龟奴围了过去,矮个龟奴见此情形,自知挟持人质脱身已是无望,恨恨骂了一声:“无耻小人。”

随后一脚踹开被挟持的龟奴,转身朝着无人的墙角跑去,他的轻功看似不错,三两步便攀上高墙,眼看着就要消失在围墙之后,可就在这时,他却突然痛呼一声,一下又翻倒栽回了围墙内。

数把大刀立时放在了他的脖间。

矮个龟奴被什么东西敲在了腿窝处,当时只觉一麻,便不受控制的掉了下来,此刻被数把大刀指着,回过神后不由怒斥道:“偷袭,卑鄙。”

但却无人理会他。

“带回去,”元泊冷喝一声,矮个龟奴骂骂咧咧的被捕快们押着走了。

海云院二楼,窗户后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看到了这一幕,但大多带着新奇惊恐还有担忧,惟有一双美丽的眼睛波澜不兴,她只翘了翘唇,指甲抚过自己的发丝,自言自语道:“我都说了不要小瞧他,你偏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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