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冷眼看着郁言深,面上没什么表情波动。
也正是如此,让郁言深不该有的想法止戈于此。
四目相对着,他似是看出了些什么,低眸低咳了一声。
“该懂的你都懂了,我没必要再解释一遍。做这些事,其实没有很久的预谋。只是某一天的某一秒,我看着肩上枪伤的痕迹,忽然想明白了——有些事躲不开,有些过程也是必须要承受的。”
“如果我没猜到,苏觉没暗示我,你是要一直瞒着我?让我觉得这就是一场意外?”
郁言深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她竟从其中看出了几分情深缱绻的意味。
这缱绻太过于浓稠,虞清下意识的闪躲了一下,不过很快就缓过神来。
只听到耳畔,男人低低的道,“或许是这样的,善意的隐瞒而已。”
虞清冷呵了一声,站起身来。低垂下的眼帘遮掩了眼底七八分的情绪。
“能做到这个地步,你对我可真够情根深种的。”
郁言深看着她的背影,半响才垂眸,视线落在腕骨处的纱布上。
意味莫名的凝视着。
“大概是这样的吧,所以你这辈子都别想离开我了。”
虞清倒了杯水喝下。
不管是不是爱,这份感情都过于沉重,情根深种这词,也不一定能完全准确的囊括他的行为和感情。
毕竟就算是一起生活几十年的人,都不一定愿意为了对方做出任何牺牲。
所以他是爱上她了吗?
是吗?
虞清侧眸看向靠在病床上闭目养神的男人。
这样的感情和她想象的温馨的柴米油盐不一样,但是被他爱上的感觉,是很独特的。
全世界都会抛弃你,但是他不会。
到最后她还是没问那句——你是不是真的爱上我了。
好像没有太大的必要了。
入夜。
郁言深吃的药和挂的针都有些致眠的功效,虞清怕碰到他的伤口,找了专业的男护工给他简单洗漱,但是被他拒绝了。
他斩钉截铁的说,洗个澡都要人伺候的不是废物?
虞清和他辩驳他直接干脆进了浴室,护工尴尬退场,虞清伺候他穿了衣服,他才勉强觉得满意。
但还是黑着个脸。
在虞清觉得这个男人是仗着自己生病恃宠而骄的时候,他不动声色的把她拉到怀里,问了一句——
“你是嫌弃我受伤了不能动了,才不和我一起睡?”
虞清,“……”
你在说些什么虎狼之词?
好不容易等他睡着,她悄悄爬了起来准备去找医生问一问伤势的情况。
刚推开门,就看到外面长廊上站着的男人。
准确的说,是两个男人。
入了夜,医院昏暗灯光下,这一切都显的意味深重。
虞清小心带上了门,没有发出什么剧烈的声响。
“他休息了?”
傅墨一看向虞清,皱了皱眉,压低了声音问了一句。
虞清看着他,又看了眼站在他身边的苏觉,点了点头。
“下去聊?”
楼下有家露天的咖啡店,现在也没关门。
虞清买了杯咖啡提提神,苏觉不喝,傅墨一看起来像是看不上,她就没买。
苏觉也不抽烟,傅墨一也不抽,就虞清捏着烟把摩挲把玩着,倒是也没真的抽下去。
“所以你们两个大半夜站在病房门口,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苏觉坐在虞清的对面,呈三角对立。
他看了一眼傅墨一,微微皱眉,“郁总住院,我刚刚弄完一系列手续还要公司每天要运营的业务打包,刚过来就看到傅公子站在门口乱晃,谁知道他晃什么?”
虞清看向傅墨一,抬了抬下巴。
“傅公子?”
傅墨一今晚除了虞清刚出病房门的时候,就没有多看她,眼神一直是缥缈的。
“小艺也住院了,昏迷刚醒不久。”
虞清眯了眯眸子,“所以你是身为郁言深的朋友来探病,还是为了唐小姐来打探消息?”
傅墨一滚了滚喉咙,没回答。
或许是他也不知道怎么说。
唐艺让他来,他就来了,但是内心还是想以朋友的立场来看看他的?
这话怎么说出来怎么古怪。
苏觉看了看时间,不晚了。
他看了一眼虞清,又看了一眼傅墨一,咳了一声,敲了下桌面,坐直了身子。
“傅公子,你喜欢唐小姐的事也算是众所周知了,不过你实在没必要做到这个地步。说好听了是情深义重,她喜欢谁就帮她追,也不管人家现在是否有女朋友,就是要插足。
说难听了,你这就是舔狗行为。你说你好好一个公子哥,怎么做这么low的事?半夜在病房门口晃?呵,我都觉得好笑。
你这不是打探消息,也不是看情况,你就是想来给虞清扯开,让唐小姐过来,毕竟照顾病患这样的事,多能培养感情啊是不是?”
傅墨一的神色掩盖在黑夜里,晦暗的看不清楚。
“我没这个意思。”
“有没有你心里有数。”苏觉脸上的笑意彻底收敛。
“我就在这和你说明白吧,郁总出车祸,罪魁祸首就是唐小姐。所以你就别带着她在医院乱晃,我之前觉得她可怜,现在真的是有点烦了,更何况郁总,你说呢?”
“还有啊,傅公子,你是真不觉得自己在保护一个女孩的同时伤害了另一个吗?虞清是欠你?还是欠唐艺?人家谈恋爱,轮得到这些牛鬼蛇神插脚么?”
苏觉可能是受了些什么刺激,加上现在是深夜了,情绪都比较易燃敏感,放在白天他这些话可能就自我消化了。
夜风如凉冰,傅墨一低着脑袋半天没说话。
“我没想那么多。”
苏觉笑了笑,起身。
“公司还有些事要收尾,我先走了。”
苏觉走了之后,场面更加尴尬了。
虞清倒是没什么要叱责他的意思,把手上拿着的烟放到了桌子上。
“傅公子,之前的事我可以和你既往不咎,但是现在我要问你一个问题,你真不觉得自己错了?”
傅墨一抬眸,这算是他今晚最仔细的看虞清的一次了。
心口堵的难受,他拿起烟就点着了。
“我不知道。”
他只是在做他一直坚持的事,但是现在,或者说在森林那一次之后,他就有些迷茫了。
“不知道就是错了,既然觉得错了,那就帮我一个忙。”
月色间,她眉眼如画,也如画似的冷冰。
“你说。”
“带我去唐艺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