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鸢心酸道:“不管如何,你的身子是最重要的,你快跟我回去。”
鹿灼摇头,跌跌撞撞的往外走去。
鹿鸢无力道:“你们快去,快去跟着哥儿,别让他跑去皇宫。”
“是。”
唢呐声慢慢近了,原是是送人的队伍离鹿府近了。
鹿灼怔怔的看着从自家门前经过的轿子,悲切万分。
乐天打开轿子一头的帘子,刚好瞧见了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鹿灼。
鹿灼也看着他,他和我长得……很像。
乐天也是这样的心思。
这定是鹿太傅之子鹿灼了吧?
芝兰玉树、翩翩公子。
我的眉眼间竟有点和他相像。
乐天扬眉,对他一笑,转而将帘子放了下来。
鹿灼攥拳,心里的酸涩稍稍淡了些。
原来是个替身罢了。
府内的男侍们全都追了出来。
“哥儿,回去吧。”
“好。”
……
洞房花烛夜。
昭和脸颊微红,问道:“他们入宫了?”
羌芜叹气:“君上少喝点吧,他们早就入宫了。”
昭和手执白玉杯,里头装着的是竹叶青,她一饮而尽,微醺。
“鹿灼呢。”
羌芜道:“鹿哥儿还在府内看书呢。”
昭和头上的金冠歪歪扭扭,她一把扒开了胸前的衣裳,露出了好看的锁骨。
只见她低低笑道:“是啊,看书呢,两天后,就是科举考试了,羌芜,走,我们去瞧瞧男妃。”
羌芜小心翼翼的扶着她:“君上,我们是往哪边走,德侍郎的鹓雏宫,还是才侍郎的鸿鹄宫?”
两位新人入宫后,仪元宫那边也很迅速的拟定了封号,分别是德、才、荣、华这四个字。
昭和便挑选了德、才二字,并下旨封乐天为正五品德侍郎,入住鹓雏宫,张淮景为正五品才侍郎,入住鸿鹄宫。
昭和眯着眼眸,随意道:“芈烊殿吧。”
羌芜吃力地托着她,提醒道:“君上,芈烊殿可是元国小质子的寝殿。”
昭和轻笑:“走,我们今晚就去那!”
谁也不知道,女帝新纳的两个男妃第一日便全都在独守宫门。
而乐天和张淮景出门的时候还在打赌,今晚魔昭帝会去哪个宫里。
没曾想,他们全都输了。
纪寒飞身来到芈烊殿的屋顶上,手里拎着一壶女儿红。
他就着天上明月洒下来的光辉,细细品酌着辛辣无比的女儿红。
青曲和闲乐则站在底下,默默的看着自家殿下。
青曲幽幽道:“殿下怎么不高兴。”
闲乐轻嗤:“你要攻略的对象被一个男妓馆里的人迷住了,换做是你,你难不难受。”
青曲煞有其事的点点头:“那定是很难受的,可是殿下这等风姿,比得了千个百个男妓馆里的人儿了,怎么会……”
坐在红色琉璃瓦的纪寒白袍随着风往后飘扬,袍裾翻飞如同鸿鸟,婉转低眉间若似游龙。
算得上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开门!开门!不开门我就撞进去了啊!”
外面的敲门声很大,震的殿内都在抖动。
青曲和闲乐对视一眼,听这声音好像是女帝?她怎么跑到这了儿。
新纳的男妃不香吗?
纪寒也使着轻功从屋顶上飞了下来:“你们去开门。”
青曲打开红漆木门,一股酒气扑鼻袭来。
他愣愣的看着昭和,行礼道:“女帝,你这是?”
昭和摇摇晃晃的,看青曲他们也是摇摇晃晃的,看不清楚。
“质子爷呢。”
青曲指了指殿内:“在里面,不过已经歇下了。”
昭和直直的往殿内走,羌芜都快跟不上昭和的步子了。
她醉醺醺的打开一层又一层的帘布,嘴里呼唤着:“质子爷,小质子爷?”
芈烊殿内比殿外更冷,昭和看着殿内凄惨的模样,甚是满意。
她们那些人还是很听我的话的。
青曲放心不下,也跟着进去。
他见昭和神色不对,一心想要拦住她:“君上,我家殿下已经睡下了,若是有事,明日传召便可。”
要是殿下失了清白,那……那我也不活了,呜呜呜。
昭和一把甩开他的手,道:“你拦不住我,滚。”
青曲不知怎的回想起第一次见到昭和时候的模样,也是这般的不可一世。
他拿出了缠绕在腰间的软剑,并举在昭和面前,冷冷道:“君上,请君上自重。”
昭和勾唇,一把打掉了青曲手里的软剑:“自重?上一次是谁跟我说要我自重来着,过了好久了,我都忘了。”
青曲悲愤,上一次也是我啊!
他低下身子找剑。
羌芜着急道:“君上,我们回去吧。”
她知道昭和心里难过,可她这样闹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此时,纪寒穿着亵衣亵裤,睡眼惺忪的打开了最后一层帘布。
白皙如玉的脸上满是疑惑:“昭和,你在叫我吗?”
昭和拉住他,就往外面走:“跟我走,我带你去看个好东西。”
青曲和羌芜:“……”他们认命的跟在他们身后。
纪寒有些呆愣,今天又是被迫营业的一天。
许多宫人都看见此时本应该在男妃殿内享受闺房帐暖的女帝正牵着敌国质子爷的手在宫内狂奔?
她们齐齐在风中凌乱。
所以,这是几角恋?
啊,魔昭帝,天煞的呀,天下的美男都被你糟践了。
昭和拉着他来到了宫中最高的摘月楼。
站在上方,能俯瞰到整个泰安城。
昭和似乎清醒了一点,瓜子脸对着纪寒道:“质子爷,你知道这座楼是谁修建的吗?”
纪寒摇头:“我不知道,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昭和张开双手,冷风灌进了她长长的袖子中。
纪寒转头看向她,有一瞬间觉得她闭上眼睛不说话的样子也挺好看的。
昭和回忆道:“这是我命人修建的摘月楼,耗时三年,人工将近十万,土木银两上千万,才修建起了这么高的一座摘月楼。”
纪寒撇嘴道:“可是为了谁?”
昭和没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道:“你愿意入宫来陪我吗?”
纪寒的心微微悸动了一下:“昭和,我一直都在宫里啊,只是你不愿意多看我两眼罢了。”
昭和低声道:“换一种方式入宫,比如说……嫁给我。”
纪寒怔愣片刻,她怎会突然有了这种想法?
他灼灼的目光烧的昭和脸疼:“昭和,你知道的,我想要的不仅仅是一个男妃的位置。”
昭和轻笑出声,话语中隐隐约约带了些许轻视:“小质子,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来找你么,就是因为你有个时候真的很天真,即使你是装出来的,也会让人忍俊不禁。”她轻叹,“你以为你担的上凤后这两个字吗?”
纪寒黑色的眸子诡谲多变,轻笑出声。
他将头搭在昭和的身上:“昭和,总有一天,我会心甘情愿的让你迎我坐上那个位置。”
昭和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
她从五岁的时候似乎就明白了很多事情。
知道什么是喜欢一个人,什么是讨厌一个人,也知道什么是死人。
母皇对她的期望很大,她从小就被母皇扔到了陈姑姑她们身边。
昭和跟着她们走过南,闯过北,杀过人,救过人。
小小的人儿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变得残暴无比,但也仅限于讨厌的人。
而身边的这个人虽然讨厌,可自己却真的没有对他动过杀意。
“质子爷,你的面具什么时候能摘下,我就什么时候就会正眼瞧你。”
纪寒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面具?
昭和,你应该也知道面具戴久了就脱不下来了。
翌日。
宫内流言蜚语颇多,许多人开始猜想女帝是不是又有了新宠。
而昭和迷迷糊糊的被赶上了勤政殿的龙椅上,听着底下的臣子说着话。
“君上,臣听闻你昨日都和敌国质子纪寒待在一起,臣想知道传言是否为真?”
说话的人是许琦。
昭和懒懒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大学士也想管管我的私事不成?”
许琦躬身行礼:“臣不敢,只是昨日是新妃入宫的日子,君上这样做不是寒了那两位的心吗?”
昭和刀子般的视线射到许琦身上:“你不敢!我看你这大学士敢得很!我想宠幸谁还轮不到你许大学士管!退朝。”
朝臣皆跪:“恭送女帝。”
他们纷纷走下白玉台阶。
程岚则追上许琦,讽刺道:“许大人好勇啊,君上的闺房之乐你都管上了?”
许琦咬牙:“程大人也不遑多让,家里有个闹腾的嫡长子,不像鹿太傅,家中虽只有鹿灼一个独子,却胜在乖巧听话,也很会讨人欢心。”
许琦这话又刚好被鹿鸢听见了。
鹿鸢哪里是个吃亏的主儿?立马恶狠狠道:“许大人的女儿刚殁了一个,就有一个新的接了上去,自然是我们这些人比不上的。”
程岚捧腹大笑:“鹿大人所言极是,所言极是。”
许琦看着她们走远,心中气极万分,等到后天,你们就笑不出来了。
程岚正想着自己又赢了一次许琦,高兴的很,正踏入正厅,就看见自家的儿子正摇着扇子笑嘻嘻的看着自己:“母亲,你回来了?”
程岚顿时满脸黑线:“你不去看着你妹妹读书,跑到这儿来干嘛。”
程粥伸出手:“妹妹饿了,我去醉春楼点两只妹妹爱吃的烧花鸭。”
程岚皮笑肉不笑:“是你饿了吧,快滚去你院子里,鹿鸢的儿子都比你上进,你以后小心嫁不出去!”
程粥没有要到银子,自然是不高兴,听到她这句话,更是不服气道:“若是我嫁不出去,我就嫁给昭和做男妃!”
程岚一个巴掌打在程粥的身上:“你要是敢这样,我就先把你打死,没志气的家伙,少跟那魔昭帝来往,小心她一不高兴把你杀了。”
昭和莫名其妙打了个喷嚏,“咳咳,你,去把这些东西送到两位男妃的宫里。”她指着桌上的哪些玩意儿。
小宫女点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