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治病

日来月往,此后半年,再未见唐怀玉身影。老鸨只当他筹不到钱,无颜面见槿英,啐了句“穷酸鬼”,也就不再惦记此事。槿英依然恩客寥寥,一幅宠辱不惊的样子。每次见她摆弄花草,老鸨就厌烦,恨不得一把火烧了去。但即便再不喜欢,也得承认那些花儿甚是好看,客人见了也都赞不绝口。

深冬时节,大雪纷飞,雪积了很深,街面的店铺纷纷钉了门板。老鸨裹紧棉衣,小步跑到门前,早早地想要关门。

一只手搭住了门板,任凭老鸨用力,门板丝毫不动。来者一手将门掀开,口中呼出的白雾挡住他的面容。待老鸨看清那张脸,惊叫一声:“唐……唐公子?”唐怀玉脸孔消瘦不少,额上多了一道伤疤。

一个布裹甩将在地:“一千金。我来接槿英。”老鸨畏惧唐怀玉的眼神,怯怯道:“唐公子,槿……槿英她害了重病……”唐怀玉哪里相信,慢慢穿过群花凋敝的中厅,前往槿英房间。

一进门,药味弥漫,槿英卧病在床。唐怀玉悄步来到床前,槿英面色苍白如纸,樱唇皲裂,即便在梦中仍眉头紧锁。婢女萍儿从门外进来,将其拉出房:“唐公子,小姐留有音讯……”“是何病症?”“啊?”老鸨窜了出来:“痨病,大夫说治不好了。”唐怀玉听罢,迎着风雪迈出教坊司。

是夜,京城的大夫们一个接一个地被急促的捶门声惊醒,又被一位满面煞气的公子揪到教坊司,给一个妓女看病。他们无一例外地给出了同样的诊断结果:“回天乏术,命在旦夕。”其中一位大夫见唐怀玉可怜,向他推举一位隐居熙城的老太医,说那位或许能有办法。唐怀玉闻言,连夜备马,冒着疾风劲雪赶赴二百里外的熙城。

于是次日,当那位老太医迎着晨晖推开柴门,看见的是跪在雪地里、瑟瑟发抖的唐怀玉。

纵使老太医医术精湛,也只能堪堪吊住槿英最后一口气。他说:“皆曰‘乏术’,而非‘无术’——吾有逆天之方,然独缺一味药草。”唐怀玉问是何药草,言其名为“云崖草”,为稀世之珍,生长于飞鹤所不能及的山巅,只有身形远超常人的异族“山民”才可采集。老太医张开右手五指:“五日。五日之内,‘云崖’不得,神仙难救。”对于唐怀玉而言,这是最后一线希望。

第一日,唐怀玉走访京城四市的每一家药铺每一片地摊,可掌柜的甚至都没听过这种药草。同时他托身边所有好友打探云崖草有关的消息,众人一一允诺。日落月升,没有任何回应。

第二日,唐怀玉花重金打通皇城内的关节,竟搞到一份皇宫府库的册子,可就连宫内也没有云崖草的收藏。失望之际,又收到家书一封。原来老太守听说了唐怀玉做的荒唐事,命其即日回棠川,言辞激烈。唐怀玉已然心灰意冷,这时张云清来了。

张云清说,唐怀玉对槿英的一片深情,令其感动万分。他虽不知云崖草之所在,但可以引荐唐怀玉去见一人。此人名唤严荃,自称“严家五少爷”,手眼通天,为京城一霸。时人曾言:“天不圆,地不方,神仙来请严五郎;天不显,地不昭,何不求见严五少。”

唐怀玉按张云清所指,前往诚业坊,穿过腌臜街道,绕过七弯八拐的窄巷,来到一条河渠。河渠上停着一艘游舫,唐怀玉登上游舫,见到了传说中的严荃严五少。

严荃开门见山:“据我所知,云崖草,整个临天仅有三株。一为皇后所私藏,一在赵将军府邸,一存养于望潇楼。”

唐怀玉点点头:“条件?”

严荃抚掌而笑:“我喜欢与聪明人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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