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1擒青城七子下

一进入云中,眼前霍然开朗,一片黄土地铺展在脚下。

环视一圈,这片土地呈椭圆形,方圆约十亩,像是一座露天广场。

广场的东、西、北三面空空,雾气流转,给人云深不知处之感。

一堵光墙自雾气中升起,蔓延至头顶三丈处,构成一座穹顶,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光辉,给广场披上了一层梦幻的色彩。

雾气和光墙便是这片空间的尽头,也称作禁制。打破了禁制,便能返回外部世界。

七子乃大宗大派的弟子,对此等仙家洞府见得多了,并不觉有何惊讶之处。

他们也不会花费力气去攻打禁制,因为仙家洞府的禁制都是经由阵法大师之手,用特殊技艺炼制而成,防御力惊人,不动用大威力法器,伤不了分毫。

广场上,地面坑坑洼洼,就像乡村的泥泞小径,刚刚接受了一场大雨的洗礼。除此之外,空空如也,无论山崎子还是谢无双,皆不在此处。

远处传来悠扬的琴声,如流水淙淙,悦耳动听,令人闻之平心静气。

山清子侧耳听了听,道:“琴声没有问题。”

山崖子更为谨慎,道:“贼人狡诈,小心为上,只怕这里设有埋伏。”说着提笔在空中点了一笔。

他手上的判官笔干干净净,似刚刚清洗过一般,空中却没来由地洒上了一点墨迹。

墨迹蔓延拉长,隐隐展露出一杆长矛的形状。

下一刻,一杆真真实实的长矛跃然而出,在空中灵巧地一转,扎入广场一角。

“轰”的一声,土地炸裂,尘土飞扬,而那杆长矛又在一击之后消失不见了。

一个坛子自地下翻飞而出,在空中破碎,琥珀色的酒水洒在地上,散发出沁人心脾的清香。

一道宏大的嗓音传来:“打碎我一坛美酒,我要打断你一条腿。”

这声音,好似在耳边炸响,又似从极远的天边传来,教人辨不出方位。

山崖子撇了撇嘴,鼻子都气歪了。

他嘴上不说,心中在咆哮:“阿恨,就凭你这句话,等我抓住你,就先卸了你一条腿。”

此人看似谦谦君子,温文尔雅,脾气倒大得很。

山魅子闪身而出,道:“让小妹来试试。”

脚步一抬,身形如幻影般游动,上一眼看见她,尚在广场边缘,下一眼看去,她已踏足广场中央,再眨一下眼,她已身在广场的另一头。

不消片刻功夫,她便将整座广场踏了一遍。

她停在广场一角,垂下头,一个小小的土坑躺在她脚下。

她心中思量:“看来六哥是从这里施展土遁术,遁向了洞府更深处。”

山崖子见她神色有异,放声问道:“七妹,有何发现?”

山魅子抬起头,喊道:“没有埋伏,都过来吧。”

余下五人松了口气,这才飞身而起。

……

广场的南面连着一条林荫小径。

小径弯曲狭长,不知通往何处,两侧的老树有丈许高,叶子已经枯了,一阵风拂过,片片枯叶四下飘零。

外面正是春暖花开之时,这里却是树叶凋零之景,不知是因为两片空间季节不一致,还是这里的老树就专门长黄叶。

琴声犹在远处,曲风一变,如泉水叮咚,令人闻之心神愉悦。

山崖子双掌前推,雄浑的真气流淌开来,化作一堵气墙,将落叶尽数隔绝。

他生性谨慎,不合时宜的枯叶已引起了他的警觉。

山绝子不以为然地道:“大哥,无需这般麻烦,让我来将林子毁了。”

他手上掐诀,背上六柄神剑飞天而起,绽放出森寒的剑芒,周遭温度骤降,如坠冰窖。

他的双手沿着玄妙的轨迹游走,一道道剑光自剑刃剥离而出,乍一看,仿佛神剑一化二、二化四一般。

剑光越来越多,放眼望去,空中出现了整整六十四柄神剑,交织游走,东西错落,或横斩竖刺,或上挑下戳,构成一座纷繁的剑阵。

剑阵初成,一缕强大的剑气冲天而起,似要斩破禁制,将洞府劈开。

山绝子手指一点,剑阵飘到林子上空,凌乱的剑气怒斩而下。

“哗啦”声、“啪嗒”声不绝于耳,小径两侧,整片林子都在震荡,老树成排成排地倒伏,纷乱的落叶飘得更急,漫空飞舞,飞舞中忽又被切割成无数碎片,如灰尘般簌簌掉落。

“嘶……”

一匹白马自林中奔出,扬起前蹄,马嘶不断,似在责怪他们毁了自己的家。

“赫!”

山萧子吐气开声,一甩手,一柄铁锤砸了过去。

他昨日刚在与阿恨的争斗中丢了法器,奈何青城派家大业大,随手又取出了两柄铁锤,而且威力还不在之前一对铁锤之下。

白马怡然不惧,人立而起,前蹄踢踏,将铁锤踢飞。

“赫!”

山萧子一甩手,又是一柄铁锤砸出。

这回,白马躲避不及,被铁锤砸中后腿,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只见白马甩了甩头,似是受了惊吓,原地转了一圈,朝小径深处奔去。

六人相顾骇然,山萧子这一锤,力道之大,就是生铁也能砸出个坑来,这匹马竟以血肉之躯生生承受了下来。看其奔跑速度,还并未受什么伤。

“追!”

眼见两侧林子在山绝子的攻击下毫无异状,山崖子撤去气墙,率先展开身形,追赶着白马,疾掠而走。

此时,琴声再变,如瀑布倒悬,高亢而雄浑,隐隐透出一股杀伐之气。

……

小径曲曲折折,但景致全都一样,到处都是老树,到处都是枯叶飘零。

他们奔到哪里,哪里的老树便成排倒伏。看起来,不像是他们斩断了老树,倒像是老树在追着他们打砸。

以六子的速度,不消片刻便赶到了小径尽头。

前方矗立着一栋三层竹楼,古朴典雅。楼前,一人正端坐抚琴,不是阿恨,却是谢无双。

野人一向自命风雅,对琴艺自然深谙其道。

“铮……”

野人手指一抬,琴声戛然而止。

他抬起头来,咧嘴一笑:“就一片黄土地、一片林子,前后加起来不过三里地,堂堂青城六子,居然走了这么长时间,还走得战战兢兢,当真是名下有虚啊。”

山崖子冷哼一声,没有搭理他,目光移向他的身侧。

在野人身旁,白马慵懒地卧在地上,马头微微抬起,一双马目透着敌意。而在马肚子上还躺着一人,身材修长,面如冠玉,正是阿恨。

迎着众人的目光,阿恨伸手指了指右侧。六子循着他的手势看去,左近地面上裂开一个小洞,一人从洞内探出半个身子来,不是别人,正是山崎子。

此刻,山崎子脸朝地面,静静地趴着,身上落了几片枯叶,生死不知。

大约他是想从这个刁钻的角度,突然钻出来,暴起伤人,却反被人给治了。

山魅子闪身来到山崎子身边,抱起他的身子,唤道:“六哥,你怎么了,快醒醒……”

山崎子毫无反应,但尚有气息,这令她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其他五子已摆开大战的架势。

山崖子面色刚正,痛心疾首,朗朗的话语声在竹楼前回荡:“阿恨,你辱我师门,伤我门下弟子,今日须饶不得你,可敢与我一战?”

阿恨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闻听此言,朝他侧过脸来:“山崖子,我且问你,你门下弟子滥杀百姓,该当何罪?”

山崖子面色一沉,尚未作答,山铠子抢先开口:“区区凡人,贱命一条,何罪之有?阿恨,你若怕了,现在自刎还来得及,否则被我等兄弟拿下,教你生不如死。”

此人性子之急、说话之无脑,比起山萧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阿恨微微一笑,却不言语。对方的话语已将后路封死了,明摆着,青城上下,全都是视凡人的命如草芥之辈。

枯叶片片飘落,落到众人头上、肩上、衣袖间,青城六子忽然就齐刷刷地倒地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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