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办事艺术

1988年11月13日上午9:00时,金州市招干考试正式开始。裴太静随着黄岩县500多名高中毕业待业青年进入考场。当然,昨天下午领到准考证后,陪同妹妹来金州市考试的裴太峰就将裴太静的准考证号告诉了周凯斌。

考试结束,裴太静感觉自己考得不太理想,就将答题情况告诉哥哥。裴太峰让妹妹别担心,回家安心等考试结果。

11月26日,金州市招干考试成绩张榜公布。在参加黄岩县招干考试的榜单里,裴太静看到自己的成绩名列第24名。黄岩县这次招干30名,裴太静算是考成功了。

当裴太静告诉哥哥考试成绩时,裴太峰打心眼里佩服周凯斌,感激周凯斌。

只有裴太峰心里清楚,妹妹的这个成绩是各方面努力的结果。如果裴太静考试成绩名列前20名,难度大不说,黄岩县考生必定怀疑其考分;或者裴太静考试成绩名列末位第25至30名,又太显眼,易被第30名以后的考生盯着监督,甚至告状,也容易出问题。这第24名的考生最安全保险,就是将来审查出现一点小问题,也不会滑落到30名以后出局。

这就是办事艺术和办事技巧,你不服不行啊!

招干考试成绩公布十天后,黄岩县前三十名考生去金州市人事局接受谈话和体检,实质上是一种简单的面试。

尽管这样,仍有一名脖颈有一条刀痕的男青年,一名手背虎口刺有深蓝梅花图案的女子和一名有犯罪前科的男子被审查出局,不予录用。三人缺口由考试成绩名列第31至33名的考生递补录用。

按照金州市招考录用干部分配方案,新招录的干部全部充实各县基层乡镇,当年12月中旬到位上岗。裴太静被分配到黄岩县城关镇工作。

通过办理妹妹招干这件事,给裴太峰三点启示一是办某一件事,一定要找准人,也就是要认准关键人物。办事人不认识关键人物不要紧,可以采用迂回策略接近此人,攀上此人;二是准确把握关键人物的喜好需求,有的放矢投其所好,一招制胜;三是认真领会关键人物对所求事情的看法,察言观色,听话听音,准确理解关键人物话中之意,抓住关键点,看破不说破。

裴太峰就在办理一件件大小事情当中成长起来,成熟起来。他对世事世情的看法逐渐清晰明朗。从外貌上看,裴太峰没有什么变化,但他的思想丰富起来,智慧多起来,脑瓜子精明起来。

也就是在裴太静去黄岩县城关镇上班的这一天,孟学智与杜秀菊经过之前的仰慕、见面,迅速坠入爱河。热恋近两个月后,这一对恋人就在这一天订婚了。

九塬村人把订婚叫喝大酒。就是男方提着双数的烟酒等四色礼去女方家订婚约。女方家里请来本族亲戚吃饭喝酒,向男方家提出彩礼,首饰,衣被等结婚条件,要求男方家里办齐,方可论嫁。

孟学智和他一位叔叔今天提着两件泸州老窖头曲酒,两条红塔山烟和四包糖茶去杜秀菊家。杜家在九塬村不是大姓大户,来参加订婚的亲戚不多。杜宜之请来媒人郝明辉和女婿裴太峰。大女儿杜秀兰正在厨房里炒菜。

穿着一身西装革履的孟学智今天精神焕发,举手投足之间尽显文雅,不乏学者风度,让略微高出他一截,同样美艳袭人的杜秀菊很受用,很满足。

从厨房里进出的杜秀兰看到自己曾经暗恋的才子与妹妹琴瑟和鸣,风华绝代,如高山流水般称心和美。这正是她曾经想亲历却落空,由妹妹为她遂愿的动人场面。杜秀兰不由得眼里含着幸福的泪水。

孟学智和叔叔答应了杜家亲戚提出的几乎所有结婚条件,不太需要郝明辉从中调停斡旋,订婚挺顺当。

郝明辉今天充当了酒桶。无论女方亲戚和男方家人,都为媒人不停敬酒,不喝不行。尽管这个媒人当得很轻松,敬酒是不能少的,皮鞋也是不能少的。

孟学智今天心情好,精神好,对杜家大小亲戚给他的敬酒是逢敬必喝,酒量也看涨了。杜家姐妹见孟学智喝酒豪爽,颇有古风,更加赞赏。裴太峰却隐隐有些担忧,他知道孟学智的那点酒量,怕这个书呆子喝醉酒出洋相。

郝明辉喝着喝着,已显醉意,卖弄从郝小军处学得的点滴周易知识,为杜家几位年轻后生看手相,观面相。

孟学智喝了三十多杯敬酒,已完全醉了。他一面嘲笑郝明辉糊弄人,一面站起来朗诵李白的《将进酒》。

孟学智记忆力惊人,语句不乱,声音洪亮,抑扬顿挫的语调很好听。当朗诵到“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时,他嗓子里“咯,咯”响了两声。孟学智略一停顿,又朗诵下去。

当吟到“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时,他喉咙里传来“咕隆,咕隆,咕隆”的三次翻腾。孟学智又停顿片刻,喝口茶将翻腾声音压下,又接着朗诵。

当诵到“斗酒十千恣欢谑”时,喉咙里的进出阀再也不听他的指令,但见一股液体从孟学智喉咙里喷灌而出,直接喷洒到坐在他对面的杜宜之面部胸部,将正在聆听诗句的杜老师弄成个大花脸。孟学智也站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停地呕吐起来,将自己的西装革履也弄了个一塌糊涂。

裴太峰赶忙过来扶起孟学智往院子里去,蹲在厕所跟前时断时续的吐着。一会儿,孟学智直接倒在裴太峰怀里。裴太峰见孟学智醉得厉害,又像上一次一样将他背起来,只不过这次是背到杜秀兰弟弟的卧室躺下。

孟学智与杜秀菊订婚后,这件婚事算大局已定。孟老师计划于当年春节前给儿子完婚,孟家开始为婚事准备起来。

孟家虽然困难,但孟学智参加工作快三年时间,攒了点钱,购买订婚时定下的三金,自行车,缝纫机,衣服,被褥等东西也够用。杜宜之与孟老师都为民办老师,熟悉彼此家里情况。两位教书匠见杜秀菊与孟学智互相称心如意,恩爱无比,杜宜之只象征性的收了孟老师家120元彩礼。

这些问题都不是个事,最让孟学智苦恼是房子问题。

孟学智与杜秀菊订婚前,杜秀菊就说她不愿回九塬村生活,因为她姐和姐夫都在黄岩县城工作,在县手联社安了家。结婚后,她和孟学智也要住在县城。

孟学智明白杜秀菊的意思,婚房要安顿在黄岩县城。

用短短两个多月时间在县城找到房子,谈何容易。切不论县上各机关单位没有房子可卖,就是要买两间房子,这个费用也太大了,不是孟学智能承担得了的。

谈恋爱结婚是快乐的,找婚房又是苦恼的,快乐和苦恼伴随着孟学智工作生活的每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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