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襄阳内外暗夜汹流

丑时,夜幕深沉。

襄阳城内,人已歇定,一派寂静。

而襄阳城外,数万军民却竖起千百个火把,把城垣下映照的如同白日。

虽然刘琮并没有为刘备打开城门,也没有登垣与刘备见面,但此时的刘备却异常坚定的与荆州军民驻扎在襄阳城下,端坐在刘表祭台之前,表情肃穆淡然。

而刘备身边只剩诸葛亮与徐庶两位军师,与他寸步不离的关张等将,早已不在身边。

既然刘备此夜精神如此亢奋,那城内的蔡瑁与蒯越自然也顾不上就寝。

刘备在南门外大张旗鼓的正面牵制,确实让蔡瑁多征调了一方军队去戍守南门。而蔡瑁、蒯越等人也坐镇襄阳军署府,时刻等待着令骑传来最新的消息。

周不疑在自家门前,看着增派南门的军队从家门前的大街上匆匆涌过,知道蔡瑁已经有所防备,如今已经增戍南门,若再迟疑下去,东门难免也要被增戍。

不能再等了!

周不疑唤来四位随从,令其中二人,赶去通知文聘,另外二人带在身边,朝城东民坊的八郡驻兵营赶来。

刚走进军署,却惊诧已有三人横尸在血泊之中,而魏延、廖淳、陈应与邢道荣四将正在擦拭刀上的血迹。

周不疑顿时会意,看来自己错过了精彩一幕!

并不难猜出,定然是那江夏、南郡、章陵的领军校尉,作为蔡瑁的心腹,威逼之下,不肯入伙,被四位将军一齐结果了。

如今四将已风闻刘备已经驻马城下,只等周不疑下令起事。

周不疑不敢迟疑,便按原本定好的部署,为响应城外刘备对刘表的祭奠,令全军将士腰系白绦,以作区分。

令邢道荣、廖淳、陈应各携本部士卒,合约三千兵壮,趁着夜色,以街巷为掩护,就近攻打东门。

令刘贤率五百将士,在三将掩护之下,负薪登城,在城门头放火为号,通示城外刘备大军。

为了给将士鼓气,周不疑做最后战前激励,环顾诸将,昂首而言。

“诸君听我一言!近日我已请得文聘将军出山,文聘将军豁出性命,主动请命为我们压制万余歇营兵!如今东城垣戍卒只剩不足三千人,已不占人数优势!且还没有了援军,此次夺门,我军必胜!”

诸将听到又得新援,且敌军没有增援之患,各个精神亢奋,受到极大鼓舞,各领本部人马一齐奔赴战场!

诸将领命去后,只剩魏延默不作声,还挺立在周不疑身边。

周不疑也嘱咐魏延,领长沙兵壮,与他一齐直取将军府。

却见魏延接令不行,脸色阴沉,悻悻言道。

“公子,如某当初计策,江夏、南郡、章陵三郡校尉已被吾等杀了,如今三千军士群龙无首,此乃天赐!为何不收编了那三郡军士,一齐起事?难道吾计不可行?”

周不疑既然选择了与魏延同袍,就要时刻准备应付魏延的骄横。

魏延虽以豪胆著称,但确实过于自矜其智,用谋偏狭,好行极端,如今正值战机,不可夺其豪志,只可善加安抚。

“非是我不肯收用,汝可知,那三郡是蔡瑁起家之资,经营许多年,士兵之中定有许多心向蔡瑁,虽然现在依靠强力,收编其众,若临阵之机,生出二心,反水故主,你我区区千人如何敌得过?”

魏延见周不疑不听其计,竟然拔出佩刀,欲离周不疑而去,并愤然言道。

“哼!你我皆是为左将军效命,岂分主次!我料左将军若在,必依我计。既然你不欲为左将军成此大功,我便自己去收了这三千兵壮,先捣了蔡瑁的军署府,再围了刘琮的将军府!为左将军前驱!”

话未说完,魏延便要大步走出军署,纠合部下而去。

周不疑见势,厉声喊道。

“将军若想安然无虞地吞了这三千兵壮,可依我计!”

惊见魏延竟然想独自单干,周不疑只能使出权宜之计,赶忙劝留魏延。

周不疑深知,临战之机,千钧一发,切不可闹得将帅龃龉,不然,未战而起内讧,便会被敌人威逼利诱,各个击破。

“将军可以自身长沙校尉身份,遍告那三郡兵士,直言零陵、桂阳、武陵三郡校尉已反,那三郡军士见自家校尉已被击杀,一时群龙无首,只会暂为将军指派。

“然后,将军再以城内已乱,带兵护主为由,纠合三郡兵,先围了将军府,声称护主,实则为左将军前驱,控制住将军府局面。之后便可按兵不动,切莫暴露来意,只等左将军前来。届时大势已定,蔡党溃败,那三郡士兵即使知晓被骗,亦无须再做无畏抵抗。”

“哈哈哈!此计甚妙,不费一兵一卒而局势大定!我马上去劝那三郡兵壮一齐去围将军府!”

魏延得计,便即刻欣喜而去,竟也一句再未提到周不疑,连一句对周不疑的赞美之语都懒得说。

如今十分危急的时刻,周不疑也懒得计较,先下手为强,控制住将军府局面再说。

…………

……

却说刘贤、邢道荣、廖淳、陈应四人,各领本部军士,从城东营坊出发,趁着夜色,穿梭暗巷,来到东城门之下,借着暗巷掩护,观敌形势。

只见今日东城门上下皆是火光通明,这明显是受到刘备在城外驻扎的刺激,加强了戒备。

但细数城门上下的戍卒,却不是甚多,约有六七百之数,相互间隔皆在十步之内。

这当然不是东城垣的全部戍卒,只是城门戍卒。一旦城门受到攻击,整个东城垣的戍卒便会迅速向东城门集中。

因此夺门的最佳时机便是攻击的最初时刻,趁着城门周边戍卒最少的时候动手。三千人对七百人,拿下城门,登城放火,难度不大。

但能否用这三千人守住城门,一直守到关张二将前来,这确实是非常艰难的事。

因为一旦夺下城门后,便从攻防变成了守方,双方攻守之势异也!

并且面对的不只有从东城垣两端越聚越多的守兵,定会还有其他部队向此反扑。

至于还能有多少歇营兵被调来反扑东城门,那就要看文聘能镇得住多少歇营兵了。

因此,夺门并非易事,各种不确定性让人不得不谨慎计议。

四将经过一阵密议,认为不能再等下去了。若再等下去,难说会像南门一般,会调来更多的戍兵,那时再下手,会更加艰难。

于是四将决定,利用攻击初期的人数优势,分成两路,杀上两侧甬道,先掩护刘贤五百军士登上城门,堆薪放火,通示城外!

然后在趁敌军难以形成合围之时,强夺城门,之后大开城门,堆薪烧门,力拼能够围门据守,等待刘备接应大军。

此时正值丑时,月落半天。

离城门对面仅有百步的街巷里漆黑一片,寂静如常。

而就在这些漆黑的街巷中,却时时刻刻暗流涌动。

忽然,密密麻麻的鼓点从暗巷里传出,紧接着便是一阵阵歇斯底里的喊杀声,只见黑暗中两拨军士一齐杀出,直奔城门两侧甬道扑来!

上一章目录+书架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