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良神驱逐恶神法

于清浅坚持了不到不一分钟, 内力似乎检测到功率过高,闭合的线路跳闸一样断开,她掉落下来, 被太子接住。

好在之前练过多次, 没有再往地下砸洞。

见她下来, 所有信众都整齐地做了一个诡异的动作:“欢迎吾神归来。”

此刻他们十分兴奋, 从小到大, 这是第一次见到真神露面。神真的存在!!

太子眼里流露异样。这些人对神人称呼“神”字, 竟未被规则屏蔽。

大抵他们不知道电视,由于信众身份, 此举也符合逻辑, 不会让神人怀疑。

看着现场整齐一致的信众, 于清浅尴尬得脚趾抓地。

什么中二发言。

现场的县令和捕快们却一脸呆滞,满脑子都是我是谁我在哪儿,哪有心思思考别的。

大肚子县令怀疑人生。

当朝太子妃是邪神?

他的一百官兵是邪神信众??

他自言自语:“我寒窗苦读数十载, 一方为官又十数载,莫非这世界并非真实世界,只是黄粱一梦?”

高玉书也久久不能言语,本来想用于娘子吓唬这些土匪, 这下可好, 人家不是土匪, 直接就是于娘子的信徒。

闯入狼窝了。

没多久,阎捕快带着二百兵马过来,看到里面齐齐跪着的一百号同僚,不明所以。

现场三百多号人虽然各怀心思,但齐齐陷入懵逼。

沉默,死一样的沉默。

好在最后太子打破僵局, 环视一周,直接吩咐:“全部关起来。”

县令如蒙大赦,知道这是太子后,唯恐行差就错,此刻连连卑躬应是:“都听殿……”

却见太子轻轻看他一眼,毫无感情。

县令犹如被扼住喉咙。他改口道:“都听这位郎君的,还不快将这些贼人关进大牢!”

捕快见县令对太子言听计从的样子,不免纳闷,但也乖乖照做,不敢多问。

信众们也出奇地没有反抗,避免了一场流血械斗。

乖巧得叫于清浅侧目。

他们多为十几岁的少年,说狠毒也狠毒,视人命为牲畜;很多时候也单纯得过分,错把她当成自己的真神,就收起爪牙。

大概这些年轻教众从前生活在封闭的山上,天天洗脑、生活简单,外出只知道捕猎祭品,故而真正纯粹地忠于邪神,甚至愿意付出生命。

二当家就不一样了,他本是俗人,私欲远重于信仰,远没到自我奉献的程度。

见到于清浅不仅没有帮他们,反而任由他们被抓起来,不由变了脸色:“你不是我们的神,你究竟是谁?!”

现场果然有一些教众动摇。

眼看这群披着羊皮的狼正没有反抗地跳入坑里,避免一场伤亡。

于清浅哪里还会犯傻。

索性早就暴露,她跳上房顶,又看向底下目瞪口呆的三百多人。

咽了咽口水,忽然一把将二当家举起。

二当家忽然腾空:??

他下意识惊叫地晃动四肢:“啊啊——”

于清浅忍着爆表羞耻,说出那句中二台词:“尔等蝼蚁,再敢冒犯本座,这便是下场。”

只见她脚下轻轻一跺,屋顶便破了个大洞,随即便带人跳下屋顶。

二当家惊魂未定。

教众们一边疯狂呼喊,一边乖乖被带下去。

县令心疼地看一眼破顶的衙门,再看于清浅时,依然是畏惧。

……

大抵此事非同小可,涉及邪门歪教,太子并没有急着前往福州,而是决定逗留几日,处理完这件事再走。

审讯出柳城县组织支点的地理位置和人数后,太子便召集人马,前去剿“匪”。

看出于清浅的心不在焉,他并没有让她一起前去。

于清浅确实有些心不在焉,自那日被误认邪神后,她一直在纠结一个问题。

这日,她外出行走,忽然看见一个眼熟的身影。

一位和尚正对路人化缘:“施主,你与佛祖有缘。”

他拿出衣钵。

“哪来的臭和尚,没钱,走开!”

也有人投出几个铜板,善意地双手合十。

不论遇见什么样的人,他都会十分温和地念叨一声“阿弥陀佛”,真诚而佛性。

若以往看见这样的大师,于清浅一定十分尊敬,然而……

这不是当初童大兰案里的儒林县县令吗?

于清浅呆着眼。

说起来,这个儒林县县令和高玉书虽然同为真假官员,但遭遇截然不同。

他是因为当地刺史利用特殊地理和政策卖官授爵,于是买下因高反致死的族兄官位。

本来差点被童大兰案牵连,她暗地指出卖官一事后,于是查出他是被威胁的、且在位清廉。

后来他被皇帝发落出家。这才几个月,怎么出家出到这里。

而且整个人看起来这么佛性。

于清浅大跌眼镜:“范大人?”

听到熟悉的称呼,和尚慢吞吞转过身来:“阿弥陀佛,贫僧道号净元,已脱离俗……”

看到于清浅,他微微惊愕。

正是这位神人,自从那日被判出家,他偶然在京城看到神人的天幕和作用,才恍觉是她救了自己。

于清浅很好奇:“您这么快就皈依佛祖啦?”

和尚一手立在胸前,笑着摇了摇头:“贫僧信奉佛祖,但也在信奉此哔。”

没能说出“神”字,他也一笑而过,一举一动间充满佛性。

只见他从包里掏出一只巴掌大的神像,在于清浅看来,神像脸上一片空白,没有五官,叫她有些毛骨悚然。

这不是当初国宴上皇帝杜撰的无脸神吗?吹什么上天派下凡来为他歌功颂德。

皇帝敢乱编,还真有人敢信?眼前这个就是例子。

于清浅不知道的是,她眼中的无脸神,在和尚眼里却长着一张她的脸。

她一言难尽,担心刺激到他:“你现在……信这个?”

和尚十分笃定:“从前贫僧拜观音、拜佛祖,信因果轮回,然从未见过真神显灵,不免时常疑惑,这世间真有神存在?”

“后来贫僧见到一位真神,祂行走世间,真真切切地关爱世人。

贫僧不知祂来自何处,或许是佛祖派来的弟子,或许是哪位仙君投胎……”

看着他虔诚的目光,不知为何,于清浅全身发毛。

“如今贫僧依然信奉佛祖,但皈依于祂。”

他指着这尊无脸神。

于清浅纳闷,那位无脸神也就在国宴上出现过一次,什么时候还能“显灵”?

难道皇帝为了增加可信度,派人在民间假扮,这和尚就着了道?

正如她这几天纠结的事情一样。

自从那日在县衙被教众误认为他们的真神,于清浅便产生一个矇昧的想法:扮演邪神,骗信众改变祭祀方法。

毕竟连忠诚度这么高的教众都能被骗,此路有门。

然而这毕竟是“邪神”,“价值观”就是视人为牲畜,这也是广大信众的价值观。

若邪神“显灵”,恐怕只会加大他们的信仰。

就算废除祭肝的骇人仪式,鬼知道以后还会冒出什么害人仪式。

如今和尚的一番话给她一个新的思路。

于清浅诚恳地施了一礼:“多谢大师解惑。”

和尚急忙避开:“贫僧受之有愧。”

……

回去后,等到太子剿“匪”回来,于清浅正想和他说起这事,又犹豫了。

她自问并不是一个多么大义的人,从始至终,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

因为莫名得到了力量,才多出一份莫名的责任感,但她扪心自问,自己真的承担得起吗?

世上灾难太多,她不是救世主,只是比普通人厉害点的普通人。

看出她的纠结,太子主动聊起:“孤在匪窝剿获教众不足二百,然拿到他们向下发展的信众名册后,还有五百。

这仅仅只在柳城县,不知总部又有多少?”

于清浅看向脑中电视,哪里只有五百,这只是教派组织成员而已。

而且基本只是挂名的下线,提供消息和抓祭品的,很少与主要成员联系。

就她看到的柳城县,户口三千、人口十万,散落民间的邪神信众就有一万多。更别提整个州郡有不少这样的县城。

今日发生在营州、民间自发的、愚昧的祭祀行为,就有三十多起。

这样算来,整个州郡一年就要因此少一万人左右,区区一个邪脚(谐音)组织,比起民间祭祀简直小巫见大巫。

因此,于清浅摇摇头:“百姓信仰不变,除掉这个,还有下一个。”

太子有些惊讶,神人竟说出这番话。

于清浅深深思考,自己真的要不自量力?

之前她能心安理得的地弃之不顾,是因为自知无力改变信仰;然而那日的事情偏偏又告诉她:你有能力……

但那可是以万为单位的信众啊!!!

算了,她真的只是一介凡人,还是……

太子看出她的纠结,联合这几日神人心不在焉的起因,被误认邪神;再联想她刚才说的“信仰”言论。

他心里有了底,猜出神人症结所在:“那日娘子被误认邪神,其实若娘子能扮演祂,再改变一些规则 ,也能减少此类祭祀发生。”

“娘子不必有负担,这些事与娘子无关,更不该由你承担。孤乃大赵储君,自当摒除恶俗,此等取肝祭祀罔顾人伦。移风易俗,天下皆宁。”[1]

于清浅看着他。

太子认真回望:“此乃孤的责任,若娘子愿意伸出援手,有孤在,不必担心后顾之忧;若娘子为难,无妨……”

“好。”不等他说完,于清浅已经答应下来。

不知是心理责任被分出一半,还是因为太子的加入给她自信。

应承下来后,于清浅轻松又释然。似乎目标不再庞大、唾手可得。

她浑身充满动力,觉得自己又可以了。

两人对视。

随着她的应承,太子并没有移开视线,而是等到十声后。

一道熟悉而久违的天幕出现。

于清浅将自己遇到和尚之后的想法说了一下,太子若有所思。

直接扮演邪神不行,会增强他们的信仰和忠诚度。

“我上午见到的和尚本来最是信佛,别的什么也不信。结果就因为看到圣上找人扮演的‘神’,就信以为真。”

【没见过的神说到底虚无缥缈,怎么比得上见过的“真实存在”?没看那和尚现在天天把无脸神像带在身上,皇帝这波洗脑真成功啊。】

太子:……恐怕那尊神像的原型是你。

于清浅丝毫不知,想好规划:“所以要……”

太子好笑地看着重新充满活力的神人:“造神。”

与此同时,各种不同的场景出现。

无人的巷角,一位受害者刚被熟人作案。

荒凉的房间里,一位老妪正在祭祀不知从哪里得来的肝。

某大户人家的祖祠中……

最后,画面定格在一个村落,举村去往山上的神庙,一位妇人正被捆绑着抬上去。

在全州郡搜索后,这是距离最近、且还未发生的案件。

来得及。

下一秒,于清浅运足轻功,掳着太子前往。

衙门。

县令揉了揉眼:“什么奇怪的东西飘过去了?”

高玉书看得清清楚楚,骇然道:“下官果然没有猜错!”于娘子就是邪神!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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