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理性

明月攀升,风声幽咽。

农庄外的路灯逐渐关闭,只有农庄的灯条依旧描绘出房屋的形状。

有个喝了酒的少年,翻来覆去睡不着,眼睛一闭,脑海里那个闺中绝色的曼妙女子,似羞还羞之间,突兀的刺出一杆长枪,如龙吟,英姿飒爽,瞬间将美梦破碎。

苏棋枕着双臂,睁着眼睛,两个不同的人影相互重合,然后相互排斥,最终成为一个温婉可人的张小鲤,明眸皓齿,落落大方。

既有“巾帼不让须眉”的英姿,又有“人面桃花相映红”的姿态,苏棋心中的那个“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的女子,丝毫没有一丝媚意,这种感觉应当用“众里嫣然通一顾,人间颜色如尘土”来形容。

一念到此,先前的彷徨似乎如云朵一般逐渐飘忽远去,苏棋伸出一只手,一笔一划勾勒出一条鲤鱼的模样,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卿兮卿不知。

张小鲤的房间和其他人的房间没有什么区别,随着对张小鲤的熟悉,余妃放下先前的敌意,对张小鲤的眼界极为佩服,两人的关系就像冰块消融,看得一边的莫默笑得捂不住嘴。

张小鲤笑着推开余妃,“江城的教育虽然是顶流,可是利益味道太重,你们要是没有做好准备的话,去那里很容易被人看不起,尤其是女生,说句不好听的话,在那边什么都可以交易,只有你们想不到,没有那边没有的。”

“在那个地方,有很多扩展人脉的机会,不过这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接触得到的,要是你们以为像一样,只要挤进那个圈子,就是步入上流社会的门票,那可是大错特错。女生的自爱,才是最好的资本,那些人是有钱,又不是有病,女生的青春才有几年,但是才华是一辈子的事情。”

张小鲤拗不过余妃,让她把头枕在自己的腿上。

余妃问道:“小鲤姐,那江城那些高材生最后都去做了什么啊?”

张小鲤轻轻点着她的额头,微笑道:“家里有积蓄的很多选择去了国外,或者已经有人生规划的,已经开始创业,但是很多家境平凡的啊,也许会继续搞科研,也许有机会去国外,不过大多数,会直接进入社会工作,体会生活的柴米油盐,所以不是有流传吗?每一个毕业季都是一个分手季。”

莫默抱着椅背,笑问道:“小鲤姐有过男朋友吗?”

余妃眼睛发光,自己就想问这个,小鲤姐这么厉害的女生,怎么会没有男朋友,一个?两个?太少了,起码追她的男生从松海市排到江城吧。

张小鲤笑呵呵的看着她,倒是将莫默看得不敢直视,心里面好像被看穿一样。

“哈哈哈。”

余妃忍不住笑出声,促狭的目光让莫默想找个地缝钻下去,发问者感觉好像突然变成被问,心里面的答案呼之欲出,就是不愿意宣之于口。

张小鲤知道她脸皮薄,笑道:“喜欢的人是有过的,但是男朋友是没有的,谁的青春里面没有一个干干净净爱笑的男生呢,你说对吧,小妃?”

被突然问话的余妃有些措手不及,忙不迭道:“本姑娘自强不息,怎么会喜欢男生那种生物。”

莫默感觉有些头大,以后谁能驾驭这个野丫头啊,她能预想到谁要是追余妃的话,那难度堪比登天。

张小鲤笑了笑,这两个女孩子有没有喜欢的人,一眼就能看得出来了,莫默的那一问,有些欲盖弥彰又有些想要追求答案的味道,想必她对有男生追她而感到烦恼吧。

这个年纪面对的爱情,很多都是源自心底滋生的好感,说喜欢不甘心,谈爱则太重,夹在两者之间,都想把自己最好的给对方,又怕对方不开心,这种矛盾的心理,患得患失,最折磨人。

余妃这个女孩子看似张扬,心思却很细腻,擅长用另一件事情来掩盖想说的那件事,凡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只需要朝另一个方向稍稍琢磨,那么就离正确的答案不远了。

想到今晚那两个人竟然又打起来,而且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余妃气不打一处来。

察觉到怀里的余妃皱起小脸,张小鲤帮她轻轻揉着眉心,笑问道:“想起喜欢你的男生了?”

余妃断然道:“才没有。”

张小鲤恍然道:“那就是想你喜欢的男生了。”

余妃眉头一僵,怎么这弯弯绕一直围着自己?

莫默噗呲一笑,总算知道某个无赖是学谁的了。

在余妃的面前,莫墨说不上是百依百顺,却也差不多,无论余妃有什么天马行空的想法,莫墨总会想办法去完成,丝毫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导致班里面都以为莫墨喜欢的就是余妃,所以余妃倒是没见过莫墨那种无赖的性格。

余妃气鼓鼓道:“我在想今晚打架的那俩二货,好端端的又打起来了,上次老莫都被放倒了,这次还不长教训,就大飞那种体格,再来两个他都不是对手,难道他有受虐倾向?”

莫默无言,也许自己能猜到他为什么会选择这种方式发泄,可是自己更不愿意他会选择这种方式发泄······

太自卑,太懦弱。

张小鲤轻笑一声,道:“原来你说的是这个啊,放心吧,莫墨从小被揍习惯了,你看我下手也没留情。要说他挨揍最惨的那段时间,是他刚刚习武的时候,每天不知道从桩架上掉下来多少次,天天都带着淤青上学,老师天天来家里说他跟社会上的小青年打架,那时候爷爷不知情,让他练功回来之后还得去祠堂跪着呢。”

余妃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就不解释解释?”

张小鲤摇摇头,道:“爷爷是老古板,最好面子,既然老师这么说了,莫墨也不想去解释这种事情,爷孙俩都很犟,谁都不服谁。直到后来师父去学校帮莫墨解释,老师才明白莫墨身上的淤青是哪来的,不过老师挺有担当的,亲自到家里跟莫墨道歉,这件事才不让莫墨记仇。”

余妃呵呵笑道:“要不然他学的那些杀人手法可就有了用途咯。”

张小鲤讶异,“你知道呀?”

余妃坐直身子,理了理头发道:“上次他提了一嘴,算是我们难得一样的爱好吧,他总不能真想学杀人手法去杀人吧。”

张小鲤笑笑不说话,如果我说是的,那估计两个小姑娘今晚是睡不着咯,以后小墨在学校里的风评也要变成杀人屠夫。

从江城回来的时候,莫墨对刘念的愧疚,全都发泄到莫世音的无情身上,常常在梦里被怒气惊醒。直到无意中在电视上看到这样的片段,就一直追到现在,基本每一集都没有落下,目的就是把那些死者想象成某人,而自己就是那个施暴者。

这个秘密也只有张小鲤知道,她知道莫墨这种思维很偏激,劝过很多次,终没有结果。

夜深,莫默回到自己的房间,不敢相信今天那个发疯的少年,前段时间还是那个晴朗微笑的模样。

自己这是在意他的感受吗?

是吧。

这种是愧疚呢?还是对他有了好感?

是愧疚。

如果把这种愧疚当成喜欢,岂不是对他的喜欢不负责,对自己的不负责?

莫默很快就把思绪理清,在这个当下,喜欢和不喜欢都要往后排,像小鲤学姐一样,可以为自己的目标去追求,去奋斗,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

至于那个少年,有本事去喜欢一个女孩,那就有本事去追上她的脚步啊,难道就是嘴上说的喜欢,就能保证一辈子的幸福了吗?

幸福可不是这么廉价的东西。

一夜无梦到天明。

上一章目录+书架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