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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晚饭没过一会儿就天黑了,陈文海点亮煤油灯。
这时,男寝室里只剩下陈文海一个人,他感到很孤独。他对着煤油灯久久发呆。
山风从窗户口吹进来,煤油灯上的火苗不停地晃动起来,陈文海便连忙拿蓑衣把窗户堵上。
陈文海感到寂寞难耐,便来到屋外。
他仰望夜空,茫茫夜空中只有几颗孤零零的星星。
半年多来,知青们总的来说是团结友爱的,有时闹点别扭,没过多长时间就又重新和好了。陈文海觉得:今天的别扭非同寻常,显示出了问题的严重性!
陈文海独自一人沿着那条乡间小路散起步来。
山风不停地刮着,一阵阵地吹到脸上,他感到格外寒冷。朦胧月色下的乡间小路显得模模糊糊的,他高一脚低一脚地向前走去。
耳边响着山风,心里想着心事,陈文海的思绪越飘越远。他的眼前浮现出一幅“孤舟蓑笠翁”的图画,在茫茫的大海上,一叶扁舟在波涛汹涌间颠簸。
散了一会步,陈文海回到男寝室,拿着脸盆向厨房走去。
跨进厨房门,陈文海见灶台上冒着热气,火光映红了张慧芳的脸,张慧芳正在用火钳拨弄着灶膛里的柴火,便坐到她身旁笑着问道:guxu.org 时光小说网
“你一个人在这里烧水害怕不害怕?”
“有一点。”
“她们几个都在女寝室里吗?”
“有的在,有的不在。”
“你应该叫韩素梅过来陪你一起烧水。”
“她不愿意过来。”
“今天白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令人不愉快的事情?”
“……”
“我明白了,这一定是一件使你们无法启齿的令人难堪的事情!我说得对不对?”
“算你聪明!”张慧芳笑了起来。
“我已经看出来了,在我们这个茶场,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是很复杂的,光我们这八个知青里头就矛盾重重,甚至可以说是勾心斗角!”
“原来你不是书呆子啊!”张慧芳笑着说道。
“我本来就不是书呆子嘛!”陈文海也笑着说道,“原来你以为我是书呆子啊!”
骄阳似火,挥汗如雨,知青和当地农民们头戴草帽,手握锄头,为茶苗锄草,茂密的野草在他们的锄头下成片成片地倒下。
火辣辣的太阳把王雪纯晒得直冒汗,她皱着眉头对陈雅丽说:
“这天真热,简直要把人给热死!”
“谁叫你长那么胖的?”
“我们革命青年就是要冒严寒,斗酷暑,在农村这个广阔天地里锤炼红心!”陈文海笑着对大家说。
“我真佩服你,这么热的天,竟然还会有闲心抒发你的豪情壮志!”张慧芳笑着对他说,不知这是在夸奖他还是和他开玩笑。
这时,小咬们也来凑热闹,成群地往他们脸上、胳臂上扑来!
韩素梅见胳臂上黑糊糊的一大片,就往胳臂上猛拍一巴掌,嘴里还嘟囔着:
“叫你再咬,该死的小咬!”
“陈文海正在抒发他的豪情壮志,你却诅咒小虫子!”陈雅丽和她开玩笑,“这也太不协调了吧!”
“哎哟!”张慧芳被成群的小咬叮得奇痒难忍,一挠疼得她忍不住叫了起来。
“这小咬也太可恶了!”韩素梅愤愤不平,脸上却带着笑容,“可恶的小东西竟然敢欺负我们张慧芳,真是罪该万死!”
“应该把这群小东西统统枪毙!”王雪纯也同样梅愤愤不平,脸上却带着笑容。
今天,张慧芳梳着两条小辫,还扎着蝴蝶结。蝴蝶结在陈文海眼前仿佛幻化成了一对鲜活的蝴蝶。
夏天的张慧芳更漂亮了,合身的衣裤使她的身材显得更加娇小柔美。
“你老看着我干什么?”张慧芳笑着问陈文海。
“因为你的衣服太漂亮了!”陈文海也笑着对她说。
“不对吧!”韩素梅笑着插嘴道,“你看张慧芳是由于她长得漂亮吧?”
“你说什么呀!”说着,张慧芳羞红着脸,含情脉脉地看了一眼陈文海。
见张慧芳对陈文海如此多情,韩素梅便笑着问道:
“陈文海,你想不想娶张慧芳?”
“那是以后的事。”
“我问的是你现在想不想娶她?”
“你应该去问她想不想嫁给我。”
“她当然想嫁给你了!”
“你怎么知道的?”
“是她告诉我的呗!”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张慧芳急得直跺脚,连忙伸出拳头要去打她,“看你还敢不敢瞎说!”
“饶了我吧!”韩素梅连忙躲开,“我再也不敢这么说了!”
在田胖子的吆喝下,大家又开始干起活来。
陈文海和张惠芳肩并肩地一起锄草,并且边锄草边说话。田胖子见了,连忙提醒道:
“你们俩不要这么亲热,要注意影响!”
“别人在一起说话碍你什么了?真是多管闲事!”王雪纯忍不住顶撞田胖子。
由于天太热,没干多久就汗流浃背,陈文海更是苦不堪言,因为他的鼻子老爱出油汗,一低头干活眼镜就往下滑,有几次眼镜差点掉地上!田胖子不但不同情,反而挖苦道:
“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为了显示你有学问,干活也忘不了戴上眼镜!”
“是我要戴眼镜吗?”陈文海苦恼地说道,“如果我不戴眼镜,就什么也看不清,会把茶苗误当作杂草一起锄掉!”
“不会吧?”田胖子嘻皮笑脸地说道,然后,又把陈文海的眼镜摘下,“你就不戴眼镜,让我亲眼看看你会不会真的把茶苗误当作杂草一起锄掉!”
“你还不相信?那我就让你亲眼看看!”说着,陈文海便锄起草来,果然把茶苗误当作杂草一起锄掉了。
“你这是故意的!”田胖子给陈文海扣上了一顶大帽子,“你这是破坏农业学大寨,破坏社会主义建设!”
“你这是对我的污蔑和诽谤!”陈文海连忙反击道。
“你瞎嚷嚷什么?”陈雅丽朝田胖子大声嚷道。
“他干活的时候心不在焉,刚才,他和张慧芳边锄草边说话,差点把茶苗锄掉!”田胖子对张慧芳说,“小丫头,你以后离陈文海远点!”
吃过晚饭后,厨房里只剩下陈文海和张慧芳,张惠芳苦恼地对他说:
“我们以后该怎么办?我是不是以后真的应该离你远点?”
“其实,即使你以后真的离你远点,田胖子还会找新的借口整我!”
“好多人都对你戴眼镜有看法!”
“那是由于他们愚昧无知!”陈文海气愤地说道,“场长竟然把我的近视眼镜和他的老花眼镜混为一谈,说什么:‘我只在看书看报的时候戴上眼镜,干活的时候根本不戴。你为什么就不能跟我学呢?’”
“他本来就看不惯你,你戴上眼镜他就更看不惯了!”
这时,韩素梅过来了,她笑着说道:
“你们俩怎么又凑在一起了?难道就不怕场长、田胖子和杨冬生他们说闲话?”
“怎么叫‘凑’呢?难道同志之间说说话都要受限制吗?”
韩素梅见陈文海生气了,便连忙对他说:
“我这是和你开玩笑,你千万不要当真!”
“我知道你是在开玩笑,我生气的是场长、田胖子和杨冬生他们老爱说我和张慧芳的闲话!他们简直太无聊了!”
“你可不能这么说他们,他们可是贫下中农!”
“怕什么?我又没有在会议上公开这么说!”
“你这样的话也只能在私底下说!”
2021年11月3日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