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旧诡情

不过短短一杯茶的功夫,早先消失的女佣便折返回了客厅内,而此时她怀中却多了样东西。

那是个足有半人高的玩具娃娃...

柳幕遮看着那女仆手中的玩偶倒吸了口凉气,同时在烟灰缸中将香烟捻灭。

“金先生,这莫非是您的收藏品?”

听到了柳幕遮意图明确的嘲讽,金岱却只是淡然的摇了摇头。

而当他再次睁开双眼时,柳幕遮惊觉那双眸中的恐惧与愕然丝毫没有退去...

“柳幕遮先生,当晚我就牵着这个娃娃的手回到了家里,但在我眼中它始终是我的女儿。”

“什么?!”

还没等柳幕遮有所动作,甘凌便率先做出了反应!

“您这不是中毒了就是中蛊了!反正手段还挺歹毒的呢!”

此刻二人还在争论,但柳幕遮却选择暂时忽略那些杂音,转而微眯双眼看着那娃娃有些出神...

那娃娃本身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处,只不过是长相看起来着实有几分诡异。

看它的面孔可以说得上是栩栩如生,应该是选择了陶瓷工艺进行制作。

它灰白色的皮肤上还挂着一弯诡异笑容,极度真实的假发之下一双眼睛活灵活现,再加身上的碎花裙子使得它越来越像个真实的“人”,但柳幕遮倒是认为它活像恐怖电影中的安娜贝尔...

“恐怖谷效应吗?”

甘凌自然没有听到柳幕遮的自言自语,反倒是不顾金岱的眼神凑到柳幕遮耳边,压低声音悄咪咪的说道:“柳哥,这活儿不能接啊...听着就邪性...”

柳幕遮闻言点了点头,随即也偷偷给予了他反馈:“我也不想接啊,但再不接活儿下个月交完房租就真家徒四壁了,目前只能选择能屈能伸...”

话毕,柳幕遮面带微笑的对金岱点了点头,而在他身后的甘凌也只得不满的嘟囔了几句...

“就算能屈能伸这也太复杂了...都快曲径通幽成迷宫了...”

女仆在柳幕遮的杯中添上了新茶水,柳幕遮随即对她点头致谢,接着便将注意力再次挪回了金岱身上:“金先生,请继续说下去吧。”

金岱听了柳幕遮的话有些意外,紧接着便面带感激的点了点头:“感谢您柳先生,但这位甘凌先生所说并非虚言,就连我都觉得这娃娃...”

他说着看了看柳幕遮身后的甘凌,见他还气鼓鼓的也不知该说些什么,随即又悄悄瞅了眼那娃娃,但眼神却如同弱小生物窥探深渊般怯懦不已。

“不瞒柳先生说,这娃娃并非善类。”

金岱说到这儿咬了咬牙,那眼神赫然是在向柳幕遮说明:现在,还有选择的余地。

“柳先生,在那之后虽然我动用了各种手段,但小沁却依旧如浪里淘沙般无有下落,而我也经常头痛眩晕甚至呕吐,还时不时在房子里瞧见小沁的身影,不知为何记忆力出现了不合理的严重减退,就连身体素质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他说完停顿片刻,但柳幕遮已经从一旁女仆的眼神中读出了个大概。

“金先生,我是您雇请的私家侦探,所以您尽可以但说无妨。”

“我甚至一度患上了抑郁症,光是被仆人从死亡边缘救下也有7次了。”

又等了一杯茶的功夫,柳幕遮见金岱显然已经没话想说了,于是便干脆决定开口反客为主。

“金先生,我有个疑惑。”

“请讲。”

柳幕遮再次含上了根烟,但这次却连打火机都没碰,只是把它叼在嘴里权当装饰品...

“恕我直言,根据您刚才描述的地理情况我认为与现在的L市并不相同,再加上您如今至少已达到了从心之年,但小沁失踪时却只有七岁而已,所以我不得不问一句...”

事到如今,柳幕遮终于问出了那个关键的问题。

“您刚才对我说的一切,到底是多少年前发生的事情?”

在众人屏气冥思的视线之下,金岱终于说出了真相:“距今已有...31年了吧?”

“我说老头!你玩人呢?!”

不出意料,率先发火的果然是甘凌。

他噌的一下再次站起了身,由于被戏耍的震怒将手重重拍在桌面上!犹如三尸神暴跳般对金岱大声怒喝了起来!

“就连我都知道孩童被拐之后的心理危机干预黄金时间是72小时!三天之后别说是孩子,就连成年人也会因为身心疲惫失去了求生意志,更何况还要排除绑匪撕票的可能性!就算生还机率不是零也差不多了!”

柳幕遮在一旁十指相扣,看着面前飘散的烟雾若有所思:“但绑匪显然没提出索要赎金,我说的对吗金先生?”

在金岱的点头之下柳幕遮再次陷入沉默,反倒是身旁的甘凌一拍额头无奈至极。

“不要赎金的绑架...那岂不是更麻烦吗...”

“我亲爱的甘凌啊,你还没抓住重点呢”

柳幕遮再次开口嘴角笑意逐渐显现,而没了心理负担后的他语气也随意了起来。

“也就是说掌握了L市经济脉搏之一的金先生,花费了足足31年也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说完这话柳幕遮终于站起了身,却还不忘把杯中的红茶喝完。

“听人劝吃饱饭,金先生您还是放弃为好。”

他说着站起身来离开座位,拿起之前放在一旁的西装外套穿在了身上:“距离救援时间已经出五服之外了,就算不论生死,找回的希望也无限接近于零,没哪个私家侦探敢于打这种保票,要知道记忆虽然令瞬间成为永恒,但遗忘也有其独特的妙用。”

在金岱苍老浑浊的眼中,柳幕遮嘴角那一抹上翘的笑意代表的并非残忍,而是某种耐人寻味的仁慈。

“金先生啊,人生在世要学会为自己适当的留白,正如您所说每个人生来就注定了死亡,那么过去的就应该让它过去,反正也追溯不来。”

柳幕遮说完这话不再犹豫,对着身旁静候指令的甘凌勾了勾手指,接着又对金岱微微施礼当做告别。

“甘凌,我们该走了。”

看着柳幕遮与甘凌缓缓朝大门走去的身影,金岱依旧端坐于桌前寸步未离,反倒是之前寡言少语的女佣赶忙迈着小步拦住了二人,语气诚恳的挽留了起来。

“请先别走啊侦探先生!那个绑架小孩的罪犯还在逍遥法外呢!”

“哦?那不管他在做什么,现在都已经成功了”

听了柳幕遮的答复,女仆却有些摸不着头脑:“您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如果不是这样的话...”

柳幕遮面带笑容刚打算解答,却被不知何时站起身来的金岱截了胡。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小沁应该还在这个家里,安然无恙。”

在柳幕遮惊愕的眼神中,金岱拖着佝偻枯槁的身体缓缓来到面前,一步一踉跄,一步一跌撞。

“拜托了柳先生,我有不能让步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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