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只是为了见我?

瞧他这样子用的内力只怕不止一点儿。

“你在府里好端端的怎么会费那么多力气,总不可能是遇到人刺杀吧。”

放下了些心,只要不是什么自己都探查不出来的毒药就好办得多。

楚卿娇掏出几根银针,准确的扎入了他手臂穴位。

宫席之感受着手臂的酸麻胀痛,只是盯着楚卿娇笑。

“楚姑娘叫人送来那些药方可是不打算亲自为我医治了?”

他忽然开口,楚卿娇施针的手略微停滞。

下一秒,猛地抬起头,“你莫名其妙把自己弄成这样,只为让我来为你医治?”

宫席之扬唇,勾动着目的达成的灿烂笑容,惨白的脸色中就如泛着亮光,好像这副残破的身子并不让他苦恼。

“咳咳。”

许是胸口起伏太大,宫席之的淡定不过维持了几秒,就原形毕露。

鲜红在嘴角染开,就像染在白纸上的红花,没有鲜丽,只有凄凉。

愤怒呵斥,不解疑虑,种种情绪从心底淌过,最终都化为楚卿娇口中的一声轻叹。

这个人啊,竟然也会有为情乱智,用自己身体为代价的时候。

“长公子,有的事不可强求,你于我,不过就是浮尘过,你不该如此。”

对于别人,她大概没这么好的耐心去解释劝慰。

可宫席之不同,倒不是说自己对他有别的情意,只是这人实在叫人佩服欣赏。

在越国的这么些时日,她在无数人口中听到过宫席之,没有一次是说他不好的。

人无完人,众口难调,想博得好名声固然难,可最难的,还是在每个人心里都做到这般提起就只有赞叹。

哪怕是自己,或是谢含璟,免不了也会受冷眼的人。

楚卿娇敬佩宫席之的为人。

像他这样做人做事如此敞亮的少年放眼天下怕都是少有。

若是因为自己让他英年早逝,楚卿娇怕搞出心理负担。

宫席之笑意放淡,刻意的侧过头去不看楚卿娇,好像这样就能把这些不想听的话屏蔽。

见他如此楚卿娇也没再说别的,这次话说清楚,以后他如何自然和自己无关。

“明天开始我就每天到宫府来为你治伤,你的内伤是陈年旧疾,想要恢复如初已无可能。”

若是早几年遇上自己,或许还可能治个十之八九,可现在迟了。

楚卿娇慢慢执针一点点按进宫席之手臂,也看到了他手臂内侧那两道狰狞可怕的肉粉色老疤。

听人说过他幼年为了给家族洗清冤屈受了不少折磨,这两道疤痕大概也是那时的产物。

“不过不必担心,只要你不练什么极损耗身体的武功,也会够用。”楚卿娇抽起针收回袖中,盘算着该给宫席之开些什么别的药方。

她见旁边桌上放有纸笔,刚想过去写方子,手腕却被宫席之抓住,“我不治。”

他抓着楚卿娇的手掌十分用力,纤细洁白的手背上因为冷冽的空气,泛着血管中透出的青紫。

纵然这样也像是一只美好精致的青花瓷。

“我不治。”

迎着楚卿娇疑惑的目光,他再次认真的重复了刚才的话。

“不治?”楚卿娇提声,大惑不解,“你不想早日治好内伤?”

若是不想,当初在官船上他就不会因为自己会医术而答应藏匿自己。

都这时候了,他竟说不想治了,楚卿娇不理解。

“想,又不想。”宫席之声音淡淡的,眸中透过些倔强。

他不愿欺骗楚卿娇,想确实是想的。

相伴相随近十年的内伤让他处处受制掣肘于身子,想学什么武功兵器都无可能。

这一点和喻郸相似,二人都是有野心报复的英才少年,空有实力思绪却无法身体力行,这何尝不是无形枷锁。

尤其是如今三国局势动荡不安,霸秦要求越发严苛压榨,他能敏锐的察觉到什么东西就快变了。

在此之前,若能治好内伤,百利无害。

可治好了伤,是不是就见不到楚卿娇了。

再也没有理由去见她,再也没有理由与她共处一室。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宫席之自己也说不出这份情何时出现,只知自己已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男人躺在榻上,嘴角还带着血迹,是楚卿娇往日从未见过的柔软无力,竟然有几分…可怜。

宫席之抬眸看向楚卿娇,带着种若有若无的祈求。

“你确定?”

他眸中含光,对这决定分毫不悔,坚定道:“对,我不治,不过我们之间的约定依旧继续,楚姑娘你得记着,以后我想治了,还是会找你的。”

大概能猜到宫席之的心思,他越如此越让楚卿娇觉得当不起。

此生若无谢含璟,或许她真会对宫席之动心。

只可惜,这种事情,强求不来。

她不再多劝,“好,不过只能在我可以的时候。”

总不能随叫随到,任由他差遣安排。

“一言为定。”宫席之面色骤然明朗,笑意盎然,就像断翅蝴蝶落入花中,又是残破又是欢欣。

楚卿娇点头,龙飞凤舞的写下新药方子。

不过须臾,她离开了。

就像红梅枝头停留的残雪,在白日里逐渐消融,虽然入夜又会凝起微霜可今日霜也和昨日不同。

脚步声渐远,屋中又恢复宁谧,只闻听宫席之自己的呼吸声和窗框缝隙透出的风声。

只要自己与她约定尚在,宫席之便觉自己与她始终有关联。

走就走吧,迟早,会再见的。

下一次再见,他便不会像这次一样毫无准备。

谢含璟,你虽为惊才,可名动天下的宫家长公子也有与你一争的资格,不是吗。

宫席之目光绵长幽谧,看不出情绪。

……

楚卿娇自他房中出来,没走几步就看到在院外紧张等待的夫妻两个。

宫有轩一见楚卿娇就迫不及待迎上去,“王妃,敢问犬子如何了?”

“我已为他施针,想来已无大碍,药方我留在屋里了,每日三次按方调养即可。”

“我儿怎么还敢用你的药方,楚卿娇,你害他一次不够,现在还想害他不成!”

宫有轩尚未说话,萧眉已经忍不住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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