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将萧晓莹骨灰盒请上车，由大门口两边请上三炷香，和尚嘴里不停地念叨着。随后，进入陈莉家中的玄关上，和尚开始念经
造度：“亲家母，对不起了。早知道大客车遭此厄运，我女婿也不可能请你来海东市。逝者为大，你匆匆离开，实属意外，望在
天之灵，保佑你儿孙、孙女青云直上，健康成长，阿弥陀佛！”
丈母娘手里捧着三股香敬上，嘴里念叨着，泪如雨下。同样是女人，她虽然出生城市，但向往农村生活。都说农村空气新鲜，
陈长春夫妻俩早有随李再模和陈莉一家五口，准备在春节期间，前往刘家庄。没想到裘悯却带着裘德贵和许栋铭先人一步，就裘
民丰带回海东市。结果，令人后悔莫及。李再模内心愧疚，是因为母亲萧晓莹正当享福年纪，却因为裘悯和自己离婚，留下裘民
丰令母亲操心劳碌......
不过，男儿有泪不轻弹。李再模没有放声大哭，只是内心里悔恨。客厅，和尚敲锣打鼓，音乐齐上。随着一曲大悲咒响起，李
再模再也忍不住了，他突然转身回到房中。静静地一个人双膝跪在房间，痛哭不止。客厅里，陈长春夫妻俩双手合十，在以大悲
咒为背景的哀乐声中，默默地为亲家母魂灵祈祷。
陈莉身边站着她的女儿小甜甜。陈甜甜带着稚气的声音，问裘悯：“妈妈，他们在干什么？”陈莉急忙蹲下身，拍拍她肩膀，
暗示她不要讲话。开始陈甜甜还是拽着她的手，连续摇晃着：“嗯，妈妈我要你告诉我们吗！”陈莉攸不过女儿，拖着她来到房
间。却听得李再模在大悲咒的音响掩护下，在房间里关门痛哭。
陈甜甜正欲敲门，陈莉急忙拦住她：“吁......别出声，爸爸在里面哭着呢！”她拿着陈甜甜，来到陈甜甜的房间。母女俩坐
在床上，亦或，陈莉没有体会李再模对母亲的愧疚。她虽然脸上充满悲哀，就像在殡仪馆现场开追悼会一样，因为受到身边哭喊
声的影响，陈莉悄悄地落下眼泪。可在陈甜甜房间里，陈莉一下子也哭不出来。
陈甜甜见妈妈哭了，一阵忙乱。她垫起脚，用手擦着陈莉脸上的泪水：“妈妈，妈妈别哭，别哭！”说着，陈甜甜说话声音里
也带着哭腔。不知不觉中，陈甜甜呜呜的哭起来，陈莉一把将她拥入怀里。娘俩呜呜呜的在房间伤心的哭着，陈莉也不知道自己
在殡仪馆的现场，都没哭出声。没想到来到自己家里，情不自禁的哭起来了。或许，是和尚念佛的大悲咒乐曲感染了她。
两个房间，李再模一个人趴在床上抱头痛哭。一只手使劲的砸在自己头上，另一只手砸在床上：“妈妈，我就是个混蛋，是
儿子无能，是儿子没用让你遭罪了！”自责、悔恨一起涌上心头。在殡仪馆，李再模是控制住自己情感。怎么说，他也是个公众
人物。大庭广众之下哭泣，那是要考虑个人形象的吗！现在，回到家了，李再模再也无法控制。
当然，由于和岳父是上下级关系。李再模的言谈举止，无论在公司或者在家中，还是具有局限性。还是有一种，难以倾诉和发
泄的压抑。以至于在仪式感面前，对母亲进入火化场锅炉的一瞬间，他居然在东张西望。不为别的，环顾周围是否有人看着他默
默地流泪。其实，在殡仪馆内，是杜绝大声喧哗哭泣。
当然，出了殡仪馆，你尽管嚎啕大哭。失去亲人之痛，人们即使不习惯于悲伤场面，但大多数人的态度是选择包容。然而，海
东市曾经多次出现楼上死人，而楼下居民不让走楼梯和电梯不尽人意的要求。理由使人啼笑皆非：说是怕碰到晦气。人与人之间
如此冷漠无情，令海东市的居民自己也说不清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理由和借口。
由此看来，陈长春夫妻俩能将亲家母的骨灰盒放在自己家中进行悼念，需要一种多大勇气。当然，李再模除了对陈莉一家人的
感激，还有心里对前岳父岳母的愧疚。尚若，不是因为裘德贵从吴青手里揽下他们几个人，又怎么可能有他李再模的总经理位置
。尽管自己在舅舅、舅妈的辅导下有所进步，也是舅舅和舅妈的人脉，给自己创造一个好的平台。
可裘德贵一家人对李再模的资助，是舅舅和舅妈不能企及的事。虽然自己和裘悯曾经因为萧晨曦被吴青软禁，在舅舅家住过一
段时间，还是裘德贵给裘悯准备婚房，给了李再模莫大鼓舞。所有这些，都离不开裘悯家人对他关怀备至。即使，裘德贵和许栋
铭后来对他并不看好的原因，在他和陈莉成家之后，成慢慢的领悟。
可是，这个家，现在只剩下裘悯裘民丰和裘财、刘先慈以及她们的儿子。李再模自责自己的无能，尚若自己在刘家庄拥有一瓣
天地，何苦来这海东市？不来海东市，陪伴在母亲周围，她怎么可能六十多岁，就离开人世。可是，他反过来一想，尚若不是因
为自己带着七八个人逃出刘家庄，外出打工。他们这几个人，怎么可能都在海东市安家落户。
痛苦的回忆于自责，李再模越想越对不起所有人。于是，他哭了！在陈甜甜房间，陈莉和陈甜甜不约而同的哭了，只是哭得没
有李再模这样的痛切肺腑。陈长春没有哭，夫人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抽泣。大部分还是因为和尚的大悲咒起来作用，也不番于因
为让女婿看到他们一家人都在为亲家母之不幸而哀悼。
陈甜甜的安抚和吓哭，令陈莉迅速止住哭泣。她搀着陈甜甜的手，擦一擦眼泪，直奔自己的卧室。因为，她都如此悲伤，李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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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怎么样，陈莉这一会开始担心起来。刚才的想法，他只是不想惊动李再模。因为她知道，如果自己一旦推开房门，凭李再
模要面子的一个人，肯定不好意思哭下去。让一个人强忍住自己哭泣，对身心没有半点好处。
因此，陈莉立刻拖着陈甜甜，来到房门口。他静悄悄的听一会，然后用手指一指房门，轻声漫语对陈甜甜说：“乖，听妈妈话
，你先进去看看你爸爸到底是怎么啦！”小甜甜掉转头，望一望陈莉。陈莉对她点点头，小甜甜好像明白裘悯的意思。她慢慢的
推开房门。李再模没有发现小甜甜进来，因为哭得悲切。注意力全部沉浸在悔恨交加中，其它一切全部在他大脑这一刻被屏蔽。
小甜甜走过去，见爸爸哭得如此伤心，她拉住李再模趴在床上的手，使劲的摇晃着：“爸爸，爸爸，你怎么啦，怎么啦吗！”
李再模抬起头，一下子忍住哭泣。然而，当他抬起头的一刹那，几乎吓坏陈甜甜。一双眼，哭得稀里哗啦。唉！男人，也有哭
得泪流满面的时刻。陈莉这才走进来，她递给李再模一张餐巾纸：“老公，别太过于悲伤，我知道你心里在自责。可这一切已成
定局，我们除了悲伤，剩下的还必须继续生活。妈妈的遭遇，是我们始料不及。突然变故，也难怪你心存愧疚。”
除了一双手，按在李再模基本上，轻轻地安抚着。她知道，这一刻对李再模说什么都没有用。可她作为一个妻子，尚若不了解
自己丈夫的此时此刻心情，那也不是一个合格妻子。李再模擦干眼泪，在陈莉面前，有点不好意思。他下意识地坐在床上，抱起
陈甜甜坐在自己腿上。然后，将头埋在陈甜甜的后背。应该是为了不让陈莉看出他哭得惨像。
“哦，你还是出去帮助爸爸妈妈一下忙吧！让我一个人先静一静。”李再模说完，他放下陈甜甜：“怪，听话宝贝。和妈妈出
去帮外公外婆的忙，爸爸想一个人歇一会。”陈甜甜点点头，她慢慢的像客厅走去。再给李再模带上房门的一刹那，陈甜甜突然
转身回头。对着李再模招呼道：“爸爸，你不许哭！”
李再模见女儿给自己关上门，长叹一声：“唉......”摇摇头，自己脱掉鞋子，上床拱进被窝。而外边，和尚在念经。鼓乐齐
鸣，哀声充满陈长春家小别墅。只是外边人并没有听得清楚，因为他们家门窗紧闭，为的是不影响小区其他居民。混合音响，也
被和尚师傅们压到最低。海东市的人特别崇拜佛门，给魂灵造度，每一户人家都有过。大家对造度亡灵这件事上的心里包容程度
，超过所有。
可以这么说，陈长春家的小别墅，充满这哀乐、悲痛之中。李再模真的睡着了，因为在事发地殡仪馆，李再模从接到裘悯的电
话，到驱车连夜赶到，他是刻不容缓。在认领一体，处理集体赔偿，再到集体公开追悼会。然后，集体组织火花，李再模是一刻
也没合眼。领取骨灰盒，连开车回到海东市，也是陈莉驾驶小汽车。他只是在车上，怀里抱着妈妈的骨灰，很快进入睡眠状态。
旰食霄衣，李再模居然在车子上打起呼噜。陈甜甜试图推醒他，被陈莉制止：“陈甜甜，不许动爸爸。他今天下来，都快累倒
了。”陈甜甜当时还真的不想让李再模睡觉，因为，妈妈说死者奶奶是爸爸的妈妈，我怎么到现在都没见上一面。陈甜甜感觉爸
爸太不公平，凭什么不让她早点见到奶奶？在遭到妈妈陈莉的阻止后，陈甜甜央央不快瞟妈妈一眼。想说什么，无能为力。
现在，陈莉必须和爸爸妈妈商量，因为失去母亲，李再模情绪上肯定有波动。他们家应该怎么去合理安排对待，处理不好，像
李再模这样的倔犟的脾气，一不善于与人沟通；二喜欢一个人独处，陈莉担心自己会走裘悯一样的路子。所以，为了避免爸爸妈
妈像裘德贵和许栋铭那样的对待李再模，陈莉主动拉妈妈进入陈甜甜房间，面谈。
“啊哟，神神叨叨的，有什么话你说吗？看看你这种表情，哪像我的闺女。切......”她妈妈见陈莉一副鬼头鬼脑样子，有点
好笑。唯恐今天是给亲家母造度之日，自己不能和家人们大声喧哗，或者开怀大笑，那都是对死者的大不敬。陈莉把母亲拖到女
儿小甜甜房间，然后对妈说：
“妈妈，我告诉你，我老公近几天心情很糟糕。请你和你的丈夫，不要轻易打搅他。我刚才进去他的房间，哭得简直就成一个
泪人。可是，当他见到我和小甜甜时候，突然一下子止住自己。我认为，我男人需要一次完全切底的释放。妈妈，我希望你和你
的男人给予我男人的理解和给他一个自由发泄的空间。否则不然，我男人会憋出病来着。”
她妈妈一听，有些莫名惊诧：“啊......他都哭了？”母亲似呼并不完全相信陈莉的话，她起身就去陈莉和李再模的房间。丈
母娘对女婿的特别关照，是一般家庭都常见的事情。可是，爸爸妈妈对陈莉的感觉，仿佛她陈莉是从外边嫁给李再模进入他们家
庭一样。因此，李再模在裘德贵和陈长春两个家庭中，充当着不同的角色。当然，他只不过是被动所为。说到底，也不过是投其
所好。
陈莉母亲轻轻地推开女婿房门，她听得到是，女婿李再模酣甜熟睡时散发出来呼吸声。慢慢的走过去仔细一瞧，的确像姑娘陈
莉说的那样。李再模的一双眼，虽然双目紧闭，但眼睑浮肿、变大特别明显。看着沉睡的李再模，满脸露出疲倦，陈莉母亲惋惜
的摇摇头：“唉，真是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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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这孩子了！”她不为萧晓莹的无缘无故送命而惋惜，却为自己女婿的今天路途奔波而心里不舍。
我们说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独到的一面，陈长春夫妻俩给李再模在裘德贵和许栋铭夫妻俩家所形成的反差，令李再模受宠若惊。
因此，在他们俩的带动下，李再模也把自己改变得认不得他自己。所以这些，陈长春夫妻俩是历历在目。陈莉找到这样的男人，
算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所以，在夫妻俩心目中，便产生这样的判断：陈莉之所以有了今天的幸福生活，主要工程并不是他们夫
妻俩，而是特别疼爱陈莉的李再模。
大客厅，和尚依旧喋喋不休。大客厅的灯光，犹如白天的太阳，杲杲发光。陈长春被夫人拉到自己房间，两个人讨论陈莉提出
的问题。既然是夫人拖自己进房，那肯定有什么话要给自己交代不是。所以，陈长春进屋就问夫人：“什么事不能在大厅说，非
得把我拖进屋，神神秘秘的。”
他瞟一眼夫人，然后一屁股坐在床上。夫人这才向他解释：“你女婿李再模哭成什么样你知道不？一双眼都种了，瞧你跟马大
哈似的。要不是姑娘告诉我，谁都不知道李再模会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哭。你不是说，他们都来自大西北的鹦鹉湖移民。人生性格
孤僻、怪异，常年狩猎于动物打交道。所以，显得于人格格不入。交流欠缺，甚至你用冷血来形容鹦鹉湖移民。”
陈长春摇摇头：“夫人，你误解了！我所说的与人沟通存在障碍，是因为他们的生活习惯所致。你想啊，大漠无人区生活在与
世隔绝地方一般，常年看不到一个外人进入。来到大城市的鹦鹉湖居民，看到不会在短时间内，与当地人融为一体。是环境造成
他们这样，不是谁的过错。我们都说环境造就人啦，鹦鹉湖旷野，除了动物还是动物。飞禽猛兽，遍地开花，你不懂这些。”
陈长春的一席话，听得夫人摇头晃脑：“啊哟，我不是和你高谈阔论。陈莉要我和你商量一下，针对李再模失去母亲的痛苦，
以及情绪上的变化，我们老两口一个拿出什么样的方法，予以安慰。要不然，李再模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哭泣，也不是个事。再说
了，你在公司是他的顶头上司。回到家中，又是他的老丈人，我怎么感觉这孩子，走到哪都被人压着一样，出不了头。”
陈长春听说李再模躲在房间里哭了，感觉没什么大不了：“啊哟，谁失去亲人不悲伤啊？哭，也是一种悲痛时候的发泄。让他
哭吧，要不然会让孩子憋出病来地。只是亲家母去得太无辜了，尚若，尚若她不是因为有人去带她，有怎么会于她儿子阴阳两隔
呢！唉，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啊！”
夫人听了有些着急：“哎呦喂，道理谁都懂，只是现在我们俩得想一想，该怎么让女婿从失去母亲的痛苦之中解救出来。我不
是喊你进屋，听你的奇谈怪论，等到了连篇。而是冲着人李再模，尽快从失去母亲的阴影之中走出来，恢复到正常人的生活。别
看他不爱讲话，可他对母亲感情始终如一。这一点，陈莉已经得到肯定。原本，李再模告诉陈莉，春节期间，我们一家人去苏北
刘家庄过年，感受一下农村人的田园春节气息。”
陈长春听得心里有点数目，只是他认为，作为儿子的李再模的确不能称之为孝子。尽管，他对自己一家人无懈可击。可对远在
苏北刘家庄的母亲萧晓莹来说，李再模做得的确欠缺。陈长春心里有数，只是他夫人总认为李再模在他们家生活，理所应当以他
们家为中心。她忽视了李再模儿子裘民丰在他妈妈抚养好几年，从四岁开始，一直带到小学毕业。
固然老人家不缺钱，精神上受到带孙子的拖累，那是自然。或许，李再模正是因为自己对不起母亲，内心才开始纠结。不过，
陈长春虽然将李再模的所有情况，分析得淋漓尽致。有一点他还是犯了裘德贵犯的错误，他误会了李再模。不回家将母亲带到海
东市，那是因为李再模至目前为止，还没有属于自己的房子。住在别人的房子里，李再模怎么好意思将母亲带回海东市。
尽管，陈长春夫妻俩对自己很好。如果将母亲和裘民丰一起带到海东市，住在陈莉他们家，你还以为陈长春夫妻俩会像对待自
己一样的对待妈妈萧晓莹，以及自己儿子裘民丰吗？那是肯定的，当然不会。但如果你试想一下，李再模在海东市拥有一栋属于
自己的房子，母亲和裘民丰一起住在里面，陈莉会不高兴吗？回答也是肯定的：当然不会！
原因很简单，你说属于李再模自己的房产。别人，无权干涉，李再模为这件事而伤心欲绝。可惜了，他的这一美好想法，不但
得不到母亲原谅，连熟悉他的人，都认为他不够孝顺。包括自己的岳父陈长春，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是认为他对不起母亲萧晓莹
。李再模心里苦，但又无人问津。陈莉虽然特别爱自己，但对李再模的心理活动，她不见得什么都能读懂。
我们说家常过日子，每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事实本该如此。李再模心里盘算着，在等上个三五年，自己就有能力在海东市买
得起房子里。到那个时候，再将母亲和裘民丰道道海东市，官不睬，民不扰，一家人团团圆圆的过日子。凭他李再模总经理的年
薪百万收入，养活一两家人，自然不是问题。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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