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Chapter44

“小姐。”青宁在心里默默地喊了一声。

如同初见那般,小姐又如同天神一般出现在她的眼前。

青宁心里五味杂陈,有惊喜又有愧疚。

小姐本该好好地休养身体,不该出现在这里的。

“对不起,小姐。”青宁嗫嚅着说道:“又给您添麻烦了。”

沈从容看着她满手的鲜血,伸手递给她一块白手帕,轻声说道:“你没有给我添麻烦,反而将书铺保护得很好。”

青宁眼里一下子盈满了泪水,她小心翼翼地接过了手帕。

沈从容看向沈罪,说道:“先将这几个人绑了带到后院吧。”

沈罪点了点头,正伸手想去拽肥三,后院突然传来蓝竹的尖叫声:“救命,救命啊!”

沈从容神情一凛,猛地转身向后院跑去。

沈罪也顾不上别的,直接飞身跳到了院子里,然后借力上了二楼。

刚走到门口,一个男人就慌乱地从房间里跑了出来。

他飞身将那个男人踹到了墙上,男人摔在地上,痛得捂着胸哀嚎着。

沈罪冷冷地用剑指着他,声音像是从嗓子里挤出来,咬牙切齿地喊出了他的名字:“万,金,水。”

眼前这男人正是万金水,沈从容第一次见到青宁母女的时候,沈罪还是跟在她身边的鬼魂,自然认识这个人渣。

他没想到这个人渣竟然会偷偷潜进来。

他觉得不安,正想打开房门查看蓝竹和小安然的情况,沈从容这时也从楼梯上走了上来。

她看到万金水时脸色蓦地一沉,心里涌上不祥的预感。

她和沈罪对视了一眼,两人眼里是如出一辙的担忧,他们顾不上哀嚎的万金水,打开房门冲了进去。

房间里并没有他们预想中的那样惨烈,床铺有些凌乱,一把椅子倒在了地上,蓝竹正抱着小安然躲在角落里。

小安然看样子并没有受到惊吓,她睁着一双明亮有神的大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看着蓝竹的脸。

沈从容松了一口气,走到蓝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没事吧,蓝竹,是不是吓到了?”

蓝竹肩膀颤抖了一下,却没有说话。

沈从容意识到不对,忙将她的身子转了过来。

蓝竹一直低着头不肯抬起来,沈从容却已经看清了她的脸。

她呼吸一滞,愕然地立在了当场,眼里的泪水却一下子涌了出来。

片刻后,她伸手悄悄地碰向蓝竹的脸颊,像怕吓到她似地哽咽着问道:“疼不疼,疼不疼啊?”

蓝竹再也忍不住,一下子大哭起来。

她一哭,小安然扁了扁嘴,也跟着哭了起来。

沈从容此时却顾不上哄小安然,只手足无措地看着蓝竹。

就在她的右侧脸颊上,有一道长长的刀伤,半边脸上全是鲜血。

沈罪利落地将肥三几人绑到一起,拖到了后院。

肥三已经清醒过来,看到院子里的万金水,便知道几个人的阴谋已经败露,忙跪下求饶道:“这位大侠,不关我的事啊,这都是万金水的主意啊!”

似乎感受到了沈罪的杀意,没等他说什么,他就将自己知道的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他欠了我一大笔赌债还不起,便提议说来这家书铺抢劫,他说他女儿在前面看铺子,后院就两个弱女子,不足为惧。”

“他让我在前院制造骚乱,将人都引过去,他自己潜入后院偷东西。”肥三痛哭流涕地忏悔道:“是我有眼无珠啊,我不该听他的,早知道有您这么一尊大佛在,我说什么都不会来这里找麻烦的。”

沈罪面无表情地听他说完,直接给了他脑袋一下,又将他敲晕过去。

他担忧地看向二楼的方向,知道沈从容现在一定很难过。

蓝竹是她心里最重要的几个人之一,一直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她,就像是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

大夫为蓝竹上好了药,又叮嘱了几句,就提着药箱出了门。

沈从容扶着蓝竹躺下,又叮嘱她好好休息,然后快走几步追上了大夫。

两个人走到楼梯拐角那里,沈从容低声问道:“大夫,蓝竹脸上的伤口可以恢复如初吗?”

大夫知道她的意思,无奈地摇了摇头:“她的伤口太严重了,很难不留疤啊。”

沈从容神情十分沉重:“能不能请您想想办法?”

“我是没什么办法。”大夫摇了摇头,但他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但我听说镇上的一个员外夫人,曾经不小心划伤了脸,本来都不想活了,后来不知怎么治好了,你可以找她打听打听。”

沈从容连忙道谢:“多谢大夫。”

送走大夫后,她走到了万金水面前,漠然地看着他,目光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万金水正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沈罪给他的那一脚太凶狠,他至今连话都说不出来。

见到沈从容过来,他莫名地感受到一种难以抑制的恐惧,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时青宁母女跑进了院子里,在看到院子里的万金水时,脸色一下子变得灰败。

她们已经知道蓝竹受伤的事,恨意和愧疚交织在一起,让她们恨不得将万金水撕碎。

秀玉心中再次想起了那个声音,万金水不死,她们母女永远也没有安稳日子可以过。

她突然大步上前,也走到了万金水面前。

万金水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哑着嗓子艰难地开口说道:“快,快把我带走。”

即使到这时候,他对着秀玉依然是命令的语气。

秀玉一言不发地从地上捡了一根绳子,走到万金水身后,死死地勒住了他的脖子。

万金水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四肢用力地挣扎着,脸色被憋得通红,脖子上青筋爆起,样子狼狈到极点。

沈从容静静地看了一会,在万金水快要撑不住时制止了秀玉。

秀玉情绪正上头,眼睛布满血丝,不甘心地看向沈从容:“沈小姐,今日就让我杀了这个畜牲替蓝小姐报仇吧!”

沈从容摇了摇头,平静地说道:“蓝竹自有我为她报仇,你只为你们母女报仇就好。”

“这个男人作的恶与你们无关,你们不必有心理负担。”

“我刚才没有制止你,是想让你知道,这个男人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他的生命也可以轻而易举地掌控在你的手中,所以不用害怕。”

“但若让你真的杀了他,等你平静下来,你大概会觉得内心不安。”

秀玉连忙否认道:“不,我不会,我……”

“不管会不会都先松手吧。”沈从容轻声说道:“我和他还有账没算呢。”

“放心,他以后都不会再出现在我们面前。”

秀玉眼里含着泪,犹豫半晌终于松开了手。

万金水无比狼狈地瘫软在地上,看着秀玉的眼神如同看见鬼一样,充满了怯懦和恐惧。

他似乎从没想过这个软弱的女人有一天竟然敢试图杀了他。

沈从容随后就让青宁母女离开了,两人走后,她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匕首,突然用力地扯住万金水的头发,用冰冷的匕首拍了拍他的脸颊,语气冷漠到极点:“像你这样的人渣,根本就不配活在这世上。”

万金水吓得哀求道:“我再也不敢了,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沈从容却丝毫没有手软,手上一用力,他的脸上就多出了一道刀伤,鲜血立马涌了出来。

似乎觉得不解恨,沈从容又划了一刀,万金水的半张脸上都是血迹,他疼得哀嚎出声,痛哭流涕地求饶着。

沈从容无动于衷地看着他,然后猛地对准男人的右手用力刺了下去,匕首穿过他的手掌钉在了地上。

万金水眼前发黑,痛得叫都叫不出来,头一歪,竟是晕了过去。

沈从容站起身来,用手帕仔细地擦拭着手指,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旁边的肥三等人。

肥三早已经醒了过来,却害怕得不敢睁眼,腿却控制不住地打着哆嗦。

沈从容看向一旁的沈罪,向他伸出了手:“把你的剑借给我。”

沈罪却没有顺从她的意思,他只是专注又纵容地看着她,柔声说道:“我来吧。”

沈从容还想再说什么,沈罪突然拉着她的胳膊来到了楼梯口,抬头示意了一下楼上:“去看看蓝竹吧,剩下的事就交给我。”

沈从容犹豫了片刻,还是上了楼。

等她看着蓝竹睡着后,再出来时院子里已经没了那几人的踪迹。

而沈罪直到深夜时还没有回来,沈从容睡不着,靠在床边心神不宁地等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才传来声音,沈从容连忙起身打开门走了出去。

沈罪刚走进院子里就听见了二楼的开门声,他心里一动,一抬头就看见了神情担忧的沈从容,他低声说道:“怎么还没睡?”

“你怎么回来这么晚?”沈从容也同时问道。

两个人均是一愣,然后一起笑了出来。

有人等他回来的感觉实在太好,沈罪心情莫名地轻松,他笑完就安慰道:“没事了,你不用担心。”

“肥三那几个人被我教训了一顿扔到了城门口,这几个月他们怕是都下不了床,以后也绝不敢再来找麻烦。”

“至于万金水”,沈罪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他以后都不会再出现了。”

沈从容明白他的意思,她认真地看着他,也认真地道谢:“辛苦了。”

“不辛苦。”沈罪轻笑了一声:“我不是你的护卫吗?这是我的份内事。”

提到这个,沈从容想起什么似地向屋内走去,到了门口又转身叮嘱道:“你等一下哦。”

沈罪应了一声“好”。

没过多久,沈从容就从屋内走了出来,她手里拿着一个卷好的画轴,将它轻轻扔了下去。

沈罪轻而易举地就接住了它,他好奇地将画卷打开。

一个身穿月牙白长袍的年轻公子缓缓出现在眼前,他目若朗星,眉眼清绝,手持一把古朴的宝剑,锋利的剑锋直指画外,与他冷冽的眉眼相对,似乎都能感受到一股扑面而来的寒星杀气。

他的衣角似动非动,剑刃上的光也似亮非亮,整幅画看上去生动又凌厉。

画上的人正是他自己,而画的角落里题了两个字——《寒剑》。

沈罪神情复杂地看向沈从容,她微微一笑,说道:“我刚才闲来无事时画下的,喜欢吗?”

“喜欢。”沈罪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特别喜欢。”

只要是你送的,我就都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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