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2003年的生活

第二天孟箴起来的时候头痛欲裂,胡乱挥手结果锤在租房里那张硬板床上嘣的一响。好像有人在她耳边说:“你醒了?”

是安杰罗·格雷科的声音!孟箴昨天最后的意识是她在格雷科怀里晕了过去,耳边只听见低沉的钟鸣,难道她没能回到2023年?

安杰罗·格雷科给她端了牛奶:“孟,你感冒了,我摸你的额头很热。”他有些难为情的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昨天晚上十二点你就……”

孟箴用力甩甩头让自己清醒过来,没能回去这件事使她感到迷茫和恐惧,下意识啜饮着杯里的牛奶,不知道说什么回复安杰罗·格雷科。

“孟,你有什么过敏吗?昨天晚上没有给你拿药,因为我怕会有你不能吃的……孟,你怎么了!”他猛地伸过手扶住孟箴将要倒下的身体,匆匆拨打了社区医生的电话,在那头不耐烦的语气里急促的诉说着孟箴的症状。

孟箴靠在床头大口大口的喘气。身体的不适还在其次,更重要的是心灵上的冲击,她真的回不去了吗?

就像无限流小说里的主角,她成功的完成了这个世界的主线任务,她拯救了安杰罗·格雷科使他免于被足球流氓杀死的命运,为什么还不结束!

是不是任务还有什么尾声?一定是,一定是警局还没有给那几个人定罪判刑,所以她才没能回去!孟箴突然撑起身体去抢安杰罗-格雷科手中的手机,她要给警局打电话。

男人吓了一跳,抓住孟箴的手:“孟,你要干什么?”他听见孟箴用他听不懂的语言喃喃的念叨着一些话,害怕她是发烧烧糊涂了,急忙把先前被孟箴甩掉的湿毛巾又敷在她额头上。

门铃响了,社区医生拎着小箱子进来,简单诊断下后说孟箴是受凉感冒了,取出几种儿童退烧药和退烧贴让安杰罗·格雷科选择。孟箴又睡着了,医生喊她张嘴查看喉咙的时候她也迷迷糊糊的,对话更是做不到,保险起见社区医生开了些儿童都可以服用的,安全的药物。

社区医生诊断完毕后问:“她没有注册全科医生是吗?”安杰罗·格雷科说对,医生就给他开了张二百英镑的账单,诊费和药费总计。他从外套里拿出钱包,却只剩下两张五十镑的大整钞,于是又拿了几张十镑二十镑还有几个硬币,都交到医生手里。

安杰罗·格雷科把退热贴贴在孟箴额头上,坐回扶手椅里叹了口气。他一夜都没睡。孟箴靠在他怀里,钟声响起的那一刻他下意识想收紧手臂不放怀中的人离去,然而预料中的空荡没有出现,反倒是她的头无力的偎到自己肩上,他愣住了。

先是难以言喻的狂喜冲上心头,继而他立刻意识到孟箴的情况很不对劲,只看到她脸上有一抹不正常的绯红,急忙将她扶到床上,怎么喊却都不应声。

时间太晚,小城里的医生已经休息,安杰罗·格雷科只能自己照顾孟箴。刚开始他甚至不敢离开床边,害怕一旦自己看不见,她就会被带走,如果她生着重病,自己在2023年的英国,这可怎么办呢!

好在她没走。上帝保佑。安杰罗·格雷科自认为不是虔诚的基督徒,还是在胸前画了个十字。

孟箴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吃了药发了汗,她感觉轻松许多,睁开眼看到弯着腰睡着的安杰罗·格雷科,更加百感交集。上午糊涂那会的事她都记着,一着急做出些不很理智的事情来,真是惭愧。

她想站起来给格雷科挪地方让他也休息休息,然而孟箴一动男人就惊醒了,急切的问她现在感觉如何。孟箴照实说自己好多了,刚要道歉就被格雷科打断:“你感觉舒服了就好,你饿了吧,想吃什么?”

又点了那家意式餐厅,这次要了热番茄汤。坐在桌边孟箴欲言又止。

“安杰罗,我可能是得留在2003年了。”

格雷科张了张嘴也没发出声音来,他不知道说什么。他不能高兴,也不能违心的安慰孟箴一定能回去。

孟箴想了想说:“我在这边还是黑户呢,你刚才怎么让医生给我开药的啊?”她这话倒是叫醒了沉浸在自己复杂心绪中的安杰罗·格雷科,男人下意识的说医生也没有问,开了药就走了。

看来是算私人出诊了,孟箴想,她欠了安杰罗·格雷科一笔钱,社区医生私人出诊的时薪就不小于一百镑,还有药费。自己身上一个便士的铸币都没有,钱全在手机里,乔布斯发明第一款Phone要等到2007年了,无钱寸步难行,怎么办呢?

格雷科急忙说不用还钱:“孟,你救了我的命啊。”他又把撒了罗勒的意大利面推向孟箴,“你就先住在这里,以后再说别的事,好吗?”

孟箴道谢,只是突然又想到一个问题:“我现在在英国没有身份也没有学历,找工作恐怕很麻烦。”孟箴穿越过来只有身上一身衣服和手里一个手机,衣服被雨浇透没换现在变得皱巴巴的而且散发出一些霉味,手机因为昨天晚上看哈利波特已经30%电量奄奄一息了。

现在的孟箴既没有英国证件,同时因为现在这个时间点原本的她还没出生,中国的证件她也没有。“不单是英国黑户,而且是世界黑户了。”孟箴苦中作乐,拿自己打趣。

安杰罗·格雷科刚想安慰她几句,发现孟箴立刻打起精神开始盘算怎么办理身份。她总是这么有活力又自信,就算一无所有坐在这个小屋子的客厅里也是光彩照人。

如果孟箴知道他在想什么,也只好付之一笑了,愁有什么用呢!

“首先可以去大使馆,尽量补办一些证件,接着再看看能不能补英国的,至少要让我能坐飞机回国……”孟箴让格雷科给她拿了一支铅笔和一个本子,在上面写写画画。

安杰罗-格雷科接到了布莱克浦俱乐部打来的电话,主席找他去办公室或许是谈转正的事。孟箴说自己一个人待着没什么问题,又叮嘱他沿路也注意安全,接着开始思考自己的“摆脱黑户”计划。

证明人的身份和出国护照签证是很复杂的一些事,孟箴越想越乱,铅笔在纸上无意识的画了几个大黑圆圈,她只好先停下笔合上本子,发现前几页也有着格雷科写的密密麻麻的笔记。

出于好奇孟箴看了两眼,是一些战术设计,他似乎想要抄袭意大利老前辈安切洛蒂的圣诞树战术,十号位那个位置重重的圈了个圈,边上写着卡卡的名字。骷髅的记忆里有很多足球元素,孟箴虽然没有细看多少也知道了一些,不过安杰罗·格雷科执教的英乙俱乐部布莱克浦怎么能找到卡卡这样的超级球星呢!

然而有孟箴这么个从20年后回来的人,似乎也未必不能……

安杰罗·格雷科来到训练基地,路上遇到的人都尊敬的朝他打招呼。这个意大利人昨天刚刚在足总杯里跨级打败了他们的德比对手,不愧是来自战术之国的人啊。

俱乐部老板卡尔·奥伊斯顿在父亲蹲监狱以后就执掌布莱克浦,已经第四年了,年初的时候他忍无可忍解雇了无能还敢要高薪的前任主帅,选了年轻的意大利小子,当然也有经济的因素在。从窗户上看到安杰罗·格雷科走进办公楼,他就走到门口迎候,用力的拥抱这个脸上写满受宠若惊的男人。

“安杰罗,你真让我感到惊喜!对了,警局那边没什么事了吧?”昨天安杰罗·格雷科也把有人意图袭击他这事报告了俱乐部,今天卡尔·奥伊斯顿亲切的拉着他的手关心道。

“没事了,谢谢老板。”安杰罗·格雷科清楚老板的性格,因此倒没有特别热络。“没事就好!你是布莱克浦的功臣,没有你我们第二轮就被打发回家啦,还是德比对手!”卡尔·奥伊斯顿把办公桌上的合同递给他:“还好你没签经纪人,没那么麻烦。俱乐部决定和你签一个两年的合同,薪资待遇都是第一流的,你看看怎么样?”

安杰罗·格雷科坐下来看。布莱克浦今天也很晴朗,太阳晃得合同纸都有些反光。卡尔·奥伊斯顿按铃叫秘书上咖啡,又说:“夏窗关了,不过今年冬窗也快要到了,安杰罗,现在球队还有什么地方需要补强吗?我尽力去谈,你选人就好。”

当然,谈不谈的下另说。安杰罗·格雷科从意大利到布莱克浦也没有多长时间,当上代理主教练的时候正赶着夏窗的尾巴,人微言轻没资格提转会,现如今得到老板这话有些感动。合同看完了,薪水其实不多,年薪只有两万英镑,折合成周薪在每周四百镑左右,在英乙俱乐部里只能算是中下游。不过合同附上的条件和奖金却不少,比如升级英甲工资上涨35%和足总杯打进第三轮奖励三千镑之类,违约金是六十万英镑,但如果降级了俱乐部可以直接解约。

安杰罗·格雷科签下了合同,卡尔·奥伊斯顿大喜,又问了些球队的事,才送他出来。租住的排屋离基地不远,他担心孟箴生着病一个人在家,就匆匆跑回去。

然而他一开门,孟箴就激动的对他说:“你看这些球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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