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快的假期生活开始了!我一向随心所欲,对假期也没什么规划,但既然已经回到了D市,就有必要告知朋友们,于是,我给郭晓旭、王子苗、展鹏都打了电话。
郭晓旭和展鹏接到我的电话都十分开心。晓旭说她马上要出门旅游,等她回来再联系我;展鹏就觉得我能回来度假简直太好了,虽然现实情况不允许我们天天见面,但毕竟距离近了,打市话也方便,偶尔还能出门约个会,这已经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让我觉得意外的是子苗那边。那天,我给子苗家里打电话,却没有和子苗通上话,是她妈妈接的电话,她妈妈是这样说的:“晓溪啊,我知道你和子苗是好朋友,好朋友本应互相帮助,但阿姨看你也没帮到子苗,子苗初中学习成绩就一般,高中也没啥进步,现在呢,自己打定主意竟然报了民办大学!阿姨听说你估了530分,上统招本科没问题,子苗跟你的差距已经越来越大,你们还能做朋友吗?叔叔阿姨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但我家子苗不能跟你做朋友了,你以后也不要再给子苗打电话了!”
说罢就挂断了电话,弄得我一头雾水,怎么也想不通一向支持我和子苗来往的阿姨,态度怎么就突然转变了呢?这要是子苗他爸说出这样的话,我还比较能理解,因为叔叔一直都希望子苗全身心地投入学习,不赞成她交朋友,不喜欢她有其他的课余生活。
后来一想,大概也能理解阿姨的做法了,子苗一直想去离家远远的学校,所以决定填报那所软件信息学院,这个决定必然会引发子苗和叔叔阿姨之间的强烈对抗,子苗极有可能正在经历叔叔阿姨对她的制裁,同时也在用她自己的方式抗争,现在只能寄希望于一切尘埃落定,子苗能够主动联系我!
假期就要像假期的样子,每天都睡到日上三竿,然后陪奶奶逛逛菜市场、看看电视、做做家务、玩玩扑克、说说话。二姑和二姑夫每天都会来看奶奶,一家人和乐融融地吃晚饭,晚饭后,他们才会回自己家,假期生活几乎每天都是这个节奏,偶有变化的就是会和展鹏约会,逛街、散步、去游乐园啥的。虽然比较平淡,没能像晓旭同学那样出门旅游,但也过得轻松惬意!
七月中旬,高考成绩公布,考生凭准考证号可以网络查询或电话查询,但由于我对自己的估分比较有把握,就没关注成绩查询,也可以说,我就是把这件事给忘到了脑后,最终成绩还是我妈打电话告诉我的!
“晓溪,高考成绩出来了,我和你吴叔找个网吧请人家帮我们查的,网络总忙,查了半天才查到,532分,这给你吴叔高兴的,直说咱家晓溪真厉害!你吴叔害怕网络查询不准,回家又用电话查了两遍,是532分,你估分估得很准,这下没问题了,准能考上!你自己有时间打电话再查查,然后给你爸报个喜,记得要钱!”我妈劈了啪啦不停地说,我从她的话里截获了两条有效信息:1、她和我吴叔已经重归于好,化解矛盾的过程我无从知晓,但结果我乐见其成;2、估分误差可以忽略不计,532分准能考进我志愿表上填报的理想学府,是应该跟我爸报个喜,顺便要钱。
放下电话,我先跟奶奶报喜:“奶奶,高考成绩出来了,我,532分,考进S大绝对没问题!”
这个消息让奶奶乐得合不拢嘴,说:“就说我家晓溪最有出息,咱家你们这一辈就你们五个孩子,你年龄最小,学习也最好,你爷爷要是活着,真该让他看看,谁说女子不如男,让他也为你骄傲一把,可惜他没那个福气啊!”然后继续念叨:“你说你姐大你三岁,重读一年,预科一年,最后弄得就比你大一届;你三哥也是,高中非得休学一年体验生活,现在也就比你大一届。不管是你哥还是你姐,高考分都比你低不少,上的学校很一般,但学费可不低!晓溪,你考这个学校学费得多少?”
“不知道啊!得开学才能知道吧,我妈让我管我爸要一万块钱!”
“没问题,奶奶帮你要,你爸后找的这个媳妇儿,奶奶是一百个不满意,你爸把买断的钱都给了她,还跟着她去了Q市,离我这么远,这两年就围着她转,心里都没有我这个妈和你这个女儿了,这个钱必须得要,明天就要!不,现在就打电话!”说罢,我奶奶就拿出电话本,抄起电话就给我爸拨了过去,是我继母接的电话,我奶也不废话就让她把电话给我爸,先是劈了啪啦训了我爸一顿:“钟杰,你个小兔崽子,不只是娶了媳妇忘了娘,连你有个闺女是不是也忘了?晓溪高考也没见你吱个声,现在成绩出来了,532分,考上S大了,这是咱们钟家第一个正牌大学生,可是光宗耀祖的事,你这个当爹的必须表示一下,给晓溪汇过来一万块钱,就汇到我卡上,你媳妇儿要是不同意,你就说这钱是我要的,你让她找我。以前跟晓溪她妈过日子,你要是能听点话能离婚?真不知道你看上这个女人啥了,我也懒得说你,你这辈子也不能有啥出息了,以后还得指望我孙女!”
我奶这一顿说,我爸在那边也插不上话,现在好不容易我奶说完了,我爸才在那边发表意见,大概意思就是说拿出这笔钱有困难,这下我奶被激怒了:“一万嫌多是吧?那就两万,给我一万,我先给晓溪存着。你说什么?拿不出来?那你买断的钱都干什么了?七八万块钱这就没了,这两年你不是还打工了吗?难道就坐吃山空了?少跟我说这些,我不听,反正这钱你必须出,借钱也得出!”我奶气呼呼地一锤定音,弄得我爸很无奈,让我奶把电话给我。
“喂,爸,啥事啊?”
“你还问我啥事,你奶说的话你都听见了,爸手头确实没有那么多钱,给你拿两千行不?”
“不行,两千肯定不够,我妈说必须给一万!”
“钟晓溪,我是你爸,我都这么跟你商量了,你怎么这样呢?当初离婚,你是被判给你妈了,我不拿这个钱也没毛病!”
“我妈说这个学费就当是你补这八年抚养费了,还便宜你了!”
“别总拿你妈的话堵我,我是你爸,这些话你妈跟我说可以,你当姑娘的怎么能这么跟我说话?再说,我也没欠你抚养费,买断的钱一到位,我就把抚养费都补齐了,你妈还给我打了收条。我要是早想到你妈能这么办事,翻脸不认账,我那张收条就留着不撕了!”
听我爸这么说,我也很头疼,他们俩的官司我弄不清也不想弄清,关于这个抚养费的问题直到现在都2020年了也没弄清,一提起从前,两个人都赌咒发誓地说要当面对质,但真相如何并不重要,都已经是过去时了,我不会也不想给父母制造对质的机会。
话说回来,虽然我爸的话让我头疼,但我还是得完成我索要学费的使命:“反正我妈说你不拿钱就不供我读书了,我已经满18周岁了,不念书可以工作。爸,你看我好不容易考上的,你忍心不让我念吗?”
“……”我爸沉默了,没再说话,我也就静静地等着,不出声催促。
奶奶一直在我身边听着,见我们都不说话,就把电话拿了过去,对我爸下最后通牒:“钟杰,我告诉你,我孙女不能不上学,一万块钱你必须出,最晚8月初,9月份就开学了,开学前晓溪还要准备些东西,用钱的地方也不少,我告诉你,到时候钱如果没到位,我就天天往你家打电话!”
“行了,妈,我知道了!”
“那行,挂了!”挂断电话后,奶奶转头安慰我:“晓溪,你放心,你爸的这笔钱到时肯定到位!”
奶奶的话无疑是给我吃了一颗定心丸,让我心情倍加舒畅愉悦。
“奶奶,虽然知道总分了,但我还想打电话查一下各科成绩!”
“打呗,电话一直不都随便你用吗?”我一想也是,这段时间也没少给展鹏打电话,这么问确实显得多此一举。
我拿起电话拨通了查询热线,按照提示一步步操作,最后得到了我想要的各科成绩:数学117分,语文113分,英语116分,理综186分。
唉,我轻轻地叹了口气,还是对自己的英语成绩不满意,以前英语考试从来不会低于130分,但我知道高考最后的英语作文让我写烂了,否则我当时估分也不会就估118分。
不过,现在叹气也没用了,在几乎放弃物理的情况下能考成这样,也该满意知足了。感慨之后,我给展鹏打了电话,他说话的声音出卖了他的情绪,充满着浓浓的失落感,不用具体问也知道没达到他的预估,差距可能还有点大,他当时估的是460分。
“展鹏,怎么样?成绩跟估分差得很多吗?”
“嗯,差了20多分,433分!”
“有希望进S大吗?”
“够呛!我专业课考得一般,文化课至少得450才有戏,但我志愿表上填报了,听天由命吧!”
“那你听天由命吧,我是考上了!”
“你考多少分?”
“532分!”
“哇靠,比我高99分,钟晓溪,你牛!我服气!”
“别废话,你志愿具体是怎么报的?”暑假期间,虽然我们相约出去了几次,但都没有讨论过彼此的成绩和志愿,倒不是刻意回避,只是单纯地无心讨论。
“一表就是瞎报的,当然捡知名度最高的大学报,填了H大;二表填的S大;三表没填,专科报的M市职院。”
“你三表为什么没报啊?”
“我感觉三表就是自费,没啥意思!我爸妈让我报三表,说要是考上了好歹也是个本科,不就是多花点钱吗?我没同意,我想凭自己的本事上学,不想花大头钱!”
当时,我很认同展鹏的想法,现在想想,那时候思考问题太肤浅、太单一了,不同院校传授专业课的程度绝对有差别,而且大学是半个社会,除了课程因素,还得考虑文化因素和社会因素,学校的整体氛围、所处城市的人文环境,会给学生带来深刻而长远的影响,当然,这也要以学生本人积极上进、认真好学为前提。
“也是,那就这样吧,把心放回肚子了,等录取通知见分晓吧!”
“钟晓溪,咱俩考到一起的可能性很低,你还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你呢?什么想法?”我没有回答展鹏的问题,反问一句把问题抛了回去。
“晓溪,我是真的喜欢你,分隔两地也许会遇到很多问题,但我觉得都能克服。虽然谁都不能未卜先知,但我就是认为咱们会有未来,就算前景不明朗,可如果不走走看怎么会知道?总之,现在的我们可不能因为还没发生的事情就杞人忧天,然后挥剑斩情丝。归根到底一句话,不管什么原因,我都不想分手!”
我很佩服展鹏在提及分手话题时的高谈阔论,似乎有一种紧张的情绪在刺激他的表达,于是,我爽快地回答:“好,那就不分!”
“呵呵,呵呵~”展鹏就这样傻笑着挂断了电话,既没明确地回复“好,太好了”,也没说声“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