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1、心疼

步天歌可一点都不知道自她走后那一人一魂都说了什么的,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她家师姐。

拔腿一溜烟的跑回小冰屋。

“师姐师姐师姐你醒了,你可终于醒了,我可担心……”

一冲进去, 火气摇拽的妖瞳和半坐起身的那抹白衣视线相对,步天歌能清晰的看到她眼底一瞬间柔和了下来的清冷目光。

是那双眼, 压抑不住的悸动和喜悦, 似乎是再说……

能再次看到你,真好!

步天歌唇角动了动,忽然就有些想哭,倒不是为了白听雪少有的感情流露,而是她知道,白听雪在庆幸。

她在庆幸自己还活着。

还活着,再次见到她。

那这般不是也正好说明了,她的师姐,也曾深深的绝望过。

步天歌心疼。

所以她住了口,话唠似的声音就这么突兀的戛然而止, 摸了摸湿润下来的眼角, 整个人就扑了上去,将白听雪瘦弱的身子虚虚环住,脸埋在她的脖颈间。

触感一如既往的让她迷恋,可此时已然激不起半分情潮。

白听雪嗓音低哑;“哭什么?”

步天歌哼哼唧唧着否认;“我没哭。”

说着, 鼻尖蹭了蹭那白皙脖颈, 双臂紧了紧环住的身躯, 步天歌抬起头, 心疼的道;“师姐,你廋了。”

“是吗?”

白听雪歪着头,但她很快又勾起唇角, 笑了笑。

步天歌继续嘟嘟囔囔;“师姐,你等着,等下离开冰原回了太初,我一定天天给你做好吃的,给你养的白白胖胖的。”

“……”白听雪。

唇边的笑霎时就是一僵;“白白胖胖?!”

语调平静的四个字却让步天歌一瞬间寒毛耸立,悄咪咪的抬头一瞄,对上那双眼底熟悉的冷意,步天歌反应过来,咋舌不已。

看来即便是性子冷淡的白师姐,也免不了女人的通病啊!

步天歌毫不疑迟,立马赔笑,呲起小白牙就张口就来,委委屈屈的;“我的意思是,师姐你现在太瘦了,我看着那我心疼吗。”

说完,还讨好似的亲了亲她的眉心,然后亲了又亲,亲了又亲,一口接一口。

白听雪十分嫌弃的推开她的头,步天歌鼓起脸,不乐意了,砸吧砸吧嘴,啪叽一声又在她唇上亲了一下,这才笑嘻嘻,得意洋洋的抬起头。

挑挑眉头;“师姐,嗯哼!”

白听雪满心无语,哑然失笑,伸出手,一下就薅住她的唇边尖牙,步天歌当即哇哇叫;“师姐,师姐师姐快放手,你别总薅我牙,疼。”

“还皮不了?”

“不了不了……”

这顿哭唧唧的求饶,白听雪总算松开手,眼底笑意盈盈,但步天歌快哭了啊,总是喜欢薅她牙,这是都哪里来的毛病啊这。

两人的胡闹也就此告一段落,白听雪毕竟刚醒,步天歌也不敢太过闹她。

“对了,玉姨呢?”

玉姨?!

这称呼一下子就给步天歌整懵了一下,但白听雪亲近自家娘亲,步天歌自然是极为高兴的。

“没跟进来,估计在外面。”

步天歌实话实说,顿了顿,又抿了抿唇角;“师姐……”

“嗯?”

“谢谢你,救我娘。”

谢谢你,甘愿冒险,舍命救我娘亲。

白听雪眼底柔和;“不,不用道谢,她是你娘,我自然要救。”

即便不曾经历过,但看白听雪那满身的伤,步天歌也能想象的到这行为到底是有多么犯险,一想到这里,她就心疼。

既心疼,又自责。

眼角不知不觉就湿润了下来,白听雪无奈一笑,微凉的指尖轻轻抹了抹她眼角;“怎么又哭了?”

步天歌哼唧着,死犟;“我没哭。”

“好好,你没哭,你没哭。”

白听雪好笑的给步天歌顺毛,又顺手拍了拍她的脑袋,摸摸。

呃!好像狐狸也喜欢摸脑袋。

“……”步天歌唇角一扯。

读懂了白听雪眼底的片刻迟疑,她想说,不,狐狸不喜欢被摸脑袋,那意味着一种挑衅。

但这人是白听雪,她也就不计较了,不过说起来……

“师姐是被连成带来风雪山庄的吗?”

“嗯。”

想起那让人恶心的癞□□,步天歌急了;“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没有。”

白听雪嗓音低哑而平静,只是摸着步天歌脑袋的手却下意识顿了一下,步天歌马上察觉到这一点,心就是咯噔了一声。

“师姐……”

白听雪摇了摇头;“放心,他没有得逞。”

白衣女子语调平静,平静的诉说着一个事实,亦是她曾经无比坚持的一点。

“我绝不会,死都不会,让他得逞。”

滔天怒意瞬间胀满了心底,但想想现在连成的下场,她抿起唇角,狠狠咬牙之后,随之而来的,又是一股强烈的后怕。

她怕白听雪被连成侮辱,但更怕这人会为了不从而宁愿身死魂消。

步天歌了解白听雪,她知道,白听雪做的到。

“师姐,你是我的。”

狠狠的一咬牙,步天歌固执的继续重复;“师姐,你是我的,我的。”

火气摇拽的妖瞳迸发出赤色,步天歌目光锐利而入骨,就像

一头凶狠残暴的野兽,在对自己势在必得的坚持不懈到底。

白听雪目光含笑,步天歌说一遍,她就跟着回答一遍。

“好,我是你的。”

“是你的。”

“……”

一点一点的,抚平她的野性和怒意。

步天歌将白听雪抱在怀里,下意识抱紧,然后徒然感觉到怀里的轻颤,她恍然大悟,回过神来,赶紧松开白听雪。

“师姐……”

“没事。”

白听雪舒展开眉头,轻轻摇头,但步天歌抿起唇角,怎么可能信她没事。

轩辕长宁给的药的确不错,但白听雪毕竟伤了整个背部,若是要完全复原只怕还是要等几日,而她怎么就忘了呢?

步天歌懊恼的抓了抓头,眼见白听雪眼底疲惫,虽有话还想说,可也心疼的就此打住。

“师姐,在休息一下吧。”

白听雪轻轻点头,合了合眼。

她伤的是背部,故而这几日未醒时都是被步天歌翻过身趴着放在冰床上的,可未醒和醒来终究是有区别的。

步天歌想了想,干脆自己躺下,再将白听雪揽进怀里,让她趴在自己的身上,冰床虽然因着符文的加持不显冰凉,但也是真硬。

“我听玉姨说,这里的主人是一个姓轩辕的姑娘?”

“嗯,她叫轩辕长宁,以前救过师尊,也救过我。”

“她就是十年前救过你的人?”

“嗯。”

“也是教你符术的人?”

“嗯。”

步天歌老老实实的点头;“怎么了,师姐?”

“没什么。”

白听雪抿起唇角,很快又松开;“就是觉得这符术好生厉害,和太初失传已久的符诀咒诀很像。”

“这个啊,那是因为当初千年前太易门的创派祖师就是轩辕一族的人,同为一脉,自然极为相似。”

脑袋枕在步天歌的手臂上,感受着那人身体传来的炙热的温度,就像一个不断沸腾的小火炉,能够将她身上所有的寒意尽数消融。

白听雪轻轻闭上眼,不在搭话,不多时,满腔的疲惫倦意席卷而来,让她禁不住沉沉睡去。

步天歌揽紧怀里的白衣,火气摇拽的妖瞳里满是温柔。

师姐……

……

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步天歌睁开眼时,白听雪还未醒来,白衣女子合衣而眠,躺在她怀里,呼吸平稳,睡的很沉。

步天歌陪着躺了一会儿,眼见时辰不早了,她这才小心翼翼的起身,出了冰屋。

今日无冷风呼啸,也无大雪漫天,天空虽有黑云遮住了太阳,显得昏暗,但对于这一成不变的冰原来说,却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

步天歌找了半天,最后终于在禁灵之渊的边上看到了轩辕长宁。

她站在雪地之中,整个膝盖都被雪淹没,一些雪落在她的头顶肩膀,一身黄衣被冻的有些僵硬。

步天歌简直吓了一跳;“轩辕,你别告诉我你就这样在这站了一夜?”

听见声音,轩辕长宁轻轻动了动,这一动,那头顶和肩膀上的雪呼啦掉了不少,转过头,步天歌这才发现她竟然整张脸都冻的发青,眼角眉梢更是结成了冰碴。

“……”步天歌;“自己找虐呢,你这是受什么打击了你?”

轩辕长宁白了她一眼,也不答话,身形不动,脚下有黑金色符文瞬息成阵,灵力聚集而来,顷刻将她笼罩,两息,化冰消寒,一切如初。

步天歌还是很好奇;“真的,轩辕,有什么烦恼你就说说呗,你放心,咱俩啥关系,不管什么我都一定帮你。”

听着那信誓旦旦的话,看着步天歌认真的模样,轩辕长宁目光微闪,唇角动了动,但很快平复下来。

也不回答她,只是淡淡的问道;“怎么起了这般早?”

步天歌挠挠头;“我睡不着。”

“伤口还疼?”

“嗯。”

“神农古鼎已经解封,你可以带回去了,君河的伤只怕也不能在拖,三皇神器的生之力可以解除屠巫剑的恶力,你将它带回去,炼制气血丹就可以了。”

步天歌轻轻点头道;“其实我也是因为这个才来跟你道别的,等下师姐醒来,我们就要离开了。”

说到这里,步天歌还是顿了一下,再次开口劝她;“轩辕,你和我走吧。”

敛起眉眼,轩辕长宁别开眼,表情平淡;“还不到时候。”

步天歌轻轻叹息,沉下眼。

几许阳光从黑云之中刺出,洒落昏暗的冰原雪川,轩辕长宁眯起眼,从那一成不变的冰原上,将目光看向了步天歌。

“天歌。”

她轻轻开口叫她,似乎并没有见过这般伤感起来的轩辕长宁,毕竟自认识以来,她一贯都是强势的,也是聪明而骄傲的,步天歌愣了一下,但还是很快反应过来;“嗯呐,在呢。”

“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她转身直面步天歌,神色认真,步天歌轻轻点头,毫不犹豫;“好。”

“你怎么也不等我说完。”

步天歌也笑;“我不是方才就说了吗?不管什么事,我都答应你。”

“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轩辕长宁无奈的笑,眼底却有感动一闪而逝。

“想多了,不必什么刀山火海。”

轩辕长宁笑了笑,随即抿起唇角,认

真的道;“你只需要答应我,在将来的某一日,我有了危险,你一定要,过来,带我走!”

步天歌敛起眉眼,其实并不明白轩辕长宁指得具体是什么,但她依然毫不犹豫,一如方才。

“好。”

“若是当真有一日,哪怕千里万里,万劫不复,我也一定会来,带你走。”

看着那白衣女子明亮炽热的妖瞳,轩辕长宁目光恍惚了一瞬。

然而就在这一刻,黑云散去,阳光洒落,晴空万里,碧蓝明亮。

轩辕长宁合了合眼,轻笑。

是个极好的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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