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齐阿霞

那女子短袖戎装,麻花长辫后,还隐约斜插着一翠色鸟翎,腰束绿锦,身材是短了些,但是胜在肌肉紧致,曲线混圆。

张晏笑如春风,微微眨眼,却也有几分看头。

张晏把欣赏美人这事儿,却也真当回事儿了,与那些田间地头的庄稼汉不同,就单单“欣赏”两字,在不同的人眼中,就是天差地别两种意态,也就成就两种气质。

他并非色眼咪咪,也不是纯粹客观觉得那女子好看,而是那种被美貌愉悦后的一种不言而喻的“我觉得你好看”,你摄人心魄,我又所贪不多,情动一分,对女子而言,便是那气势汹汹,扑面而来的情意了。

一般女子,嘴上说是俗套,却最吃这一套。

齐阿霞不在一般女子之列。

如果说对于人与人之间的情意世故,商红鲤是不懂装懂,那眼前这个女人,是真不懂。

更不装。

她声音语调还算是正常女子,不算温柔,嗓音却细嫩,只是言语伤人了些:“你这男人,长得人模狗样,心眼不好,尽在这使坏,小公子与那孟渔洋的比较切磋,鱼虾羊狗皆可旁观,唯有你不行。”

但凡有几分英俊男子,被一妙龄女子忽略容貌,毫无措辞的贬低鄙视一番,心里都会有些失落的,这种奢侈的容颜另眼期待,张晏也是这辈子才有的。

上辈子生的,很是平凡。

上辈子在图书工作的一个原因就是相信了一句话,腹有诗书气自华,文化改变气质。

无奈最终还是沦落为粗布大增裹生涯,以幽默风趣,当做了那人生标榜,那个世界,不富裕的男子,英俊与搞笑,你总得占一个,不然真找不到媳妇儿。

张晏嘿嘿一笑,自甘堕落道:“姑娘莫不是偷学去了我的生意经,要收取门票钱?”

其实是他觉得这个妞有些傻,暗里点播一句,给双方都有一个台阶下,大不了我出钱,你挣钱,咱们好说好商量,不到紧要关头,张晏再也不想打架。

就连上楼下楼,他现在都懒得动弹,每日练武,甚是辛苦,苦的流油。

紧要关头,说来就来。

齐阿霞毫无征兆向前递出一拳。

拳头关节上黝黑皮肤瞬间皱起,团成一个个奇怪咒文,旋转不停,散发着危险气息。

张晏身形不动,双臂展开如鹰翅,轻轻一揽,将红甲绿奴搁置在身后,动作温柔。

心念一动,身前出现一团漆黑鬼气,包裹着半丁寄居的那副骨骼此刻成为一枚袖珍盾牌,正好拳头大小,抵挡在齐阿霞的拳头前。

腹中,儒衫小童此时坐在文字河流一船首画鹢的画舫中,雕槛朱窗,笙歌幽细,缓荡烟波,时有纸张美人推窗凭眺,优哉游哉。

看到那齐阿霞一拳而来,他微微皱了皱眉,与对面帮着张晏打磨剩下半副骨骼的长庚对视一眼,他伸手抓住一个纸片美人儿,丢尽河水中,身子虚空一跃,站立其上道:“老头,能看出来这女子其中门道?”

长庚头也不抬,只抬抬眼皮,手中继续揉捏炼化着那已经软化了的骨骼,身在这书籍中,虽有三境的实力,却也无法在外界施展,也就能做些这手工活了。

他淡淡道,“你还要考考老夫?如果我没记错,阁下也就是个秀才身,老夫虽然只是举人,可混迹官场,官至知州,不就是这女子下生以后被人以特殊墨迹,特殊手法,在全身刻写了整整一本武道得脉之书,让她逃脱那做人武侍的路子,武道一途,能多往前走出一步。”

山峰顶上,一步就足以登天了。

刘仙打了个喷嚏,搜了搜鼻子,真他娘的酸。

他不开心道:“老家伙你要是再拿官身科考说事儿,以后我再跟你说一句话,天打雷劈!”

他最烦这家伙拿科考之事酸他。

白首北面的心酸,真经不得调侃。

长庚撇撇嘴,吐槽了一句穷酸样吧,倒是没有继续刺痛那小子,都是千年浮沉之辈,莫以己痛,再伤人心。

长庚点起来烟枪,猛吸了一口,美妙的很,多了不去想他,正如公子那诗,秋向晚、一枝何事,向我依然。

拳头击在骨盾牌上,嘭然而碎,然后又瞬间重组成型。

原来那万年骨骼,被半丁鬼气浸润千年,已经半鬼半骨,又被长庚闲来无事帮忙炼化,此时竟完全成了一副虚无之物,却又能随时化为实体。

拳头虽然被挡住,力量和那古怪符文却穿透盾牌,伤到张晏,让他急忙后退数步,白色衣衫留下一片黑色印记。

不过他也没闲着,知道闪躲不及,足下瞬间发力,以三层之力,瞬间穿破一片虚空,带动无数古怪文字链条,踹在齐阿霞的小腿之处。

她没想到,张晏看似文弱,其实并非她想象中那只精于算计阴谋的白面书生,筋骨拳力,甚至在她之上,一脚下去,声音清脆。

骨骼折断。

齐阿霞瞬间单腿跪下,又迅速一根腿绷直,强行站立,眼神淡漠,单腿下蹲,摆了一个拳架,拳握成爪,五指如鸡喙,然后她身子轻盈,翩翩而来。

攻击凌厉,拳速极快。

一抵一啄,力量出奇的大,张晏的拳法本就笨重以极点力量为突出,这女子竟然断了一根小腿还变得更快了不少。

好在只有二层,张晏利用三层白气,拳头时而穿过虚空,引动奇异文字链条,阻滞这齐阿霞半分,然后他迅速躲过一招,拉开距离,脑海中思考破解之法。

倒是激起了他对自己武道弊端的探究,既来之则安之,倒不如把这女的当做一块磨刀石,磨炼一下自己的武道,长庚对自己特殊训练之后,拳力筋骨飞速上涨,速度却没有跟上,日后倒真是一大弊端。

他手脚并用,只是格挡,动作也非常守规矩,并没有一丝无赖之举,比如那“摸盘揩蹭”之秘术,张晏确实不屑为之。

上辈子骨子里是个文人,这辈子还是。

除了酸腐味重,骨头里全是清高。

他也没有发动一点鬼气文力,甚至让腹中两位与半丁都不得出手,他临时起意,想让这场战斗,变得纯粹一点。

武者之争,男女之战。

张晏一招不慎,中了那凌厉变换的拳法身法一击,齐阿霞欺人太甚,临时变爪为掌,掴了一张晏一巴掌。

他擦擦嘴角血迹,输给一个不知好歹的娘们儿,丢人。

此时,他才刚刚认真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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