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唐之倒是未出门,想着秦昱腿脚不便,便去厨房弄了些吃的给他送去,没想到人并不在屋内,正想问福儿时,阿藤回来了。
他神秘兮兮地来到唐之门前朝她示意了个眼色,她把东西放下后,回了房。
“怎么样?”
阿藤小声道:“你猜我守了两晚遇见谁了?”
“谁?”
“那个白衣服的,还有秦府这小子。”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他们都是公门人,还都是刑部的……”
阿藤连忙打断道:“你先听我说完,本来我也觉得没什么奇怪的,但白衣服那个家伙已经开始怀疑你了,觉得你有些可疑。”
“白正初?”唐之纳了闷了,“我在他面前也没露馅啊。”
“你在那个女人那儿说的太多了,白衣服的本来想利用你看看能不能套出她的话,没想到你反被套了。”
“应该没有啊……嘶……”唐之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没有。”
阿藤叹了口气:“真是当局者迷,连我都听见了,她说让你把秦府这小子一起叫到跟前,想把你真实身份给说出来,你不是一言不发地走了吗?”
唐之一拍脑门:“竟是这里,是我大意了。”
“不仅如此,”阿藤看了看门口和窗口的方向,悄声道,“我还见到秦府那小子单独去见了那女人,你之前跟我说他看那女人的眼神不一般,我这下才明白,到底何处不一般。”
阿藤悄声在唐之耳边耳语了一番,唐之竟有些心虚了起来。
“那女人还告诉他,她来是为了保护秦府那小子,所以必须把你灭了,这不明摆着挑拨离间,想让他恩将仇报嘛!”
“先不管这些,还有没有别的?”唐之连忙追问道。
阿藤摇了摇头:“秦府那小子出来之后,我也就匆匆先赶回来告诉你这些了,接下去怎么办?如果他发现自己体内的是那个‘大魔王’,岂不是会反杀了你?你可是它的‘绊脚石’啊,要不咱们先撤?”
唐之正思索着对策,门外传来了秦昱与家丁的谈话声。
“你继续盯着叶青,这里的事我自己先应付着,看看能不能从叶青嘴里再问些什么出来。”
说罢,唐之连忙迎了出去,一扫脸上的阴郁,搀扶着秦昱回了房:“你腿脚不便还去办差,要是落下病根了怎么办?”
“那你就照顾我一辈子。”
“那我要是有一日受不了这日子跑了,你可怎么追?”
秦昱顿了顿:“我有马,天涯海角都会把你追回来。”
唐之将他扶进房里床榻坐下,吩咐福儿把桌上的东西再热一热送来,并关上了门。
“你这‘少夫人’我看是已经做惯了。”秦昱挑趣道。
唐之收起笑脸,匆匆走到他跟前坐下问道:“怎么样?有没有新的线索?有关灵力碎片的。”
秦昱摇了摇头,唐之暗暗叹了口气,也是自己操之过急了。
“对了,你之前在义庄被那邪祟吞噬之时,为何没被一起吸了去?”
唐之想了想:“大概是那个墓主人的魂魄替我挡了下来。”
其实,是因为母亲月卿的灵力过于强大,将自己的魂魄禁锢在了体内,所以,只要灵力没有完全消失殆尽,就不会“死”。
但这话,该不该告诉他?
阿藤说的应该都是真的,是不是自己也该提防他一些?
秦昱点了点头:“还好,若是你被吸走了,我都不知道去哪儿找你了。”
唐之听了一愣,他真的如此关心自己?是真心的吗?
不过自己灵力恢复了一些,算是好事,至少之后不会轻易被上身了,除非那邪祟够强,此后单独行动也不会那么畏首畏尾了。
自那次生死之劫后,夜深人静之时,唐之总是翻来覆去久久无法入眠,踌躇着来到了秦昱房门前,欲抬手轻叩门扉,却又犹豫着收回了手。
“呵……”只听附近有人打着哈欠开门的声音,唐之生怕自己被人发现,连门都没敲,直接推了进去。
起夜的家丁听见秦昱的门有响声,朝那方向看了看,见门关的好好的,想是自己听错了,便继续朝着后院的茅厕去了。
唐之长长地舒了口气,一回头便被身后的秦昱给吓得险些叫出了声,秦昱连忙捂住了她的嘴。
“你偷偷来我房里,该不会是发现自己对男人有了兴趣?想非礼我?”
唐之一把推开他的手:“呸呸呸,谁对男人有兴趣?我又没有断袖之癖。”
她径直走到桌旁坐下,倒了杯茶喝了口掩饰自己的尴尬,秦昱看着她喝着自己常用的那个杯子,微微笑了笑,走到桌旁。
“那你倒是说说,你为何会偷偷摸摸来我房里?”
“你就别摆你那刑部侍郎的架子了,”唐之看了眼只是披了件外衣的秦昱,放下了送到嘴边的茶杯,起身把他扶到了桌旁坐下,去里屋拿了厚实的披风给他披上,“别脚还没好又冻着了,反正我不是来害你的。”
“你自己不也是单衣?”秦昱把自己的披风强行披在了唐之身上。
“我不一样,我自小不怕冷,”唐之又把披风给他披了回去,还打了个死扣,“别脱了,否则我现在就回去了。”
秦昱笑出了声:“怎么?你还打算在这儿赖到天亮?”
唐之沉默了一会儿,看着暖炉里时不时爆裂时的小火星:“我见到我娘了,那个自我懂事后,就只存在在画中的娘……”
看她失落的样子,秦昱自是知道她已故去,便只是静静地听着她说着,想必是无法入睡才来的。
但越听,他愈发觉得,坐在自己身边的这个唐之,像个姑娘。
“……我也是在那个洞天里,得到了灵力碎片,所以,你现在不必担心我,之后也不会出现此前在义庄里的那种事。”
这还是唐之这么久以来,第一次与自己谈论关于她自己的事。
“作为交换,你想知道我的秘密么?”
“不想。”
秦昱是想也没想唐之会这么“爽快”地拒绝,一时语塞,话都到嗓子口了,结果被她这么塞了回去。
“噗”唐之咧嘴笑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表情特别好笑,哈哈哈哈哈……”
“嘘……”
秦昱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你不怕被听见啊?”
唐之暗暗地笑了好久好久,总算是收了回来:“想了想,不听听你的我也挺亏的,那我给你个面子,洗耳恭听一回。”
秦昱浅笑道:“……我出生那年,算命的说我娘肚子里怀的是个‘鬼胎’,我祖父信了,不过那一年府上确实发生过不少怪事,我自被生下后,就被关在密室里,直到一个‘仙女姐姐’寻来此地,在秦府摆了阵法施术,此后便再也没发生什么怪事,便也没人说起过。”
“仙女姐姐?”唐之托腮看着秦昱,“从哪儿来的?该不会是跟那算命的一伙,是骗子吧?”
“这我也不记得了,我娘应该知道,你若是有兴趣,可以去问问。”
唐之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我可不想让你娘多跟我说半句话,不是三从四德就是女红厨艺的,我可是个驱魔师,做不了那些细活。”
听唐之如此一说,婚期将近,秦昱反倒突然犹豫了起来。
“趁着请柬还未发出去,你还有反悔的机会,你……还‘嫁’吗?”
唐之微微一笑,应了一句“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