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死亡心得(1)

月光下自己的一张脸,就像是刚被爬犁翻过的地,深深的褶子,毛边的起皮!又像是谁在脸上挖了许多小坑种了些从中间劈开的卷心菜。

这是深度毁容了,不知道现世界的医美能救回来不?闭上眼睛不忍再看,有气无力吐出一句:“霍将军,你保重,我走了!”

社死现场不忍回忆。

醒来躺在床上,身体如同被满载的重型卡车碾压过,血管爆裂,骨头粉碎,一堆肉泥摊在地上。

意识到今儿个是周末不用上班的那一刻,人事不知,彻底死了过去。

谁用被子蒙住了我的脑袋,呼吸怎么这么费力,眼皮拿门板压住不算还涂了一层502,想睁开却是不能。

“她怎么还没醒来!”黎黎大美女的声音。

“炎症消下去,又给了营养蛋白,今天应该能醒吧?”小杜在说话,口气不是很肯定。

他俩啥时候聚在一起?这是在哪里?来我家了?

“玩手机能把自己玩到医院,算是宅死?”黎黎问。

原来是医院,怎么来医院了?再试着睁眼睛,没有成功。

“没准是饿晕的,也怪我没早点联系她,如果周六找她,还能早点发现,今儿都周一了,”小杜叹了口气说:“住的地方我看了,垃圾桶里一片菜叶子都没有,周末这两天她是怎么过的!”

黎黎不客气的说:“萘萘就是对自己太抠,为了省钱,洗衣粉都凑满300减30,这一个单身得用多久才能用完那么一大堆雕牌!”

没错,花钱给你买的198的眉笔要多吃一礼拜免费早点才能回本过来。

小杜大概是站久了,拉了一把凳子坐下,“你说,等她醒了,和她提合租的建议怎么样?”

“你能不能别装了,”黎黎鼻子里哼出一句话。

什么意思这?难道小杜对我有什么图谋,白富美知道,蒙着我呢!

“我这是没办法,你和她是闺蜜,倒是帮帮忙,要是我俩凑一对能成,以后让孩子管你叫大姨!”

“到底是看上她什么了,咱俩不也挺合适的,你是煤老板私生子,我是房二代赔钱女。”

“你能不能小声点,”小杜自己声音低了十几个分贝。

“怕什么,有钱又不是原罪。”

“我的好黎姐,惹不起!”

“你还没说到底看上人什么了!”

“能一起过日子,就觉得我俩合适!”

小杜你眼光不错,姐是个会过日子的。要跟了白富美黎黎,可不敢保证你那点家底够她买铂金化妆品和衣柜里的马牌驴牌大衣。

“你不觉得她又矮又挫?”

这话就过分了啊!心里恨恨,虽然说得也是事实,可形容词能不能换一个,听着难受。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小杜,你是我亲弟,等姐醒了咱俩就摆香案,祭猪头,敬祖先,写一个家谱里。

“听说朱凡仁也在消化科病房呢,他怎么了?”

“不清楚。”小杜撇清自己,“那天走得早,后来听说酒喝多,急性过敏。”

“咱俩既然过来,不好不过去,走吧,萘萘一时半会醒不了,先过去看看。”

两人脚步声逐渐远了,声音也逐渐听不见。

滴,滴,咔哒!

无聊的我,听着病房里的声音,不知道送过来的这是哪个医院,医保能报销多少,银行卡的数字又要变少;听起来已经过了周末,不上班的话,是不是还要扣工资、扣绩效。

下个月的房租还能不能交得起,难道真要和小杜合租,不要不要,亲人尽量别住在一起,万一让小杜发现我的女汉子本质,他不管我叫姐管我叫哥,岂不是要原地去世!

天黑了吗?

躺在床上劳神想了许多,也不知老爸那晚没看见,会不会担心我。

霍将军应该好了吧,不枉我耗费灵力救他。

大概是心思重了,脑仁疼,又陷入迷蒙。

打量周边,这还是在之间见过的拱桥边上,冰雪有融化的迹象,听得到汩汩的水流声从脚底的冰床淌过。远处的六层木塔飞翘起来的檐角在这无风之地轻摇,‘滴答滴答’像是古早的时钟在响。

上次来这里太过仓促,今天再看,气象大不同。

踏过拱桥,一头去往六层塔楼一头就是这处宽阔的大街,那日平地起的冰柱已经消失,大户人家的红漆木门挂着圆圆的铜钉,那是盘在上面几条巨龙吐出玩耍的绣球。

穿门而入,等等,此刻不应该在医院,怎么到了冥界?

“李萘!”

谁?我转过身,一个清秀的男子背对着我,正在和霍将军说话。

“霍将军,你醒了?”兴奋的跑过去。

然而下一秒发现自己穿过了他,而将军并没有回应我。

这是什么状况。

霍将军扶着额头,对面前的男子说:“你让她救我,有没有想过她会死!”

这男子正是青衣‘化魂’,站在他对面,他却看不见我。

冲他做个鬼脸,恨恨的说:“真是被你害惨了,都躺医院了。”

不等我细想,他俩又开始说话。

‘化魂’一张脸,面无表情,“大不了我还她。”

“真是头疼,”霍将军显然不是第一次被他折磨,叹口气说:“你的命现在也是勉强续着,真想一命换一命,只怕一个都救不活,两个全灰飞烟灭。”

这么严重?

‘化魂’平静的看着将军,一张脸模糊不清。

“你明知道她灵力低微,鬼命不足,为何找她救我?”霍将军看他不语,又问。

‘化魂’张开手,微不可见的颤抖着,抓着我的金坷垃、玉米粒和簪子,“她是金命,金生丽水!”

霍将军一见金子,从座位上跳下来,‘啪’的一声将‘化魂’手里的东西打翻在地,着急的捉住他的手臂,“你怎么这么傻,明知道这些东西会伤你,还拿着做什么!”

我也凑到‘化魂’身边看他的手,被腐蚀过已经露出白骨,一定是噬心刻骨的基友情,他俩才能这样!

一个伤害自己我见犹怜,一个强忍爱意怒其不幸。

原来看现场剧,这么精彩。

“一场大战,你灵力本就消耗过剧,还强自化为人形去阳界找她,”霍将军一张脸透明的白皙,这是紧张的后怕才会有的表情,“李萘只不过是最卑微的送阳人,比起你的巅峰化境不足万一,明知道她救不了我,你为何还要犯险找她?”

看看,我是卑微的,他是厉害的,为了救你,炮灰是我!

现在,人哥俩你侬我侬,傻呵呵的我露出姨母笑看剧。

“你不喜欢杨相插手,一时找不到其他将军援手,眼见你又要冰封百年,我,”‘化魂’张了张口,说不出后面的话。

行行,姐知道了,你舍不得他受苦,拿我做法,诳我能救鬼命,人傻卑微犯贱的是我,只是没成想这回蒙对了,走了狗屎运,居然救活了,还真厉害!

洋相又出场了,这回可得好好听听,这个洋相是哪个!

“那为何,”霍将军松开他的手臂,“杨相还是插手了?”

“李萘全无经验,接引她到这里的时候,我发现她竟然会使用‘火术’,虽然她并无恶意,可我担心她没法带你走出秘境,出发前留了一份消息给杨相,没想到杨相直接入了秘境,把您接回来了!”

“哎,”霍将军甩了袖子,“你可知,李萘虽然灵力低微,但念力强大,原本等到月落我们就可以自然解脱。”

“你说,她带着你找到了月娘!”

“我也没想到这姑娘心性坚韧如此,受尽‘化生’之苦,仍然带着我一路向前,到最后灵气全无,仅存的一口气还在安慰我!”

(‘化生’就是经受生命流失的过程,眼见得生命力一点点从身上消失,过程之苦更甚于抽骨扒皮。)

“她是因为人魂分离才会落到如此境地?”‘化魂’问。

“你也知道,人有本命和鬼命,本命在阳间,鬼命在冥界。她修炼鬼命不久,原本困在秘境也无不妥,自可脱了鬼命回到人间。可她受了我的水灵印又掌握了鬼火,两厢纠缠,鬼命无法再从秘境脱出,这种情况确实罕见,待我想想如何救她。”霍将军将地上的东西捡起来,拿在手心端详。

‘化魂’犹豫了一下,才说:“那日你为她洗练筋骨,我在她身上装了藤灵。”

“什么?”霍将军惊讶道:“这又是为何?”

‘化魂’一张脸泛红:“你从没对其他人上心过,唯独在她身上种了水灵,我是担心…….”

霍将军甩了甩袖子:“你想多了!”

“将军,杨相叩门拜帖到!”那冰封里突然就走出一个鬼卒,吓我一跳。

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听听墙角。

不对,他们都看不见我。

对着冰柱子,我狠狠一脚,试试会不会出声音,果然,已经是个异形,腿直接没入,既无声音又无痛感。

这听壁脚的的超能力还真是爽。

大大方方找个地方坐下,就等那‘洋相’入场。

不一会儿,一个花枝招展,摆动杨柳腰的尤物走了进来,头簪牡丹,云鬓巍霞,面如千秋灿烂,眉似柳叶细腰,眼盛波光潋滟,唇含一季芳华。

乖乖哩个咚,头一次觉得蓬荜生辉这个词妙不可言,她一进来,这冷冰冰的破洞立刻霞光万丈。

“霍郎可好些了?”这软糯绵绵音听得耳朵怀孕。

“安好无虞,有劳费心!”霍将军言语爽利,和刚刚对着‘化魂’的样子判若两人。

这精分,这表演,这言语传神,此刻扮演的就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山美男!

“见过杨相!”‘化魂’拱手作揖。

看来这女鬼地位不一般。

“景明不必多礼,”女鬼文绉绉说了一句,“我与将军有事要谈,可方便?”

“不方便!”冰山美男回。

‘化魂’景明却识趣的走开了。

女鬼上来就要勾魂,扯住冰山衣角,“霍郎,怎得如此生分?”

“环环,”霍将军说变脸就变脸,此刻搂着女鬼细腰,“在别人面前不要招摇。”

“死鬼,可知那晚把你从秘境救回来花了多少灵力?”

霍将军搂着女鬼的腰,“知道你为了我受苦,正要去寻你。”

还真是鬼不可貌相,没想到堂堂一个战神私下里是如此模样,下巴已经掉到地上,装是装不回去了。

“哼,净说鬼话,都等了你好几个晚上,”女鬼挂在霍将军脖子上,一脸柔情的望着他,绵绵柔情腻死个人。

霍将军将她的双手拿下,拘在掌中,“一场大战伤了元灵,也是身不由己,环环就别怪我了。”

“霍郎见天的派出去打探消息,也不来府上,莫不是只挂念新人,将环环抛诸脑后?”这女鬼嗔怪人的模样也如此骚,我若是霍将军,心早就化了。

“景明担心她而已,毕竟都是一样的出身,又是为了救我,如今那人怕是命不久矣,魂又回不到这里,有些好奇。”霍将军说谎脸都不红,真是情场高手。

刚才还捏着景明的手你侬我侬,兄弟情长,这会儿就把锅盖在兄弟身上。

不过,他说我命不久矣什么意思,难道他没嗝儿屁,倒是我先驾鹤西去?

本来不耐烦看他俩打情骂俏,这话题又扯到自己,只好耐着性子看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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