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离开

顾籍望着已如花蕾一般的妹妹,痛心道:“不,我们家,没有平反。所以,妹妹跟着江家去沂水更好。”

江荻不解:“可是小哥说过的,等你能养活我,就带我走的。”

顾籍虽然不舍,但他坚定地表示:“不!你现在跟着我,朝不保夕不说,因为哥哥是商户,不能做官,阿笛会被人瞧不起。”

江荻只关心一件:“那小哥会被人瞧不起?”

顾籍难过地闭上眼。

江荻懂了,便问他:“那哥哥怎样才能不是商户?”

背负着许许多多的顾籍,为了给妹妹一个稳定的未来,只好道:“妹妹将来嫁个读书人,成为官家夫人,让妹夫帮忙,哥哥就有可能不是商户。”

这些年独立惯了的江荻,不解地问:“为何要嫁读书人?我自己读书不行吗?”

顾籍露了抹罕见的笑,道:“当然不行,因为阿笛可以读书,但是不能科考,不能做官啊!”

真是让人郁卒。

江荻没有犹豫很久,便应了顾籍的请求:“那好,我去沂水,嫁个上进的读书人,将来做官夫人,让哥哥也可以做官。”

回到沂水后,江荻得知江监生放弃举业后,自己通过江慕,一点点地了解着科举上的事。她没那功夫学做文章,但是她学会了看文章,学会怎么去挑一个读书人。

直到今年四月。guqi.org 流星小说网

四月刚过没几天,林母就哭着到了西赵,进门就给江监生赔罪。江荻这才知道,江家这些年为何不提她的亲事。原来,她已经有了口头的婚约,那人还是她认识的林安,今年的进士老爷,林安。原来,她曾离官夫人那么近。

通过林安,通过江慕的“恐惧”,通过对郭家的了解,江荻认识到一件事。这世上不会有人无缘无故地帮你,每个会对别人好的人,都有一个缘故。她要还想嫁读书人,想让人家帮她,那么,她就得先付出。

这个时候的江荻,还不知道付出不一定回报。

已知必须先付出的江荻,心中有了个很好的人选。只是不等她表达,她病了,病得那样严重,昏昏沉沉间,哥哥说要冲喜。

冲喜还不知道嫁个什么人呢!

江荻头疼欲裂,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却一直担心着能不能成功。她怕自己还没见到小哥就死了,她怕醒来后所嫁非人,会生不如死。

直到醒来,见到了陆通,过了许多比想象要好的日子。

他们还洞房了。

自己那样不舒服,可她都忍着,可了陆通的心意。她想他们两个人好,想陆家好,可是。事情不是她引起的,陆通却怪她,还让她走!

是了,她怎么傻了呢。

和自己这个没有关系的妻子比起来,当然亲娘更重要。她不怪陆通,因为换作她,如果她娘还活着,她也会护着娘,不让别人欺负的。

现在,她让婆婆,不,让陆通他娘难受了,陆通当然要自己走了。

明白过来的江荻,垂首,道:“好,我走。”

江荻毫不犹豫转身,回屋,不是打包行李,而是拿她的西洋镜,小哥给她的宝贝。那里,有一张小哥的画像,是她最宝贝的东西。

江荻带着自己的宝贝,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陆家。

陆通米娘子两个寸步不离地守着陆母,米大郎熬了一份加大剂量的安神药,一伙人合力,以洒大半为代价的方式,勉强喂了陆母些许。药效渐渐起作用,陆母沉沉睡去之际,所有人都筋疲力尽。惦记着江荻,陆通顾不上喘息,对米娘子道:“劳烦米婶照看我娘,我去看看阿荻。”

“去吧,这里有我。”

陆通匆忙回了房,却连个人影都没看到,只有乱糟糟的床铺,还有那片暗红,都昭示着昨晚他和江荻都做了些什么。

陆通的大恼一片空白。

他看着阿荻进屋的,阿荻人呢?

陆通咬住了自己的唇,咬出了血而不自知。疼痛传来,他的意识回笼了一些。陆通第一时间奔向梳妆台,翻啊翻,里面东西满满的,独独没了那面西洋镜。

所以,阿荻只是回来拿西洋镜,然后就离开了?

陆通拼命回想着江荻先前的状态,后知后觉地醒悟过来。两个人才那样的亲昵,又是他闹着阿荻喊“陆郎”惹的祸,可他都对阿荻做了什么!

他一定是伤了阿荻的心!

阿荻,阿荻她一个女子,去了哪里?会是江家吗?不,回了江家,她也没有可以诉说的人。阿荻,不会仗着些许拳脚,就这么去找顾籍吧?

想到这,陆通跌跌撞撞地跑向米娘子那里,道:“米婶,阿荻不见了!”

米娘子也惊了:“啊?我们那会儿让她避开,她不会以为我们在撵她吧?现在怎么办?”

陆通道:“我娘麻烦米婶了,我得去找阿荻。”

米娘子却有些犹豫:“可是,你娘要是醒来了,又不见你,不就跟当年一样了吗?”

陆通怔住了。

是啊,如果他走了,他娘醒来怎么办?可他不走,阿荻走了,他又要怎么办?

他犹豫的功夫,米娘子道:“阿荻就是走了,想是回江家了。我看这样好了,等你娘情绪安定下来,我和你一起去江家赔礼,再接阿荻回来,成不?”

陆通摇了摇头,他说:“不,米婶所有不知。阿荻并非江家人,而是江家抱养的女儿,她和江家的人并不亲,唯一亲近的就是江慕这个哥哥。可是今天的事,她不可能和江慕一个男人去说。她很可能,不是回江家,而是离开沂水。米婶,我得去追阿荻!”

米娘子震惊得说不出话来:“那你娘——”

陆通痛苦地闭上眼,道:“我娘,大不了还像从前。可是米婶,要是没了阿荻,我会比我娘还惨。”

都说儿子最像娘,米娘子一下被他这话给吓住了。

江荻有多好,陆通对江荻有多好,她们夫妇都看在眼里。这要是江荻真的一去不回,让人找不到那种,陆通估摸着真像陆母一样疯了。不同的是,陆母是委屈,陆通是自作自受。

想到这,米娘子也疯了,她恨铁不成钢地拍着陆通:“笨小子!阿荻这么重要,那你当时顺着我干嘛啊,你怎么不护着她啊!”

是啊,我怎么就不护着她呢!陆通一边狂奔,一边骂着自己。

与此同时,西赵,江荻站在江家大门十丈外,默默泪流。

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可就这么回江家,她又要如何去说?又该同谁倾诉?江荻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她精神恍惚,她看见了一个不可能出现在西赵的人。

江荻揉了揉哭红的眼,拼命地告诉自己:“不可能是干娘!一定是我太想干娘,出现了幻觉!”

下一刻,江荻落入了久违、温暖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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