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离京

萧案生刚迈入相府,见江老在正厅张望,步伐忙紧了些。

“师公。”

即便如此着急,萧案生依旧有礼有节,向其揖手行礼。

“如何?还没有消息吗?”

江相见萧案生未带人回来,心里其实已经清楚了,但还是忍不住去抓一丝希望。

萧案生见老人家已年过花甲,膝下已无儿女,现下又实在不忍开口,但

“师公,相府进来可有得罪什么人?”

“此话,何意?”

江老闻言,似已听出些端倪,可还是还是

“今日我在酒楼遇见一人,其告知曾见过九娘,九娘被两歹人尾随,现下应已被劫走了。”

萧案生只能道出实情,若按他的猜想后续的事情,还得由江相撑着。

“呵咳咳”

江老一时喘未过气,险些晕去。

萧案生忙上前扶背把臂。

萧侯亦是急忙上前为江老拍背顺气:“老爷子还需保重身体啊!”

“我江家只剩独女现下该如何去寻呀”

其实,萧案生心里已有些猜测,但尚无法证实。

“师公近来与朝中人可有争执?”

江老一怔。

当下的朝堂之争

似乎,已有怀疑的人了

但为时已晚

江老未料到他们会对自己的孙女下手,现下仍无对策。

“如今人已然劫走,该怎么”

“九娘失踪,必使您自乱阵脚;如若不然,他们再以九娘要挟您。您不如暂告朝堂,调养身体。”

萧案生直言不讳,这他现下唯一能想出的法子,既可保护江相,也可留出空隙,寻找久昔,但

江老闻言一怔,若此时离开

哑然片刻,江老终是妥协了。

“若我现下离开,九娘怎么办?”

萧侯立在一旁,独自皱眉沉思。

“案生,你即刻去城门拦查,城门郎将现为李彦暂掌,他不会阻你。我遣府兵在城中搜寻若入夜之前仍无所获,定是离京了,待那时再商议奏表也无妨。”

“是。”

萧案生旋即赶往城门。

萧侯仍留在相府看顾着江老

几近未时,城门。

此时出城的人三三两两。

萧案生行至城门

“少将军,不知将军寻末将有何要事?”

守城中郎将李彦赶来应声。他曾为萧侯部下,对萧侯很是崇敬,后因宫中生变,守城禁军兵力折损,其因能力突出,由萧侯举荐调入了禁军。

“相府遭盗,托我于城门拦查,此番还需劳烦李校尉。”

萧案生心知此时不便外传,便另借他因,他与李彦亦是军中旧识,虽相处时间不长,但知晓其心肠耿直,且雷厉风行,行事妥当。

“哦,将军客气了,末将立马差人设拦。”

说罢,当即离去,迅速安排

城门不远处,两人悠哉游哉。

“怎的突然要拦查了?”

连云好奇张望,方才他光顾着糕点,竟就那般错过了小二汇报的消息。

“丢人了。”

“嗯?丢什么人?”

“相府小娘子。”

“哦?你干的?”

可见他一向有多欠揍

戗画白他一眼,不再理会。

“站住,你们二人是做什么的?”

这些守门的侍卫虽不善动脑,倒很是尽责,过门者皆一一盘问。

萧案生则立于后侧,暗自观察许是红衫过于惹眼,这两人从远处来时他便注意到了。

“二位不是京都人吧?”

萧案生亲自上前询问,只觉这二人,寻常侍卫怕是应付不了。

戗画先看一眼侍卫,又看了眼萧案生,而后回头,不作答复。

“嘿你这小娘子胆子”

“诶,诶郎君对不住了,我这小妹啊,脾气不大好诶,我们二人是自梧州来游玩的,这家里人不放心,催得紧,现下得回去了。呵呵”

这侍卫话说一半便被连云拦下,可谓能言善道,他连云也就这点儿长处了,时常替戗画打圆场,积了不少好人缘。

萧案生并不恼,只打量二人,虽劫人之事不似二人所为,但这二人非同寻常。

“不知两位该如何称呼?”

萧案生不知其二人底细,只得小心打探,以免让其有所防备。

“好说好说,在下连云,小妹连画!”

连云满嘴吐胡话,忽感觉自己身体发冷,好似被某人冰冷的目光戳出了几个窟窿,不敢转头。

“连画?”

萧案生疑心,不禁复念道。

连云闻声直瞪大眼,心想好自为之

“怎么。”

事已至此,现下便不好拆穿,戗画只得默认了这个名字她仰着头,直视萧案生,虽个头低了八寸有余,仍是锋芒毕露,盛气凌人。

萧案生见她一副不服来战的样子,竟觉得她有些稚气,不由自主地含笑道:“幸会。”

戗画无心理他,转身要走。

“哎~谁让”

“让他们去吧。”

萧案生拦住侍卫的话头,看他们二人的样子,就算留下也问不出什么了。

“多谢多谢啊!”

连云忙道了谢,转身跟上戗画,却见她忽然驻足,回身

“你们丢的人往江陵去了。”

“你怎么知道的?”

萧案生闻言,对二人疑虑更甚,却见她又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思索一阵,还是记下了她的话。

连云盯着戗画看了一会儿,很是奇怪。

“戗画,你从来不多管闲事,这次怎么”

“牵发动身。”

“嗯?那还能动到梧州去?”

连云又一副欠打的样子,忽而反应过来,廌业社社众星罗棋布,若朝中有变,必受其影响

他微微斜眼,瞟了瞟戗画,见她还冷眼盯着自己,咽了咽唾沫

“额那个桂花糕!”

戗画看了看他手中捧着的甜糕,只得无奈白他一眼

入夜。

城门、城内,仍无半分消息。

萧案生看着江相,感觉忽老了些

“师公,现下如何抉择?”

江老静坐一阵,缓缓起身,由萧侯扶着走到书案边。

奏疏拟毕,上呈。

江相无奈叹气今后这朝堂之争,怕是要转风向了。

萧案生察觉其神情,心知江老忧心朝政

“还望师公勿过于忧心,今日有人提示,九娘被带往江陵了”

“此话可信?”

江老闻言,忽显活气了些。

“此人应当可信。”

萧案生回想起戗画的言行举止,不知为何,那人虽看起来傲慢无礼、冷漠寡淡,但她应该不屑说谎吧。

“晚辈明日动身前往江陵,沿路查探。”

萧案生自请前往,他对久昔虽无男女之情,但也是从小护到大的小妹,他自然还是担心的。

“好好,就辛苦砚书了”

江老甚感欣慰,今后将久昔托付给他也能放心了

“老夫就在府上等着,看看到底是哪个混账狂徒,敢做出如此胆大妄为之事!”

待救回了久昔,再收拾这帮老家伙。

翌日破晓。

萧案生驭马离京。

朝中传出江相病重罢朝的消息后,江府一时门庭若市。

“还望江老多保重身体呀”

“是啊是”

“朝中还需江老坐镇呀”

“江老只需休沐几日,何故罢朝呀”

厅内人声嘈杂。

“诸位诸位都各自回府吧,江老既已决定,便不好强求了。”

参知政事岑广德开了口,岑参政一向帮持江老,曾与江老一同被贬,而后江老归京复任,又提携了他,他才得复返京都。

众人闻其言,皆怅怅而去

“江老兄何病缠身啊?”

岑广德为此十分忧心。

“劳岑老弟挂心了,如今年纪大了,因一时疏忽发了病。”

江老言语含蓄,不敢半点透露风声,以免传出去惊了蛇

“啊如此还需多休息,总会养好的。”

“是是承贤弟吉言了,今后朝堂还需你多费心了。”

如今朝堂,风向变幻莫测,待他离任,不知又将偏向何处,只得暂托他人盯着

“诶无碍无碍,臣子本分那愚弟便不多打扰了。”

岑广德揖手躬身后,方才离去。

江老独自思忖

“老吕安排好府中事务,准备车架,我们回河中老宅。”

“是,老爷。”

吕方从不过问缘故,只听从江老安排。

江老携一众人行官道归乡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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