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惨败

安庆绪闻言,面露喜色,忙问道:“你有什么办法,赶紧说来听听。”

“将军,交易所中的守卫并不多,最多也不会超过两百人。”黄仁善轻声说道,“当然这是根据目前所能够知道的消息得出的结论,但我觉得这个可能性非常的高。如今苏落已经被封为雍丘县侯,整个真源县实际上成为了他的根据地,但他却要依靠县衙的官吏捕快来继续真源县的治理,这说明一个明显的事实,那就是苏落自己所拥有的人手并不够。”

安庆绪听了一会儿,便开始感到不耐烦,沉声问道:“不要说着没用的,你赶紧说到底怎么做才能够攻破这个的交易所。”

黄仁善闻言,知道安庆绪已经不满,便急忙说道:“将军,其实办法非常的简单。尽管苏落的武器,非常的厉害。但我想数量定然是不多的。我们完全可以通过堆死人的方式,来攻打交易所。”

“你的意思是说,让一批人在前面送死。等到消耗完交易所的兵器之后,就可以攻入交易所中了?”

“是的,将军。如今我们尚有一万三千多的士卒。本就是占据着绝对的优势。”黄仁善自以为得计的说道,“而且我还发现,苏落的弩箭大概射程在两百丈左右,天雷的攻击范围大概就在二十丈的样子。只要我们将队伍散开,天雷的效果便会大大的降低。”

安庆绪并没有马上同意黄仁善的建议。

因为这个计谋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士兵在大量伤亡的情况下不会发生溃逃。

但这恰恰是最难以做到的事情。

他是常年领兵的将领,也经常跟北方的胡族进行战斗。

一支军队一旦遭遇一定程度的死亡,就必然会发生溃逃。

至于这个比率是多少,便是判别军队是否精锐的标准。

安庆绪很清楚,自己带领的这一万多人,只有自己最初的带来的五千人算得上是精兵。而后面拉起来的一万人基本是都是乌合之众。一旦形势不利,立马就会出现溃逃的情况。

“这个办法虽然好,但是想要士兵不惧死亡,视死如归,并不是一个容易的事情。”安安庆绪说道。

趋利避害,乃是人的天性。

“将军,这个问题我也考虑过。”黄仁善露出阴鸷的神情,沉声说道,“我们可以让拉来的这七千余人在前面冲锋,而将军带来的五千精兵在后压阵。若是前方的兵卒后退,便直接斩首。这样他们就只能够一往无前了。”

他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我们可以进行悬赏,只要能够攻入交易所,每个人赏五十两白银。最先进入交易所的士兵,则赏一千两白银。能够俘虏苏落的士兵,则直接赏黄金千两。双管齐下,我想攻破小小的交易所,自然是不在话下的。”

安庆绪闻言大喜,拍着黄仁善的肩膀说道:“此计甚好。等到攻下三家村,我就上书父亲,封你做个县侯。”

黄仁善大喜若望,慌忙跪下说道:“多谢将栽培。我将誓死效忠将军,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安庆绪很满意黄仁善的举动,笑道:“这件事便交给你来办。明日务必要拿下三家村。”

他的最终目标,自然是三家村。

不过当前要紧的乃是交易所。

只要攻下了交易所,那么拿下三家村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他们已经得到消息,苏落就在交易所内。

“先生,要不要将三家村的镖师,都调过来。”苏苗轻声问道。

根据葛云送回来的消息,安庆绪打算将全部兵力进攻交易所。

以交易所目前的人手来看,想要抵挡上万人的进攻,还是有些难度的。

这其中有两点最为关键,一个是他们的火箭数量,一个是安庆绪军队的士气。

如果安庆绪的士卒,都视死如归,以目前交易所的火箭量,是完全不够的。

当前剩余的箭支有三千支。火药包的数量只有五百个。

哪怕是一个火箭能够杀伤十个士卒,那么还有剩余七千的士卒,也是他们仅有的人手无法应对的。

“暂时不用。”苏落轻声说道。

虽然将三家村的镖师,调到交易所,自然是能够抵挡的住安庆绪的进攻。因为他们的火箭数量足够。

但苏落并不打算这么做,因为一旦这样做,就意味着三家村变成了一座空城。

军师研究院,香皂工坊,纺织工坊,酒坊等等,都是建在三家村的,这是完全不容有失的地方。

交易所,重要程度虽然不及三家村,但因为苏落的存在,苏苗等人反而觉得这个地方比三家村更加重要。

“可是。”

苏落摆了摆手,轻声说道:“三哥,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已经有了打算。”

苏苗想要再说什么,但终究没有再说。他很清楚苏落的脾气,一旦决定了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当然苏落也不是盲目自信。他的确是已经有了计较。

打仗,是一门科学。纸上谈兵的事情,是最要不得的。

所以一定要掌握战争的规律。

军队崩溃率,便是战争中一个最为重要的规律。苏落已经查过,在历史上所有的统计中,军队崩溃的伤亡率最高的数值是百分之三十。

即便是安庆绪的士兵都是精兵强将,也很难能够突破这个数值。

尤其是在冷兵器的时代,能够达到百分之二十的,就已经是传说级别的军队了。

以目前交易所的火力存量来看,能够很轻松就对安庆绪的军队造成百分之四十的伤亡率。

虽然有些自大,但苏落却相信,安庆绪不会让自己失望。

到了夜里,旺财带着一批人,偷偷的来到了交易所。

第二天巳时三刻,安庆绪再度向着交易所发动了攻击。

这一次他是全军出动,没有再搞什么埋伏的计谋。

他按照黄仁善的建议,将拉来的七千士兵顶在了最前面。

他自己带来五千士卒则是在后面进行压阵。

黄仁善特意安排了十个鼓手,不停的敲着战鼓,以此来激昂士兵们的斗志。

在这七千人中,有人是经历过昨日的惨状的。因此他们便畏畏缩缩,落在了队伍的最后。

五十两银子?一千两白银?一千两黄金?

开玩笑,没有了命,这些他们一个也拿不到。

他们移动的速度非常缓慢。

苏落的简易望远镜望出去,发现这些士兵分开的非常开,犹如龟速一般的前进。

“看来他们已经提前做了准备。”苏落心中暗道。

当前的阵型,的确能够减少火箭的威力。

但效果却很有限。

毕竟地形所限,而安庆绪的兵士人数又十分的庞大。

虽然比昨天的时候,散开了很多,但在远处看去,仍旧是密密麻麻。

等到队伍进入了五百米的范围,苏落并没有下命令进行攻击。

而是直到他们进入了三百米的范围,才终于下达了第一个指令:“将三弓床弩的射程拉满,给我往最远处炸。”

受到命令的镖师,急忙开始操作床弩,随着一声“放”,三十架床弩同时射出弩箭。

仅有一分钟的功夫,三十团黑烟冲天而起,巨大的爆炸声,将地面都震得晃动起来。

那些冲在最前面的兵卒,在听到响声之后,竟然觉下意识的趴了下去。

短短十分钟,苏落就已经进行了三轮的射击。

但是安庆绪的军队,却并没有溃逃。

绝大多数的士卒,如今都趴在了地上。

苏落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果然人在下意识的情况下,总是能够做出准确的选择。

由于他们都趴在地上,反而对死亡的观感减少了很多。而另一方面,趴在地上也的确减少了因为爆炸造成的死伤。

安庆绪也很快发现了这一点。

身为沙场宿将,他很快就想到了应该如何做。

“传令下去,匍匐前进、”

一声令下,士兵们开始爬着往前走。

苏落忍不住冷笑,这的确是一个好办法。

但这不能够改变整个战场的局面。

三弓床弩继续进行射击,不断有爆炸声响起。

不断有士兵的身体被炸得四分五裂,空气中开始飞舞着鲜红的血液。

终于有人忍不住,突然站了起来,就往回跑。

而这时一支弓箭射来,正中他的胸口。

传令兵洪亮的声音,甚至盖过了爆炸声:“胆敢有擅自后退的,杀无赦。”

最前方的士兵,并没有发现身后的情况。

而靠在后面的士卒们,见状则是感到无比的苦涩。如今真成了前进是死,后退也是死的局面。

“旺财,你们可以开始了。”苏落轻声说道。

旺财闻言,立马回应道:“是,先生。”

他带来的这批人乃是一群投掷手。他们能够投掷出二十丈的距离。

他们投掷的便是土地雷。

以为土地雷的特殊性,是无法绑在三弓床弩和其他弓箭上进行射击的。

最好的办法,便是进行投掷。

就在最前头的士兵,终于匍匐到了五十多米的距离,就在他们以为终于安全,站起来准备向交易所发动攻击的时候,突然发现有人开始朝他们扔起了石头。

他们并没有见过土地雷,也就自然而然将它们当成了石头。

接着便是接连不断的爆炸。

第一批站起来的士卒,毫无例外,全都被送上了西天。

旺财总共带来了三十个投掷手,每次十五个人进行投掷,连续不断的朝着安庆绪的士卒扔着土地雷。

在他们的身后,源源不断的爆炸声响起。

终于作为炮灰的七千人终于抵不住恐惧,开始了溃逃。

而此时原本作为压阵五千精兵,却在火箭的攻击下,已经损失了一千余人。

剩余的人也都战战兢兢,生怕什么时候天雷会落在自己的身上。

突然之间,前方的士卒开始了溃逃,他们原本的命令是斩杀任何一个逃跑的士兵。

但他们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去执行这个命令。

相反他们则是在溃兵的裹挟下,一同开始了溃逃。

等到安庆绪将所有的溃兵都收拢起来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大发雷霆。

盘点完伤亡之后,他的脸色铁青。

一万两千人的军队,如今逃回来的只有七千。

相当于损失了半支军队。

“来人,将黄仁善砍了。”安庆绪大吼道,“将他的尸体扔去喂野狗。”

“将军饶命啊。”黄仁善闻言,面色大变。

万万没有想到,安庆绪会将战败的所有责任都推在了自己的身上。

但他现在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能祈求别人的怜悯。

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但安庆绪丝毫没有心软的意思。

苏木银看着跪在地上的黄仁善,却是一个字也不敢说。虽然先前黄仁善给自己求过情,但此一时,彼一时,他很清楚,如果自己胆敢开口,那么自己也将会陪着黄仁善一同去喂野狗。

他像个木雕塑一样的站着。

“苏木银,我昨日替你求情,你今日难道就这样看着我死吗?”黄仁善突然大声吼道,“我万万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小人。”

苏木银听到黄仁善的话,顿时浑身一阵哆嗦。他心中开始不住的咒骂黄仁善,自己都要死了,还非要打拉别人下水。

安庆绪闻言,便也侧着眼看向苏木银。

昨天他也打了一个败仗,本该是要斩首问罪的,他竟然还好好的的站在这儿?简直是岂有此理。

苏木银也看到了安庆绪的眼神,他突然间觉得心口发慌。

“来人,将他也推出去斩首。尸体也扔去喂野狗。”安庆绪厉声喝道。

苏木银闻言,立马跪在了地上:“将军饶命啊。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啊。我没想给他求情啊。”

安庆绪听着他的呼喊,越发觉得烦躁,乃大声喝道:“行刑官死了吗,还不将他推出去?”

苏木银只管着跪在地上磕头,不一会儿便被两个行刑官架起,推出了县衙。

不远处,甚至传来一声嗤笑:“你这老狗,活该。”

安庆绪眉头一皱。这时却走进来一个传令兵,上前说道:“将军,节度有信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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