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老太太瞧着她舔着脸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眉头紧紧拧了起来,声音更是加重了一些:“你莫不是想回娘家去?”
“……”
那妇人抽了抽眼角终于退了出去,而柳家老太太叹了一口气,转身看向了柳氏:“你大嫂性子比较直,你也不要放在心上。”
“女儿知道。”
柳氏脸上强撑着笑意,柳老太太这般瞅着又觉得有些心疼,无奈叹息了一声:“你若是找一个门第相当的,怕是就不用吃这般苦了。”
她女儿姿色也算是远近闻名,当初选择了顾鸣生的时候可伤了不少人的心,谁料想会有这么一日呢?
“女儿自己选择的路,就算苦也甘之如饴。”
“……你就是太倔强了。”
那女婿她自然也是极看好的,不说样貌就说那本事也是独一份,可那样年纪家中想必早有发妻,所以当初嫁女的时候她也寻思过,若是日后回忆起过往又当如何。
可终究挨不住女儿的央求,这才同意了这门亲事。婚后她待他真如亲生儿子一般,连着生了三个孩子后,这心更是妥贴了,然而谁也没有想到他会突然恢复记忆。
“那叶家的人你可见过了?”
前两日她从女儿的书信里面得知叶家的人要来秦州,便为女儿捏了一把汗,如今也不知道是否难缠。
“他们住在别院里面。”
柳氏这话让柳老太太面色一喜,拉着手道:“想来女婿也是担心你别扭,看来他待你还是不错的。”
“……”
柳氏咬了咬唇角终是没有言语,她已经问过随从的人了,是叶家的人不愿意来顾府久居,并不是顾鸣生不想让人住过来。瞧顾鸣生那讨好的恨不得将整个顾家送上去的态度,叶家的人若是想来府宅,他会拒绝?
“叶家那边你礼节到了,别出差错便好。你如今唯一要做得是抓住女婿的心,他的心才是最重要的。”
男人的心有多么偏,她这过来人自然知道的。
“娘亲,您是见过顾锦姝的,她尚未张开容色已经不俗,那叶晚渔的相貌更是宛若青莲,静若幽兰,最重要的是她死了……您让女儿如何能争得过一个死人?”
顾家挂着几幅叶晚渔的画像,只是顾鸣生从不让外人看,而柳家人也唯有从顾锦姝身上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顾锦姝老夫人自然是见过的,那是一个被娇养的玉人,年纪尚小便让人见之难忘,可以想象得到她日后是如何艳绝天下,她这么大的年纪还从未见过那般齐整的人儿。
“你还年轻,再要几个孩子吧!”
一个儿子两个女儿无法让他重视,那么再生几个就不一样了,顾家又不是养不起。
听着她的话语柳氏默默闭上了眼睛,有些事情她真是难以启齿,难道要告诉母亲自从他恢复记忆之后就没有和自己同房吗?她终究还是要这脸面的。
“芸儿怎么没去?”
这边母女二人絮叨着叶家南下的事情,而同一时间刺史府的内院里,刺史夫人王氏默默地放下手中的账本:“这一段时间樱花院的支出太大了一些,本月砍掉一半。”
“可樱姨娘……”
“我还没有死呢!这刺史府的后院什么时候由得一个姨娘指手画脚,充当大尾巴狼了?”
王氏提高的声音让几个丫鬟都缩了缩头,就知道不能在夫人面前提及樱姨娘,这二人简直就是属相不隔的主啊!
“下去告诉她,她若是想要什么去找老爷去,别在这里给我整那么多的幺蛾子出来。”
“诺。”
丫鬟硬着头皮将她这话接了下来,心里面已经开始盘算如何同樱姨娘好商好量将此事解决,而王氏也不去想那么多,反而侧着脸瞥了不远处的小丫鬟一眼。
“你刚才说,叶家人住在了北上别院?”
“是。”
小丫鬟忙着应了一声,她原本是按照夫人的意思想要打听顾家大姑娘,没有想到却听到了这个消息,这才急忙赶回来同她说道。
“你去备一份厚礼,我们明日前去拜会。”
王氏略微思索了一下便将此事拍板定论,顾鸣生那边可以说头铁的很,她是如何软硬兼施都不成,可叶家就不同了。
顾鸣生此人虽然有些顽固不化,可对待叶晚渔却是实打实的好,从他失踪前后院只有嫡妻一人便能瞧得出叶晚渔在他心目中的重量。她既然无法从他那里收到准信,何不同叶家人走得近一些呢?
接下来几天叶家暂时居住的北上别院来往的人当也络绎不绝,沾亲带故的总是打着名头来拜访。今日老夫人刚刚将刺史王氏王氏送走,萧夫人魏氏便上了门。
瞧着刺史府的马车走远,她轻笑着道:“这王家人的算盘是打到您这里来了。”
“是啊!”
老夫人在她的搀扶下走了进去,等坐下之后才道:“你也用不着每天都跑一趟,生怕我飞了似的,我可是准备在这里久居。”
“瞧伯母这话说得,我这不是想同您老人家絮叨絮叨嘛!这是嫌弃我了?”
魏氏第一天叶家刚至的时候便帮前帮后,这几天更是有时间便过来陪老夫人唠嗑。一老一小没有因为时间的久远而伤了情分,再一次相见这感情当是愈发深了起来。
“得了,你这丫头从小就是一个鬼精灵,我这老婆子可说不过你。”
老夫人摆了摆手笑着打趣,而魏氏也跟着笑了起来,这场合可谓相当的温馨。
然而叶家在秦州这轻松的状态没有持续多久,却有一道消息震惊了天下,北仓国和大周发生了战争,三天之内已经连夺大周五座城池,守将无一不是以死殉国,城内的百姓虽然没有遭到屠杀,可但凡参加兵役的人都被处死。
甚至北仓国甚至用了连坐的心思,那些军官和兵丁的家书,只要他们有迹可循的都采取了屠族计划,一时间天下间怨声载道,行伍之人更是惶恐不安。
他们曾经一度以为当兵打仗只需要将自己折进去便足够了,可谁曾想北仓国的人居然毫无人性,用整个士兵的家为坟墓,直接摧毁了不少人的心。
——一个手段让大周朝大部分人失了抵抗之心,这便是冉一辰善用人心的可怕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