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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名?”

“陈伯安。”

“籍贯?”

“胶州里湾人。”

“胶州的?今年多大了?”

“十……十七岁。”

“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么?”

那差人问到这,抬头瞥了一眼陈伯安,他实在是看不出来眼前这个瘦瘦小小的少年竟然是一名水匪。

“不……不知道啊。”陈伯安思索一番后,愣愣地回答道。

自从他十二岁那年,因为偷了一瓶醪糟酒,便给老板娘从客栈里辞退。想着自己别了家里的老父亲出来闯荡,誓要混出名堂,而今却是这种结果,又怎会甘心?因而便搭上了胶州湾的船只,在这河上有时做做纤夫,有时帮人般般货物,也算是份正当营生。虽然自己身板薄,但打小出来混,嘴巴快人也灵光,讨人喜,故而这河滩周围只要有活干,那些船主都愿意给陈伯安透一声风。

其实更重要的,是这胶州湾离武家客栈不远,偶尔还能搭上船沿河而下,路过客栈时能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武家小妹。

“武娟,你看看我像不像个大船主啊!”那日,陈伯安站在船头昂首挺胸,装出一副兜里有百八十万黄金的模样,又是蹦又是跳地在船头呼喊着武娟。

听到陈伯安的声音,武娟便会踩着徐烈的肩头爬到屋顶,远远地看着船上的陈伯安。guwo.org 风云小说网

“呸,小人得志。”武娟站在捂嘴笑着说道:“娘要是知道了得被你活活气死。”

“嘿嘿。”陈伯安挠了挠脑袋,他自然是不知道完美小说网的意思,想来只要是武娟说的话,定然是好的,便冲着武娟喊到:“小人得志!小人得志!武娟妹妹说的在理!”

“哟,陈伯安,又来看媳妇啦?”每每这时,那船上的老劳工,还有那岸上的小商小贩们,总会故意把话说得很大声,让那武大娘听见,好看陈伯安的笑话。

“你这泼皮,怎么又来了!”武大娘听见周围人的笑话后,总会操着一张条凳,火急火燎地冲出来,冲着陈伯安舞着手里的凳子,气势汹汹。

不知道但为什么,尽管离开了客栈,陈伯安依旧怕武大娘,一看到武大娘便如同老鼠见了猫一般逃躲进船里,也不怕别人笑话。离去时还不忘冲着武娟挥手告别,高声道:“武娟妹妹,等哥哥攒够了钱就来娶你!”

然而这样的日子,却在三天前被打破了。

三日前,一艘自汴阳而来的船径直驶入胶州湾,却不知湾内的水情不敢贸然前进,便叫来了当地人上船领行,又叫了些挑夫将船上冗杂的货搬下船,而陈伯安便是在船上领行的人。

照理说,这胶州湾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尴尬地界,寻常日子里不见这些官方的船只驶去,那陈伯安见是汴阳来的船,也不敢多问,只当是什么朝廷机密,乖乖地当自己的领路人。

下了货,那船便在陈伯安的指挥下入了湾。一切都井然有序地进行着,对陈伯安而言,虽然心里有些许紧张,但细细想来,这也不过是一次寻常的工作。

直到船只驶进湾的正中央,便仿佛被吸住一般,一动不动。

“这是怎么回事?”那船主看着波澜不惊的水面,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便听得“砰”的一声,接着船身便发生剧烈的震荡,站在船头的陈伯安也因此跌倒在地,他意识到仿佛有什么东西撞击了船体,等到他缓缓爬起来,才发现不少人都为此跌入水中。

“不好啦,船要成沉了!”陈伯安刚站起身来,身后便传来船员的喊声,待他回头一看,那船身已被不知名的东西横剖成前后两截。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陈伯安心里正疑惑,还想到断口处看看破损情况,船体却在极速下沉,不得已他便跃入水中,只能远远地看着这艘船被水淹没。

而后陈伯安便领着两岸识得水性的汉子救人,来来回回虽有波澜起伏,但终归是有惊无险,唯独那船主被救上岸后,心里总惦记着那艘船,一直催着陈伯安潜入河底打捞货物。

“大人,虽然我不该问,但如今一般情况,若是想要我帮忙打捞货物,就必须得告诉我们这船到底运的是什么。”

那船主见陈伯安提出条件,虽面有不悦,却也支支吾吾道:“不过是些寻常兵器罢了……”

兵器?这太平盛世,怎么还会有船只运输兵器?

虽然心有疑惑,陈伯安还是拿着打捞的工具,带着人潜了下去。

只是他们一行人潜入河底后,才发现这胶州湾表面风平浪静,河底却是暗流涌动,河水寒冷而湍急,不少精壮的汉子还没看见装着货物的箱子,便被那河水折磨地不得不上浮换气,不愿再下河。可尽管如此,那陈伯安硬是凭着一口硬气撑到了河底。

他撇开河底的杂草,四下查看。照理说这货物入了水,河水又这般湍急,便该从失事处顺着河流落在河床下游,可陈伯安沿着河床在下游潜了几次,光是上浮换气便已有七八次,也不见得货物的踪迹,不得已便又领着人到船只失事的上游碰碰运气。

只是不曾想到,那陈伯安刚在失事处下了水,便看见了那三个装着货物的木箱子牢牢地呆在失事处下的河泥里,仿佛被什么东西结结实实地压着一般,不曾移动。

以防万一,陈伯安便下潜至箱子旁细细查看了一番,确认无误后便给箱子套上足够长的结实绳索,牵着绳子游到岸上,又叫来几个五六个精壮的汉子一并发力,绳子却不见得有何变化,陈伯安下潜一看,那箱子竟分毫未动。

不得已,陈伯安上岸后叫来了五六个汉子,连同原先在岸边拉绳的汉子,总共十一二个人,一并发力,也不见得那绳子有分毫移动。

“怪事!”这几个汉子都不约而同地说着心里的疑惑,这东西怎么这么沉?莫非真得找牲口来拉不成?

说话间,还真的有人牵来了一匹马。众人把绳子挂在那马身上,马鞭狠抽,再连同先前那十多个精壮汉子的帮助,一并用力,只听得那马嘶声力竭的吼叫,那汉子们脸上个个涨红了脸,手上皆被勒出白印,却听得“啪嗒”一声,竟将那来回搓拧了好几股麻绳才得到的绳子生生扯断。

望着断裂的绳索,众人皆惊呼不已。乖乖,这到底是什么兵器?怎么这般沉重?

陈伯安想着,他毕竟是靠脑子活到现在的,一会儿便来了点子,取来绳索和铁铲又潜至河中,一阵卖力地刨松这箱子周围的泥土,同时再挂上绳索,想着两边一同用力,这箱子再重也得给我起开。

可陈伯安刚一铲子下去,便发现了蹊跷:这河泥怎这般柔软?

怪事,这么软的河泥怎么会抬不起箱子呢?

陈伯安看着箱子,心里满是想打开一看究竟的念头,可最终也只是想想,自己还是没有胆子把它撬开。

“还是再挖下去看看吧。”陈伯安说罢,又一铲子接一铲子的干了起,却突然听到“叮”地一声脆响,一股痉挛的麻痹从手头传来,震得陈伯安立刻丢开铲子,想来该是挖到什么硬物了。陈伯安这样想着,他还没得来看看手上的伤势,眼睛便那被那丢开的铁铲吸引了过去。

那铁铲,竟然被震碎作铁粉消散在水中!

龟龟!

陈伯安俯下身去,连忙用手把刚才下铲处周围的泥土扒开,一个长条的东西被缓缓勾勒出来。

“这是……”陈伯安将河泥细细理开,那个东西终于露出了全貌:

“这是……一把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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