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1 章 第91章

塔墩见中叔好如此难过,便赶紧全身心搂抱她说:

“不对不对,你是你自己!”

“说起来容易……”

“你认出我不是别人,是塔墩,这便是明证!”

“她在我身上待得过久,也认得出将军是谁。一准还喜欢将军呢,难怪这么不要脸地亲你吻你,

总没个完。”

说罢,小姑娘又开始不要命地亲吻塔墩,仿佛末日来临似的。

“那么姑娘本意并不想这么做,是迫不得已勉强为之?”塔墩问道。

“我很想主动亲你吻你,可总觉得这么疯狂不像我,是她在背后作祟使然……”

“好了,这下清楚了。”塔墩笑道,“你觉得,你想,正好说明你是你自己,并非是她。”

“接着举例说明好么,将军!”

“这就是现成的法子:姑娘好好回想回想从前你我是如何认得的?”

“哪个从前?”中叔好问道,“更远的还是较近的?”

“都成。”

“更远的从前,坏坏听见当时还是少年的将军在遥远的北地开弓射响箭,喜欢得了不得,——那

声儿太好听了,仿佛天籁。”小姑娘认真回忆说,“至于最近的邂逅,坏坏很是不幸,要给没见

过几次面的父兄从妈妈身边带到龙邑,候选皇帝后妃,而将军正好路过,为了救我,忽然开功射

出响箭,一举射落我兄长中叔洪手中的佩刀。这样,我便认出将军是谁来了。”

“你看,你就是你自己,有凤来仪不曾完全篡改你,只是借你的身子躲到现在罢了。我以为她正

在找机会离你而去,去达成自己的夙愿。”

“可是……”

“没有可是!”塔墩用手按住她的嘴说。

可过了一会儿,一旦他的手拿开,小姑娘接着又说:

“可是有凤来仪经年累月藏在我身上,盗走了我的全部记忆。所以,方才事关将军的种种回忆,

也可能是她说的。她驱赶走我,冒充我对将军那么说,未尝不可能!”

“那好,还有个法子,最管用了:你对自己说,你要对外头的兄长说你要见妈妈,看看说出来的

是否我要见妈妈,不是我要见皇帝,来的是妈妈,还是皇帝。说的来的若都是妈妈,说明你一定

是你自己,有凤来仪决不能把你怎么样!”

坏坏愣了愣,便赶紧去到门边说:

“兄长,有个事儿我让你赶紧为我做成,千万别找借口不做,或拖延下去!”

“左娘娘尽管吩咐。”

“我要见……妈妈!”

说出妈妈这个字眼,接着更大声量说:

“你赶紧把她带来!”

“可她最近身体抱恙,正在将息。”

“料定你会这么推托的!”中叔好愤怒道,“那好,我出来,亲自找妈妈去!”

“别别,就来,左娘娘的娘亲。”中叔洪气馁了。

“将军想得太妙了!”中叔好跑回来说。

“太好了,等着吧。”

“等之中,你我总得做点什么吧?”小姑娘的眼睛闪闪发亮,“要不我照旧亲你吻你,没完没

了,像贪得无厌的有凤来仪?”

“不不,除非你是中叔好,坏坏,不然千万别再进行下去了。”塔墩说得很认真。

坏坏投入他怀抱,边亲边说:

“我感到这会子确实变回我自己了,整个感觉不是她的。”

“为何?”

“将军身上的气息还是这么熟稔……”小姑娘沉醉在塔墩怀里。

塔墩怕自己把持不住,只能搂着她叮嘱道:

“你我缘分来日方长,不在于这朝夕之间的欢娱。”

“嗯嗯……”

“不过,为了这方长的来日幸福,末将恳请姑娘给皇帝接走那天,到得万众夹道观礼的路上,切

记:碰到强人劫掠,不要过多反抗,免得看着不像是真的。谁都知道,皇帝这是在给蹬道君娶

亲。蹬道君最近给一一国师治好了,向来主持公道的天神也奈何不得他了。所以……”

“所以,坏坏若是过度反抗,给将军救走的行迹反而暴露了。明摆着,大多数妙龄女孩宁可嫁给

正常的强贼,也不要成为痿天子的假皇后,被他过渡给男宠韩鲜□□。”

“说得好,就是这个理儿。”塔墩忍不住在她光洁的额头亲了一下。

钟情的少女刚要回吻他,忽然想到个事儿,便停下了,问道:

“将军是如何看出并断定我身上藏着先皇后阿金娃的?”

“说来话长……”

塔墩长话短说,把其中的缘故说清楚了——

首先,十二年前那个清晨,在九原发现伏军的那个山地高坡,曾亲眼目睹南天漂起的透明宫殿

里,一个黑发女胎正在活活憋死;随即,一只红白两色的凤鸟从外飞来,刺穿透明宫殿,黑发女

胎顿然变成金发飘飘的美少女。

其次,来龙邑整整十二年了,而今做到掌握禁军指挥权的执金吾。为了自身安全和部族未来,总

在搜集归纳种种情报,及时掌握对自己有利的动态。很早就探听到,在先皇后有凤来仪给老暴君

放飞的那个深夜或凌晨,朱亮父子的枣山庄园曾飞临一个红白两色的女子,虽不幸给戳死在百年

老枣树上,但与此同时,朱延寿难产了一整夜的夫人,中叔衡之女中叔珠儿竟顺产一个满头金发

的女婴。后来,那孩子不见了,说是夭折了,但距枣山很远的南山某庄院给中叔衡买去了;再后

来,那里现身一个来路不明的金发女孩,说是中叔衡前夫人羊慧君给前丈夫“临幸”了生出来带

去那里养育的。

第三,见过好几回朱鹮,皇帝刚确认的右皇后,在宫城永巷过道,在浇铸佛像的坛场。仔细一

看,若是加上一头金发,她便有三五分的中叔好成色在容颜上,在体态间。凡此种种,便可得出

结论:若不出大的意料的话,俩人同为中叔珠儿所产,是嫡亲的姐妹俩。

第四,几次三番,小姑娘说出来的话不像是她自己说的,而一旦她看妈妈,只要皇帝陛下也在

场,那眼神就不是看妈妈应该有的依恋和哀怜,陡然变成母亲看儿女那种模样,满眼都是爱怜与

不舍。

最后,也最最明显的,是小姑娘那阵子身体疼痛难忍,曾说身上的痛点都能一个个连接起来,组

成一个女人的模样了,而她的头发,一会儿是黑色的,一会儿又是金色的;一旦变成黑色的,身

上便不痛了,——显然这是由于有凤来仪离开了她的身体的同时,拿回本来就属于她的金发。

“都给将军一一说明白了,”坏坏很高兴说,“别看平时坏坏与将军隔着那么多人,分处两个角

落,将军总在偷偷看坏坏,其实别的人将军也没少看,别的事将军也没少想,到头来太好了,把

啥都看明白,也想清楚了。”

“姑娘谬赞末将了,”塔墩惭愧不已,“前些日子,末将这要那也要,太过犹豫了,而今看明白

了,想彻底,故而最终决定了。”

“将军再给我好好说说九原,你眼里迷人的九原,趁着妈妈还没到来。”

“你看你,现在不是你自己,还是谁人?”塔墩揪住她的鼻子尖尖儿,打趣她说。

“想起来了,”小姑娘说,“赵姐姐李姐姐我跟你说起过吧?”

“对,两个先皇后,也曾在暗地里与我说过话。”

“她俩说过不止一次了,一旦有武士带着武器来到得身边,便怕死了,便要躲开去。还有,从前

去过的受难之地,比如深宫永巷也不敢踏入,要去,也就一转眼工夫。”

“由彼及此,有凤来仪多半也因我现在在你身边,不敢喧宾夺主。”

“这样就太好了:我随将军到了九原,将军成了我的夫君,有凤来仪早就逃之夭夭了。”

“正是如此。”

蓦然,门外中叔洪说:

“来了来了,长兄说到做到了。”

坏坏高兴坏了,赶紧从塔墩怀里跳起来,跑去开第二道门,一头钻入“妈妈”怀里。

塔墩也从床榻边起身,微笑着走去迎接羊慧君。

且说老弃妇给中叔洪带来的前一刻,脸上还如同以往那样,显得懵懵懂懂,看着像白痴似的。可

一旦到了她看见中叔好,同时也看见塔墩,再瞅到这屋子陈设和布置的后一刻,脸上便陡然有了

生气。

惊人相似的一幕重演了——

她忽然转身,将皮笑肉不笑的中叔洪推出第二道门去,趁他趔趄后退,干脆将他顶到第一道门后

头,迅捷关上那门,又跑回第二道门,关上它,并守在外面,催促中叔好和塔墩说:

“哎呀坏坏,千万要趁这个机会,将你自己献给这位路过庄院的青年大将军!一定要给皇家发现

你并非处女了,把你给退回来!如此,好女儿就能重新与妈妈在一起,不就好了?!”

坏坏震惊之余,扑在塔墩怀里,哭着说:

“塔墩,你看,妈妈还活在过去,前不久的过去!”

塔墩也难过,难免眼中含泪说:

“这是由于塔墩与你在这屋子里,叫她老人家错认了时空。若我及时出去,你与她多说说离别之

情,她便清醒过来,珍惜与你团聚的机会了。”

“也好,将军所言我都记住了。”

但是,老弃妇却从第二道门后头闪出,上来狠狠挡住要离去的塔墩。接着,她一把拽过坏坏,将

她的小手放入塔墩的大手,又狠狠推俩人去床榻那里,嘴里不住说:

“快,要快了!再简单不过的事儿嘛!来人嘛,做娘的拼死拼活替你们这一对妙人儿挡住便是

了!”

说罢,又去第二道门后头,坚守着第一道门。

第一道门外,中叔洪和众内官传来开心的笑声。

虽然如此,但老弃妇还是稀里糊涂,把这个地方错认成她在南山庄院里精心布置出来的龙宫或凤

屋,非要促成坏坏失身于路过此地的塔墩。

见如此,塔墩不知如何是好,便看着中叔好,仿佛问她:

“真的,那一幕重现了。”

坏坏看明白他的意思了,说:

“至于我,巴不得呢。”

塔墩情不自禁搂着小姑娘,一只手却堵着她的嘴。

“除了毫无保留献给将军我全部的灵与肉,我还能选择什么?”小姑娘说,“方才将军也说了:

有你在,有凤来仪销声匿迹了,中叔好重新成为中叔好了。”

“是啊。”

“那还等什么?”

“姑娘,不必这般匆忙。”塔墩紧紧抱住她,阻止她脱衣,“过不了几天,你就在我身边了,再

也不离开我了……”

“万一失手了,你的坏坏岂不是要给蹬道君真正得手了?”中叔好仰面盯着塔墩的眼睛,“我敢

断定,他已发现上次在勘验屋糟蹋的其实不是我,而是他人,一个死人了。”

塔墩盯着美丽的小姑娘说:

“那好,塔墩与姑娘自行成亲,谁也挡不住了这回!”

说罢,抱起坏坏,将她轻轻搁在床榻上,先脱卸自己的铠甲。

“对了对了!”老弃妇在第二道门后头兴奋说道,“要快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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