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子洛，字无良，原会稽郡人，既是女子之列却具男儿气概，重义然诺，舍身取义，年二十八，侠之义者也。”
“陈清明，单字历，籍陈留，生卒不详，世人不谓知，侠之隐者也。”
一一《双侠》司马威
十万群山，一条不知名小溪岸边，一行杂七杂八的行人负箧而行，正沿溪而上；溪边散满着灰白色的鹅卵石。
等那行衣色各异的一行众人行走找到一处宽阔的岸面上时，逆流而上的他们已经急不可耐冲着带头走在最前带头人建议，在此处休息片刻。
墨绿衣袍的带头人虽然不着痕迹皱了皱眉头，却还是开始吩咐休息事宜。
“喂，那里好像有两个人。”
鸟兽般四散的一行人发现这块浅滩上还有两个人，一男一女，只不过两人靠近岸边的树间林阴下。
少年看起来不过十五六七，稚气未脱，唇红齿白，清秀的像个富人家的大少爷，不过此刻却显得有点狼狈，发髻半散着，脸上还有黑漆漆的脏乱，更像个落魄逃难中的读书公子哥。
而不同与无精打采的少年，一同的少女却是见人站在来，神采奕奕的眺望着他们这一行后来的闯入者，少女看起来也不大，却给人以一种成熟感，算不上天生的倾国倾城之姿，但本应显得狼狈的几缕散乱头发与倦容却为之凭添几分绝丽。wutu.org 螃蟹小说网
分散开来的一群服饰各异的人，虽是有些警戒却未有停下休憩的意思。
叶恽一人身着青衣，独自站在人群边缘坐下，曾风光无限的他双眼暗淡，却是紧盯着有些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白武服，曾是青道袍；还有那张清秀脸，他做梦都不会记错。
那人摄手摄脚的朝树荫下的一对人走过去，这个姓叶名恽的叶家年轻人曾高高在上，却一朝被人打入尘埃之中。复仇抑或怨恨，他究竟抱着何种心情走过去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树荫下乘凉的一男一女正是游历中的陈清明与洛无良两人，不过两人现在的气氛有些奇怪，难得因为一件事争执了起来。
起因无它，陈清明腹间有股他人传授下来的一股气机，便一路上向深谙修行练气的洛无良讨教此事。
将自身功法真气传给别人，洛无良只从一些邪魔歪道上听说过这此事，于是便问气机从何处来，陈清明支支吾吾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两人在如何处理这股气产生分歧。
认真查探过那股浑厚气机后，虽然无法从之感受到任何邪气，甚至气的浑厚程度让人难以揣测，但她担心想让陈清明加快自行散去那股他人之功，毕竟修行之路，防人之心不可无。
自从云谣一战以来，再至九曲金城，再来此一路上，陈清明却是一直在敛息闭气，只是以求减少腹内功气的散失，但终究是他人之功，只能尽可能减少流散却无法完全尽其可用，现在陈清明就像一只巨大的装水袋子，还剩下十之七八的水，但袋下却有一个小孔，袋中之水无时无刻不在往外流，而他能做到的不过是缩小孔的大小。
无论如何，那个驼背老人救过自己，陈清明不甘心的想起那道弯背背影，问道有什么办法能够至少留下一半；洛无良只回答道你现在只需要自行运气就会加速流散，更快的方法就是找人打架。
于是乎两人一个想回九玄山，一人想继续向东游历。
落魄的脸，破烂的衣绸，剑被嫌弃般的拿在手上。陈清明抬头皱眉仰视这个突然出现在面前挡住视野的奇怪家伙。
结果更怪的是这个人貌似认识自己，颤颤巍巍的举起右手食指语无伦次。
“你认识？”
洛无良并肩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两人却各自望向相反方向，疑惑道。
“不认识。”陈清明简洁回复道。
“你…你竟敢不认识我？你…这个鬼怪。”叶恽年轻人愤怒的指着陈清明。
听见“鬼怪”这个词，陈清明瞬间想起来了，那天在云谣城的比武擂台上，那个不可一世的叶家少年。
“叶浑？”
洛无良此刻只顾看着眼前的落魄人，只有叶恽看见故作轻松的陈清明眼中一闪而过的冷漠。
也许只有经历过死亡的人才会格外珍惜已命，叶恽已经领教过了。
叶恽苦瓜脸上顿时挤出一个苦笑，要多难堪有多难堪。
“朋友，以前见过一面的朋友。”
叶恽听到了只有他才能听出来的威胁，顺着话道。
“啊，是，是啊，朋友。”
“啊，那是朋友，坐下来休息下吧。”洛无良观察道周围人群己经注意到这边了。
叶恽被拉着夹在俩人坐下，洛无良挪了挪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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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坐下来微笑报拳道：“我是他的同门，也是朋友。”“你们朋友之间不聊聊的吗？”
叶恽沉默不语。
“我们在讨教有何功法武功能利他人之气机。”沉默中，陈清明面无表情的随意说道。
“啊，利他人之气，叶氏家族的本门功法便可以啊。”叶恽有一种刚好撞在枪头的感觉。
“是吗？”这次轮到两人惊讶了。
“但不是叶家核心弟子是不能学的。”叶恽心中发毛，但还是加上了一句。
气氛又回到了无形沉默之中。
叶恽心中仿佛有千军万马在奔腾而过，脑中又想起了那天漫城黑影，还有像个鬼怪的人。
“好，我可以教给你。”
叶恽终于被自己的恐惧妥协了，在他眼里陈清明就是个妖物，却抬头看见陈清明惊谔的表情。
你这个惊讶的表情是什意思，叶恽心中恶狠狠的不停坑骂。
陈清明听见本门功法不可密传时，心中倒是挺失落，但如今又突然听见他可以了，脸上不知是喜还是惊的古怪。
这时带头的墨绿袍子男人在一众人簇拥下走了过来。
“幸会，在下吴郡吴子骞，各位也是赴约聚义吗？”
吴家，四大江湖世家之一，虽然没有直说吴家，但众人皆知吴郡就是吴家的立家之地，没人敢在吴郡自称另一个吴家。
陈清明却是从另一个人话中听说过吴家的。
“天水叶氏名存实亡，不提也罢；吴郡吴氏自废臂膀，苟谋生机；南郡朱氏徒有其表，虚弱无为；至于罗氏，闭门谢客，古板腐朽。”
那个被人称剑仙的人对江湖推崇的江南四大世家不着颜色，也是那个时候，他听那个人说了叶家灭门案，才知道原来高高在上如他，也曾是来自叶家。
当时只明白了叶家名存实亡是什么意思。
眼前这个吴家子弟衣鞍样子看起来倒是一表人才，陈清明愣神的时候，一旁的洛无良不知为何也是陷入了沉默。
吴子骞似乎看见洛无良有些惊异。
“啊，在下叶家，叶恽，久闻吴氏之名，幸会，幸会。”
夹在氛围之间的叶恽很是熟练的操起拳脚相报，似是很熟练这种江湖把式。
“叶家，那个南阳叶家吗？”
人群中突然骚乱起来，本来就是一群临时拼凑起的江湖乌合之众中，突然又出现了四大世家中的两大家族子弟，的确让这些籍藉无名的江湖宵众羡慕。
“这两位是？”
“我们来自九玄山，山门弟子，我名洛无良，幸会。”洛无良简短答道。
“简书湖。”陈清明学着两人抱拳相视，说出的却是另一个名字。
“幸会幸会。”吴子骞满眼笑意回道。
“我们也是前往东昌之地，敢问吴兄，聚义是为何意。”洛无良还未知道这件事。
吴子骞虽然惊讶却未刨根问底，而是尽可能详细解释。
“……所以说南阳叶家在东昌召集天下豪杰，准备秋分肃杀之时，替天行道，匡扶正道，铲除歪魔。”
吴子骞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高昂，好像充满向往。
洛无良歪头看见陈清明一脸平静，“你早知道了吗。”
“也刚刚听吴兄说道才知晓。是啊，想不到东昌魔窟竟是一群如此丧心病狂之人，吴兄所言极是，匡扶正道。”陈清明一本正经附议。
叶恽在一旁看着陈清明演戏，心中敢怒却不敢言，鬼怪妖物，你何止是知晓，眼中他甚至也是个杀人的邪道。
“既是有缘，那便是一同前往吧，正巧在下微德，己聚集了一些心有正气的江湖侠士，多一人多一份力。”吴子骞抹了抹额头细汗，指向身后，一群在此河滩歇息的人群四散而开，能看见一些天热脱衣下溪河凉快。
“吴兄所言即是。”
“我可以去洗洗吗？”
洛无良陈清明同时开口，但所想却不尽相同。
陈清明指着溪河问道，身上己经有两天没换洗了，感觉很不舒服。
吴子骞愣道：“当然。”
陈清明远离人群溪滩的上游，溪河渐渐窄深，岸边石子逐渐被草林吞没，只剩了一条羊肠小道。
这个地方不错，陈清明转身看去，紧张兮兮的叶恽尾随其后。
脱下明月阁特制的白色武服，坦露的上身有着少年的白皙细嫩，像个深闺小姐似的白皙，令叶恽心惊的却是与白嫩肤色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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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鲜明对比的伤疤累累，如蛇般缠绕在上身。
此刻叶恽正被面无表情的盯着，壮胆道：“喂，我可以教你叶家的功法，但我有一个条件。”
沉默不语还是在纠结，叶恽说出了心中一直憋在心里的话：“你与我再公平比试一场。”
“当真？”
“是。”叶恽也也扯下上身不知从穿了多久的布衣，跳下河溪。
陈清明见状也跳下岸边羊肠小道。溪不深，水刚好淹在腰腹。
叶恽此刻却在犹豫着拔不拔剑，对方并没有持剑。
“开始了吗？”陈清明出声询问道。
“对。”
叶恽还在犹豫间，陈清明闻声立即动了起来，毫不留情，水虽然稍有阻拦，但眨眼间人影己至身前。
近身搏杀？对方根本就没有考虑太多，叶恽心中暗道不好，下意识拔剑御敌。
陈清明脑中回忆起那个老头，脑中死死记下的一拳一脚之式，脑中那个拳脚人影总是驼着背。
“澎。”
又似惊雷声起，一拳悬停在叶恽额前，只差分毫，吹起散发凌乱。
“你又慢了。”
一剑悬在陈清明脖间还有几寸距离，陈清明却有信心一拳下去连人带剑轰飞，不过想起来他还得教自己功法，又急忙收手。
又输了，叶恽心中一沉，不过又是意料之中不是吗，不过为何又如此快。自己不是已经不知千百遍啄摸那诡异剑术。
“嗯，你教我功法，虽然我不能教你我学的剑术，但我可以教你怎么怎么用你的剑术。”
陈清明多多少少有点看出叶恽用剑的端腻所在，心境不同。
心灰意冷的叶恽却没有什么自觉，只随口答应。
“一诺千金，我教你我们叶家的不传秘法，不过你得发誓不得外泄。”
“好，我，以陈清明之名发誓。”
陈清明，叶恽皱了皱眉却未再较真，化名在江湖并不罕见。
然而出乎意料的一刻钟后，叶恽扶额不知该作何表情。
“你真的还没能运气一周天？”
不是一个人捡到一本绝世功法就能练成绝世神功的，人有天资之分，不得强求。
陈清明讪讪笑了笑道：“好像我练不了啊。”
“你居然还笑的出来？”
叶恽从来没想过天资这件事，不止自己还有眼前击败自己之人，怎么可能不是天纵奇才。
“那你以前练的是什么功法练气？”
“以前我练过很多练枪的功法，但都没学会，然后我就没再练气了。”
陈清明想想又补上一句，“但我学过剑术。”
谁问你这个，叶恽刚刚在打斗中明显感到一股恐怖的气，这是他在之前比试都没感受到的。
“我是问你练的什么功法。”
“我真的没练什么功法。”“也许你误会了，我自己练不出气机，现在我体内运的气都是别人的，有一个前辈把他的功法传授给我罢。”
“你脑子糊涂了吧。”叶恽一副别骗傻子的眼神。
“真的。”
“功法气机传给别人，练气真能那般轻松便好了，那你怎么证明。”叶恽颇有几分自欺欺人之意。
陈清明心中也有一些不耐烦，看了一眼对方手中之剑。
叶恽看懂了，“借你。”递剑过去。
陈清明终于再度握住了手中三尺长剑。
“嗡。”
深吸一口气，握紧。
幼时曾木剑扮侠，曾捡钝铁百磨成锋，又见过天下第一枪挑尽无数兵器，最终见过了天下剑仙的剑，最后在井中枯守月下剑。也曾想仗剑生，弃剑亡。
本原我就想握剑啊。
溪河本来约莫十丈，不急不缓，此刻却是突然凌空而开，像是被切开向两岸奔涌。
似曾相识，叶恽想起了那天云谣城中出现天人下凡河水开路之景，叶恽不是迷信之人，却真真切切看见了河水被劈开。
此刻再度望向溪间干涸的河床上，那个举剑劈下的身影。
“你究竟是谁。”叶恽问。
一道温润的声音回道。
“一个江湖称为剑仙的人教过我练剑，如果江湖上没有第二个自称剑仙的人的话，我想那个人就是你想到的那个人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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