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老夫人眼瞧着也再装不下去了，干脆冲到了窗边，扒在窗户上做出一脸的愧疚愤懑。
“你们就是要逼死我老婆子！就算不是亲生，老身也养了你这么多年！若不是我，你能成家？能娶到那武烈侯嫡长女？若不是我栽培，你能入仕做官从二品？”
老夫人一把鼻涕一把泪，拍着胸脯子的力气都快要把自己锤死过去了。
“都说生母不及养母大，覆哥儿你若是真有良心，就应该记得此恩情。”
说罢，老夫人已经手脚攀爬上了窗户，一脚垮了出去。
“既然殷家这么待不得我这个太婆，那我死了算了！”
话音刚落，老夫人身子就朝着外头摔了下去。一声闷响压住了骨头碎裂的动静，紧着就是一阵鬼哭狼嚎。
两个婆子惊呼一道，又面面相觑不敢上前去救人。
放在以前，殷覆定然是第一个冲出去抱起老娘的，可现在他就只是杵在那里，低着头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用问也知道，老夫人为了保住地位亲手溺死女儿，年纪轻轻手段就这么阴狠毒辣。现在真相被揭穿，殷覆心中必然是天翻地覆。
而这老东西怕自己再讨不到好处，干脆破罐子破摔，直接翻窗自尽。
可是殷家这几进几出的府邸不过就是平一层，腿长一些的直接就翻窗踩地了，若是真想寻死，那还不如直接爬屋顶上去呢。
外头老夫人的哀嚎声越来越大，随着殷长歌的一声轻嗤，殷覆也醒过神来。自己未动，只是喊了两个下了将老夫人重新抬回屋里来。
回了自己床榻上的老夫人一口一句的要将二房三房喊过来为自己撑腰，要与之诉苦，只听从来孝顺的嫡长子殷覆一口应下:“喊来也好，大家一起把话说开，是该分家了。”
分家？
绝不可能！
只见刚刚还喊的起劲儿的老夫人两眼一翻，胸口憋着一口气，就这么晕死了过去。
一直在旁边沉默看戏的殷长歌过去瞧了一眼，“还真就晕过去了。”
殷长歌看着殷覆，见他自那一句话之后又没有再开口了。她试探的开了口，“父亲？祖母刚才摔的好像不轻，要不要我...”
“听她喊的也没什么大碍，不必看了。”
丢下这句话，殷覆拂袖离去。
殷长歌跟老太婆本来就不对付，既然殷覆都这么说了，那她就更没有必要呆在这了。
只是他们前脚刚走，二房三房的人就收到消息赶了过去，也不知道是怎么闹的，又给老夫人闹晕了一回。
本以为二房三房怕是要来大房闹上一回的，没想到这一整天都相安无事，只有在第二天一早殷长歌才听说殷覆已经将两个婆子都打发走了。
究竟是打发还是另有安排……
这就不得而知了。
邱氏一大早就过来了，知道殷长歌还没用早膳，又叫人呈了早膳上来，母女二人一起用了早膳。
“总归是你祖母，外人听了也不是一回事儿，所以你父亲昨晚还是叫人喊了大夫，来给她看了诊，接了骨。”
殷长歌将手中的半块糕点送进口中，又抿了口茶水，之后才淡漠道:“早就料到父亲会叫人请大夫，所以女儿也就没急着去救她。虽说祖母年纪大了，但做错了事情，总归要受些惩罚，吃些苦头的。”
这一番话叫邱氏根本无法反驳，只是邱氏心中担忧:“这二房三房不吵不闹，我心里反而更加……”
“母亲放心。”殷长歌把手放在邱氏的手背上，不轻不重的握了握。“有我在。”
不过就是短短三个字，邱氏心里却生出了极大的安全感。
邱氏不禁有些红了眼眶。
外人都骂殷长歌是心不正的白眼狼，但只有她自己知道，殷长歌这孩子究竟是有多好。
刚用完了早膳，小宝珠就跑了过来，见两人已经用了早膳，小嘴一噘，委屈的不行。
“母亲姐姐用早膳都不叫上我，是不是不喜欢我了？我这么小一个孩子，吃的也不过就是两口，又抢不了姐姐多少糕点。”
本就是小孩子随便说了玩的，邱氏却是沉了脸色，一把将宝珠抱到了怀里，“这些话都是谁教你的？”
看见母亲沉了脸色，小宝珠亦是一愣，随即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见小女儿哭，邱氏却没急着哄，依旧还是少有的严厉。
“定是宝珠院子里伺候她的人乱说了什么宝珠才学来的。”邱氏紧了紧袖下的两只手，与殷长歌说了两句之后带着宝珠就先走了。
闻玉将早膳都收下，叹道:“夫人也是太紧张了些，宝珠小姐不过就是随口一说，奴婢还觉得天真可爱呢。”
谁料殷长歌却是一声冷笑。“天真可爱？你觉得四小姐单纯？觉得三房那个无法无天的小小姐可爱？宝珠以前从不会说这些的，今天有人教宝珠，宝珠年纪这么小，正是学东西的时候，若是放任不管，以后还得了？”
闻玉要请罪，殷长歌摆摆手，“行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想起老夫人那边，殷长歌有些好奇，“这二房三房的人这次怎么这么能忍？既然都没人过来？”
话音刚落，羌白便从外头回来，给殷长歌行了个礼，说:“小姐，敏亲王世子过来了。”
殷长歌神情稍稍一愣。
他过来干什么？
还未到前厅处，就见萧景琉从前厅走了出来，邱氏正急匆匆的从另外一边赶来。
殷覆上职还未归家，老夫人又是那个情况，府上当家的就只有邱氏一人。见殷长歌站在那里，邱氏便喊了她一道过去。
“怠慢世子了。前厅里备了茶点，我家老爷也该回来了，世子不若再等等？”
萧景琉与邱氏轻点了下头，算是打了招呼，“我是来找三小姐的。”
“找我？”
邱氏了然，抿唇笑了笑，便先退下了。
“世子有何事？还需要亲自跑一趟？”
萧景琉的目光一直灼灼放在她的身上，刚动了动唇，还未等把话说出，就见远处跌跌撞撞跑来一人，神情焦急慌乱。
见了来人，殷长歌瞬间生出一股厌恶。
果然还是来了。
殷锦心冲到两人面前，噗通一声就给殷长歌跪了下来，看着悲戚难忍，但脸上的妆又是一点儿都没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