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姓?”云木香很意外, “姓詹吗?”
宋画眉点点头,“自从我妈把我爸带回来后,就很少和我们姐妹两个见面, 对于爷爷奶奶的好意一直很抗拒,看起来很没安全感。”
“我和姐姐就想, 我们改姓之后,妈妈会不会安心一些。”宋百灵猜测。
云木香一人抓一只手, 放在膝盖上。
“我不是很懂,为什么你们改姓, 二嫂就会有安全感,你们是因为姓詹才成为詹家子孙吗?”
颠倒了吧。
应该先是詹家人, 才会姓詹。
“你们能感觉到二嫂没安全感, 就找找原因,改姓是一件大事情, 我没办法给你们建议。”
不过云木香换位到二嫂的位置上想想。
她辛辛苦苦拉扯大的两个女儿, 在别人还没说什么的时候, 自己主动提到改姓,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 都是让人很伤心绝望的事情。
既然打算带两人学医, 云木香自然要为她们的名声想一想。
“先不着急, 有时间想这些有的没的, 等培训班开起来,你们两个也去上课去。”
“培训班?”
云木香将前因后果说一遍。
宋画眉提出疑问, “姑姑, 还有一个月就开学了,这培训班要上多久?”
云木香恍然回神,“呀, 把这茬给忘了。”
按照计划,第一期培训因为学生本身有底子,只规划了三个月。
后面被求情的淘汰选手,水平就有些参差不齐,计划是半年一期。
“那就有空去上,不过药田要跟着一起种。”
回来时,父亲在路上提过。
郎医生知道山林要规整后,要了一片用来尝试林间栽种中药材。
“你们心里先有个数。”
云木香离开,顺便把自家自行车给骑回去。
有数。
姐妹两个将云木香送出门,站在院子商量道。
“反正也没事,去山上吧。”
“姑姑带来的新鲜蔬菜一起带去,晚上在山上吃。”
“也姓,爷爷奶奶晚上肯定要去姑姑家吃饭。”
“那现在就走。”
……
晚饭准备的并没有很丰盛。
都是家用小菜。
回来的晚,肉铺早就卖完关店,好在家里还有存的坛子肉和肉干、火腿。
街上来摆摊的人也很少,云木香只买到十个鸡蛋,豆腐摊上买了两块豆腐和半斤豆芽。
刚打完秤,旁边突然伸出来个人头。
“云老师,你回来了!”
云木香吓一大跳,侧目看对方双眼发光,不由得默默往后退。
“你是?”
“你不认识我,但是我儿子跟你儿子在一个学校。”
“嫂子。”云木香预感不太好。
就见对方大脸一板,嘴巴下撇,立马就像机关枪似地突突起来。
“云老师你可要好好管管你家儿子,你不在这几天,他简直皮到不行,成天带着只老鹅欺负我就爱孩子。”
“真的吗!”云木香问,“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家鹅……”可不是什么人都冲。
“哪里有误会,我儿子上学期可是得过三好学生奖状,可乖可听话的孩子。”
“那可巧,我儿子也是。”
“?”
“他上几年级?期末考试多少分?”
“二年级,两门都考八十多!”
“厉害!”云木香话锋一转,“不过这成绩还有上升的空间,叫什么,我以后托老师多帮帮他。”
“这多不好意思。”
嫂子报上名,又说一堆好话。
两人从分数联想到孩子未来,说得兴高采烈。
云木香趁机脱身,拎着菜篮子离开后。
豆腐摊的卖货员说:“你不是来找云老师算账的。”
“!”
嫂子回神,对啊。
她赶忙扭头,“云老师,你先别走,老鹅事情还没说清楚呢!”
……
干嘛不走!
云木香都还没弄清楚状况。
老鹅那事肯定不能光听别人家长说,还得好好问问淼淼怎么回事。
她骑车快,回到家时看到王大嘴正好在打水。
“云老师,这个点怎么还去买菜,缺什么去我菜地里摘。”
王大嘴自家前后院和自留地都种上了菜,要不是不合适种粮食,她还想全部种粮食,省点花销。
云木香确实缺菜,也没客气。
她拎着篮子过去,里面装了包桃酥,一进门就看到院子里绿油油的菜地。
桃酥递出去,王大姐还不要,云木香直接塞到一旁直勾勾看她的茅根怀里。
“快拿屋里去。”
茅根抱着就跑。
王大嘴骂骂咧咧,“给了你就要啊,浑小子。”
“大姐,你再说我就不好意思动手摘啦。”
“你就是客气,来,不用你动手,我给你摘。”
王大嘴抬脚就走进菜地里,“茄子来两个,丝瓜正嫩,窜汤炒蛋都行,番茄、你家种得晚肯定还没红,还有萝卜。”
“够了够了,大姐你这萝卜还没长成呢。”
“种来就是吃的,不一定非要大了吃,现在就行。”
王大嘴毫不吝啬地前院的给摘一遍,又转身拉着她的菜篮子去后院,后院大多是叶菜,茼蒿、青菜、韭菜。
“大姐大姐,韭菜家里有种,我一会直接回去割就行。”
王大嘴想起来了,“那行,葱姜蒜我也不给你薅。”
“这些就够了。”
“辣椒呢?你不吃辣,你家里人是不是也不吃?”
“不太能吃辣。”
云木香拒绝掉辣椒。
拎着满满当当的篮子回家时,还没推开院门就瞧见雄赳赳气昂昂的小黄,带着小母鸡在院子里散步。
云木香眯起眼睛,盯着小母鸡的眼神有些火热。
因为没买到鲜肉。
她爸不爱吃腌的肉,觉得那玩意致癌不健康。
放下菜,又上坡找到夏大姐家,夏大姐养了鸡下蛋,之前还说有只老母鸡养有两年,下蛋已经不勤快想要换出去的。
同王大嘴家院子很像,除去中间落脚的小路,其他地方都种满青菜。
她站门口喊了声人,正巧在家。
知道她要换鸡,夏大姐迟疑道,“不巧,你来晚了,那只鸡前两天刚好被吴雪给定去,说是留着坐月子补营养,方便下奶。”
吴雪连续生好几个孩子,上一个奶吃没到半年就没了,医生说她体虚,要补。
云木香一听,“这样啊,那我去和她商量商量。”
她记得家里还有表哥寄来的两罐奶粉。
将奶粉放车篮子里,到一号楼时,吴雪和谢静云两人正坐在阴凉地里,一人抱着一个肚子乘凉,手里握着蒲扇呼呼扇着。
她稳稳当当地将自行车停在两人面前。
“坐在这不怕蚊子咬呀。”
谢静云仰起头,笑弯眼睛,“今年不怕,吴雪嫂子说今年苍蝇蚊子都少,还得谢谢嫂子呢。”
“我?”
“是呀,之前你不是鼓励孩子养蝌蚪看变化,后面长出一堆青蛙嘛,刚开始大家还觉得吵,后来习惯了才发现好,蚊子苍蝇少好多。”
吴雪拿蒲扇遮在嘴巴旁白,“你们不知道,那些人嘴巴上骂得厉害,其实晚上入夜的时候没少去抓青蛙改善伙食。”
“不少人夸嫂子呢。”
云木香嫌弃地皱起眉头。
虽然她知道有地方吃青蛙,就像是有地方吃孵化到一半的毛鸡蛋。
她是不太能接受,赶紧转移话题。
云木香找吴雪,“夏大姐说她家母鸡定给你,能不能换给我,我拿奶粉换。”
吴雪双眼放光,扶着墙壁慢吞吞地坐起来。
“嫂子,你能买到奶粉!”
云木香这次没再隐瞒,“能,老家那边寄来的,你以后要是需要,提前说我帮你问问。”
吴雪当即就不要什么母鸡。
“我本来就是为月子准备,离生还有两三个月呢。”
吴雪坚持当场给钱,把两罐奶粉抱回家。
谢静云在一旁稀罕地看着,她也怕自己到时候没有奶水。
可怜巴巴的样,云木香重新坐上自行车时睨她一眼。
“你用得到也提前开口。”
谢静云不好意思地低头摸摸肚子,她比吴雪小两个月,肚子看起来却差不多大。
云木香察觉不对劲,“你这肚子是不是太大了点。”
谢静云也发愁,“都怪永亮,之前检查医生说我营养不良后,就各种给我补,我都怕生下来之后身上的肉减不掉。”
云木香摇摇头,“手伸出来。”
“?”
谢静云虽然奇怪,还是伸出手去。
脉象往来流利,如珠走盘。
云木香很快察觉到不对,“你这是双胞胎,最近是不是没去医院检查。”
“!”
谢静云震惊万分。
双胞胎?
可她家祖上也没双胞胎啊。
那是东……谢静云想起来东永亮是孤儿,不知道有没有。
一下子怀两个,她开心到不行。
“我明天就去医院看!”
“恭喜,双胞胎还是要注意些,一般都会比预产期早生产,记得让东永亮做好准备。”
话刚说完,胳膊就被抱住。
“嫂子,我发现每次跟你在一起都能有好消息,你运气好像特别好!”
“……”不是我,是你。
还想说什么,身后突然有人喊她。
“云老师?是云老师吗?你可算回来,你不知道这些天不在,你家养的那老鹅多过分,看把我孩子屁股给叨的!”
云木香:“!!!”
想到回来是宋百灵说有人告状。
她拉开谢静云的手,“我还着急回家杀鸡,先走。”
“云老师,你别走啊!”
“云老师——”
云木香双腿踩出火花来,飞快离开。
刚回来,她一点也不想给儿子收拾烂摊子。
让她缓缓。
臭小子,到底牵着小黄叨了多少家孩子!
去菜场被人追。
来家属院还被人喊。
云木香小声碎碎念。
和谢静云分开后,直奔夏大姐家。
夏大姐见她回来,就猜测和吴雪商量过,不甚好意思地说想换成粮食,粗粮细粮都行。
云木香给换了不少粗粮,家里就周以臣自己能吃下,又不好做两家饭,所以粗粮一直没怎么动。
夏大姐倒是很开心。
直接带着云木香去后院鸡笼子里把一只黄花的老母鸡掐着翅膀给拎出来。
“要不要我帮你杀掉,拔毛。”
“!!!”
要要要,自然要!
夏大姐上手很利索,扒干净后用秤称重,比着肉铺便宜点的价格换成粗粮,直言下次云老师还想需要鸡,随时来,等过年另外两只也能杀了。
云木香道好,万一需要呢。
晚饭不是云木香做的。
云父牵着淼淼回来后,看到厨房收拾整齐的食材,满心震撼,就觉的女儿吃苦了。
以前在家哪里干过这个。
当场撸起袖子,“我来做,很久没吃过爸做的饭了吧。”
云木香还没回答,淼淼就跳起来。
“恩恩恩,可想了!”
云父点了下他的鼻子,“那行,外公今晚给你露一手。”
再看云木香,“你也出去,别在这里碍事。”
“那多不好呀。”云木香扭捏道,“我留下给爸帮忙,你对厨房不熟悉,要什么跟我说,我找来帮你拿。”
云父想想也是。
云木香赶忙将挂在门口的另一条大围裙给父亲戴上。
云父低头打量着,和女儿身上是一套,藏蓝色的土布,胸前贴着一个大大的口袋,口袋上面缝了名字。
恩,在见识过亲家母的手艺后,眼前这粗糙的针脚只能叫缝。
臣字方方正正,却窟窟窿窿。
“又是你干的?净搞些没用的东西。”
“这叫罗曼蒂克。”
云父摇摇头,十分看不上,穿戴整齐后就正式开始动手。
周以臣再回来时,还是带了张行军床,祝叔叔扛来的。
云木香从厨房伸出头,就听祝叔叔在那儿说郎医生坑人。
“怎么了?”
“医院宿舍空下来的几间平房,被临时充当药材库。”周以臣小声回答。
云木香一听,“是前段时间大家上山挖的?”
“对,说是原来的仓库有一天下雨没关窗,泥地灌水不能再放东西,就暂时搬到宿舍,打算把仓库的地面整改后再搬回去。”
云木香笑嘻嘻,“祝叔叔,这就是天意,床装在淼淼房间吧。”
周以臣点点头,暂时将淼淼房间床头的床头柜给挪到书房,房间书桌前的椅子也收起来,位置正好能放下一张单人床。
祝医师也不挣扎了,“淼淼干不干呀?”
淼淼龇牙笑,长半截的门牙已经没那么显眼。
他快速点头,“外公和祝爷爷住,淼淼搬去和爸爸妈妈睡。”
周以臣要去床头柜的动作一顿。
他提醒儿子,“你这么长时间没见外公,外公一来你不多陪陪。”
淼淼纠结起来。
云木香瞪一眼没安好心的人,转头又回厨房。
没一会房间收拾好,祝叔叔过来,已经熟悉厨房用品位置摆放的云父,再一次将人给赶出去。
云木香洗干净手,去衣柜里找出两床干净的床单,把淼淼床上的换掉,行军床上铺好。
枕头、拖鞋。
牙具什么的家里经常换,柜子里都有囤。
伴随着香味越来越浓烈,袁阿姨和袁平一起过来,袁平拎着两罐野蜂蜜,见到她就问,“听说你想动扫盲班。”
“您听谁说的!”她都还没对外传。
“这还不容易,学校最近往扫盲班里塞了不少老师。”
云木香打哈哈,“哪里有不少。”
领头的一个曲婉玲。
之后是那几个原本要考大学的,现在都要回来上班,云木香就一起送去扫盲班。
暑假嘛。
云木香趁机询问,“袁主任,高考上面有准话没?”
她虽然不待见余君君几个的上班态度,却也理解她们想要考大学的决心。
说到这个,又不由得想到屠可曼。
至今她还没联系上对方。
袁平放下东西,在圆凳上坐下,没说话只摇头。
云木香叹口气。
这事闹的。
周以臣见她情绪不高,扶着肩膀说:“这个时间点干爸应该回家,你再去看看。”
“好。”
“妈妈,我也去。”淼淼怀里还抱着小牙,凑近想要拉她的手。
云木香嫌弃地看一眼小牙,拉开两人的距离。
“去呀,别带小牙,小心路上弄丢掉。”
“不行不行!外公要炖小牙,做王八汤。”淼淼一溜烟就跑掉。
云木香嘴角抽搐,“外公逗你呢,真要炖,小黄不比小牙值得炖。”
“!”
后院小黄立马举起头。
炖谁!
脑袋上的小黄帽太明显,云木香路边路过,一眼就看到。
她又想起还有一群人在等着她回来算账。
隔着墙头指了指它,“显着你了,觉得自己贼厉害是不是。”
小黄:“嘎!”
那必须!
噶完头一拧,跑了。
云木香哼一声,两三步追上淼淼。
“下次不准再带小黄出门。”
“为什么呀?”
“被小黄欺负的家长要妈妈算账,你不知道?”
云木香没给他回答的机会,手压着他后脑勺。
淼淼前后弹了弹脑袋,一脸苦恼。
“那能怎么办,现在就小黄他们愿意参加我的英雄团。”
云木香一说就来气,“你这团还没解散啊。”
“放暑假之前解散了。”淼淼顿一下,下意识小声,“等我回来又重新成立了英雄二团。”
“……”
这跟小黄有什么关系?
“其他人都不愿意加入,只有小黄!它依旧就是我的亲兄弟!”
“这事你征求过你妈妈我的意见没?”
她不想多个鹅儿子。
“妈妈,你为什么不答应!”淼淼很震惊,“小黄以后会孝顺你的!”
“……呵,看前面!”
她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到詹家时,陶胜男在,知道云父过来,立马让自己的警务员去喊詹弘毅回来。
“你干爸最近简直快把办公室当家,没人去喊都不知道回来。”
云木香疑惑。“干爸最近很忙?要是忙还是不要打扰他工作。”
“忙点好,没人找茬,不过再忙也要吃饭。”
云木香听出点不对劲,见干妈没继续说,她也就没再提。
没多久,是警务员自己回来的。
说是詹师长直接去周家。
“那我们走。”
陶胜男离开时停了下脚步,“我好像忘了什么事。”
云木香歪头看她,“慢慢想想。”
院子里,淼淼在教小牙认花草,叽叽喳喳的声音吵得陶胜男一时半会没办法集中注意力。
“算了。”她见警务员也没提醒,“想不起来就肯定不是什么大事,走吧。”
云木香点点头,“淼淼,走啦。”
楼上房间里。
一早被通知云木香这两天会回来,专门被叮嘱晚上回来吃饭的詹成刚,隐约听到外面的动静。
这是人回来了?
他摘下耳机,放下手中的弹壳,笑着下楼。
客厅空空荡荡。
人……呢?
……
人走都在周家。
屋门的灯打开,圆桌上摆着云父做的菜。
五味鸡、千张蒸火腿、干菜蒸坛子肉、蒜苗腊肉、酱茄子、番茄炒蛋、白菜粉丝、木耳肉干。
汤是丝瓜榨菜蛋汤。
云父在厨房做饭,云木香闲着就在外面洗了盆凉粉。
干妈教的。
等待凉粉凝固,云木香剥出一些瓜子花生松子,碾半碎,又切了些苹果丁,剥些野荔枝和黄皮,都是茅根送来的。
据说是小孩子在山脚摘来的野果子。
家里还有之前詹成才送来的葡萄干,云木香找出之前淘汰还没丢的木碗,洗干净后,一样料装一碗,将客厅茶几摆得满满当当。
吃什么自己配。
凉粉看着不怎么有量,还挺占肚子。
以至于吃饭时,折腾凉粉的几位女同志上桌时都不怎么饿。
听男人们聊培训班,聊时政,聊大环境……几个人默默转移阵地,重新回到客厅,看着剩下大半盆凉粉,觉得还能再来一碗。
“我们几个正经饭不吃,要带坏淼淼。”
淼淼抬起头,像是疑惑谁在叫他。
陶胜男给他又加一勺干果,“慢慢吃。”
“谢谢奶奶。”
袁教授靠着扶手,撑着脑袋,懒洋洋地看过去。
“怎么喊奶奶?”
不该是外婆。
云木香解释,“小时候喊习惯,后面就没改口。”
陶胜男无所谓,“喊什么都一样,淼淼有福呢,一来就给我带来两个孙女。”
云木香打住,“干妈,你怎么还迷信。”
她可不想淼淼身上乱加什么名头。
袁教授心思微动。“听说你家几个儿子还没成家?”
“没有,愁死人。”
“都多大啦?”
陶胜男敏感地对上脑电波,“二三十的都有,你家有合适的姑娘介绍?”
“还真有,是我侄女,不过她的情况有点复杂。”
云木香关心地问,“阿姨,你说得是秋楠姐?”
袁教授哥哥的小女儿,袁秋楠,两人同龄,是他们市文工团话剧演员。之前在上海还约过一起喝咖啡。
只是袁秋楠有对象啊。
去年七夕见面,袁秋楠还说双方打算定下来,要准备结婚。
袁教授点点头,“秋楠今年二十五岁,之前在文工团有个在谈的对象,两人定下今年五一结婚,谁知道结婚当天他那对象跟别人的女人一块儿调去首都,害得我们家丢好大个脸。”
“我大哥后来去调查才知道,是因为四月里中医委有人被抓,那对象担心我牵连到秋楠,秋楠再牵连他,赶上剧团里有女人对他献殷勤。”
云木香简单总结一下,就是男人胆小怕事,喜新厌旧。
陶胜男眉头微蹙,很快又舒缓开。
“这事你侄女又没错。”
“可外人不这么看,这几个月剧团停了她所有任务,她整个人精气神都没了。”
“是还惦记之前那对象?”陶胜男要问清楚。
毕竟有对象,又分开,这事没什么要紧,谁还没个过去。
可过去了还惦记前任,这种人她可不会介绍给儿子。
二十五,跟老五年级倒是合适。
袁教授立马解释,“不可能,过去这几个月,秋楠早就走出来,倒也不一定非要是相亲,我就是想给她换个环,整个人能开心些,军区这边文工团还要人吗?”
云木香忽然想起来,军区文工团基本半废。
这倒是个好机会。
“文工团现在缺人,有同志愿意来挺好的呀,阿姨,不行就让秋楠姐来我家住段日子散散心。”
“之前提过让她换个地方散心,她不愿意麻烦人,她倒是不排斥相亲。”
云木香看眼干妈,看起来没那么热烈。
她咬了口冰粉,没再多话。
袁阿姨应该也看出来,后面没再提秋楠姐的事。
倒是没想到,隔天干爸专门来找她袁秋楠。
“是个什么样的姑娘?”
詹弘毅脑海里对文工团姑娘印象最深的一个人,是之前温主任的那个女儿,温桐桐。
可桐桐就是个丫头片子。
云木香想想,“干爸,你见过卢老师没?秋楠姐和她还挺像的。”
知性、优雅的一个人。
詹弘毅:“卢老师是谁?”
“……”
这个也不认识啊。
云木香勾勾手,“我带你去看看。”
云木香原本就打算去扫盲班看看的,带上干爸也不耽误。
她取下挂在墙上的布包,“爸,我出去啦,你要去医院的话,让淼淼给你带路,他认识路。”
“行,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云木香没骑车,两人走去扫盲班。
詹弘毅也问起扫盲班的情况,“最近扫盲班动静闹得挺大,我都听说了,你的意思?”
一个两个都这样说,云木香起了疑惑。
等靠近扫盲班后,就发现和上次完全不同的情况。
之前零零散散拿扫盲班当说话的地方,现在满满当当坐了许多人。
教课的是卢知晓。
暑假后她便主动说要找点事情干,便带着初中其他五位老师来找曲婉玲,帮忙带扫盲班。
云木香突然察觉到不对。
扫盲班现在几个老师啊。
卢知晓她们六个,余君君停职高考的有三人,再加上个曲婉玲。
十个人?
云木香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窗外,她冲干爸示意。
卢知晓就站在讲台上,而讲得内容,种、种树苗?
詹弘毅扫一眼卢知晓,不算顶漂亮的人,但浑身给人的感觉都很舒服,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三四十的人。
他心里有了底,决定去找袁教授要照片。
至于其他事情,他觉得都不重要。
他这个年代,寡妇二嫁,鳏夫二娶,包办婚姻不幸福离婚重找的不要太多。
詹弘毅点了点云木香的胳膊,走远一点,多问了几句袁秋楠的性格。
“你觉得要是给你哥哥们介绍,介绍给谁合适呢?”
“……干爸你这是故意为难我。”
“随便说说,你们是同龄人,想法肯定类似。”
云木香摇头,并且建议,“可以直接问哥哥们。”
“那不是不在身边。”
“五哥呢?”
“……他正在生气,又搬去宿舍。”詹弘毅有点尴尬,最终没顶过云木香好奇的眼神,说:“这不是昨天吃饭忘记喊他。”
詹弘毅避重就轻,见干女儿这么关心,冒出来个点子。
“木木啊!干爸平时对你还不错吧。”
云木香敏感地倒退一步。
“你哥哥们也还算疼你,你总不能忍心看他们孤苦到老。”
“干爸……”
“别急,我听说以臣手底下有个人就是你说的亲,现在小夫妻两个日子过得可好,人家女同志都怀孕了,干爸请求你,这次你五哥的婚事就交给你。”
“不行!”
云木香想也不想就拒绝。
这事儿哪里是那么好办的。
詹弘毅说:“听说学校申请要开俱乐部,给孩子们增加课外活动。”
云木香盯,“这跟学校没关系。”
詹弘毅许诺,“我保证你开学之前能见到。”
云木香心理防线又退一步。
詹弘毅加码,“军区正好接收一批二手乐器,原本打算直接送去文工团的。”
云木香:“别全给呀!看看我们学校,孩子学习也需要乐器。”
詹弘毅瞧见,笑着说:“之前也送去学校的先例。”
云木香:“干爸,我绝对和你是站在同一战线的,五哥一把年纪是该嫁,咳咳,该娶媳妇了,早点结婚,早点给干爸你生个大胖孩子玩玩。”
詹弘毅猛一砸掌心,“反正文工团本身就有乐器,给学校正好。”
两人相识一眼,默默达成约定。
等詹弘毅离开,云木香从后门偷偷摸进扫盲班里。
听到动静的人不认识云木香,看一眼就继续盯着黑板。
云木香坐着听了会,真是正儿八经的如何规范化培养树苗。
卢知晓身边还站着以为皮肤黑黄的男同志,说话带着口音,时不时补充一些专业知识。
刚开始听有些艰难,挺顺之后就发现种树苗都有很多小要求。
她正听得入神,后腰忽然被人戳了戳,吓她一跳。
回头看,是蹲在后门外面的曲婉玲,见她回头,着急地勾了勾手。
云木香指了指外面,曲婉玲疯狂点头。
她依依不舍地离开教室,刚出去就被曲婉玲给拽住,从走廊这头去到走廊那头。
云木香懒散地说:“也就一个多月没见,不用一见面就对我这么热情。”
“你可算回来了!”
云木香嘴角抽搐。
今昨两天,这句话他可听到了太多太多遍。
“恩,我回来了,不回来还不知道扫盲班给我这么大的惊喜。”
云木香是真的惊喜。
曲婉玲却觉得她是故意说反话,瞬间就找到志同道合的伙伴一样。
“是不是!现在扫盲班都乱套了,都怪那个卢知晓!我见她第一眼就觉的不是个好人,看吧,你前脚走,她后脚就绕过你去找校长,提了个针对扫盲班的新策划,把校长哄得开开心心,直接就答应下来。”
“扫盲班现在已经不是学习识字的地方,而是她卢知晓带人圈钱的地方!”
曲婉玲义愤填膺。
更气的是卢知晓以来,直接打翻了她的计划!
云木香眉头紧皱,“她上课收费?”
“啊?那没有。”
见曲婉玲摇头,云木香神色缓和,“那你说她带人圈钱,曲同志,任何事情都要讲证据。”
“你想哪里去了。”曲婉玲指着扫盲班,“那就是证据,卢知晓带着人改教大家挣钱!现在所有资源都由国家统一分配,她教人赚钱,不就等同于挖社会主义墙脚,要把军嫂带坏,直接受影响的就是前方军人!”
曲婉玲扯一堆大帽子。
云木香顺着她胳膊安抚,“慢点说,慢点说,你这嘴巴又不是跟别人借的,着急要还。”
“……”
曲婉玲气呼呼地质问,“我在和你说正经事情,你竟然还找我茬,小心你哪一天被卢知晓给顶了位置,到时候看你怎么哭!人家可比你有资历。”
云木香失笑,卢知晓来扫盲班时肯定给曲婉玲气受了,以前也没见对她这么好。
“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被我戳中心思,害怕了。”曲婉玲追问,“我跟你说,你千万别不当一回事,我可是听说,卢知晓领导大家栽树苗只是第一步,接下来就开始打医院药田的主意,之后还有什么果树林、人工养殖蘑菇,真是一套一套的。”
“什么?”
曲婉玲看云木香,就发现之前还笑嘻嘻,一副不放在心上的人,现在脸色难看极了。
云木香又问一遍,“你刚刚说什么?”
“一套一套的?”
“上面几句。”
“哦,整个策划栽树苗是第一步,之后是药田、果树林、人工养殖巴拉巴拉的,还打算学习生产队模式,给帮忙的人发工分。”
云木香轻呵一声,“挺好,军属们有事情做,也能避免一些矛盾。”
就是,怎么这么巧,全套策划都同她坑完曲婉玲后计划的安排一模一样。
“你说,策划是卢知晓向院长提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