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九川躲不开了,便索性站了起来。
“各位,我觉得说多了终究是耍嘴皮子,不如我也来演奏一曲,大家品鉴一下如何?”
一个声音传来:
“你也要弹这古筝吗?”
“一个大老爷们,这里可没有人想要看你。”
“不要打扰了塔塔姑娘,你这不是自取其辱吗?怎么可能比塔塔姑娘弹的更好的。”
……
众人七嘴八舌,清一色反对路九川“演奏一曲”。
但他人越是不愿意,路九川的犟牛病就越是上来了。
此时此刻,他是非要上去了。
他也不多废话,直接走上台区。
塔塔姑娘起身退后,想要把古筝让给路九川。
路九川却朝他摇摇头,向在角落帷幕后面的乐师走去。
“老人家,您这是三弦琴吗?”他对着以为抱着一把琴的白胡子老头问道。
“自然。”
“可否借我一用。”
路九川虽然说是借,却没等他回答,直接把一粒碎银子递给了那老头。
老头脸上的皱纹马上就开始绽放。
路九川又从旁边取来一根筷子,往琴弦头上一插,咚咚咚的拨动起来,又不时的调整一下。
“你干什么呢?”
“不要浪费时间了,整这些花里胡哨的。”
忽然,两只鞋子从台上侧面飞出,准确的打在了那两个喧哗声音最大的人脸上。
“聒噪!”
路九川递了一粒银子给旁边的一个吹箫的男人,作为他损失了一双鞋子的补偿。
之后,他又抬了一个乐师的矮凳子放在原来的凳子上,高高地坐了上去,搭个二郎腿,横抱着那改造过的三弦琴。
左手在琴头念出一个和弦,右手往琴肚子上的弦一扫。
哗啦啦啦
这个改造过的简易版吉他,声音还行。
“下面,我弹唱的曲目是《将进酒》!”路九川自顾自的报出演唱曲目。
他深吸一口气,右手一扫,三弦齐动,将下面窸窸窣窣的议论声一扫而空。
君不见注,黄河之水天上来注,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
路九川一边弹,一边唱,眼睛微闭,沉浸其中。
台下众人从初始的鄙夷、不屑,等着看笑话,变成了震惊、诧异。
最后是欣赏和钦佩。
路九川好像回到了昔日的大学之中,在学校的体育馆之中,奏一曲高歌。
……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
“好诗,好诗啊!”
徐正沉浸在这豪迈的诗词和唱腔之中,等路九川一曲终了,情不自禁的站了起来,赞叹道:
“路兄弟此诗豪迈非常,世所罕有。此诗一出,大承三百年来,便无一曲豪迈诗句能够比拟。”
此时,台下众人才从刚才的诗句意境之中缓过神来。
但凡读过一些书的人,都知道这一首诗的水平。
没有读过的人,听着听着,也只觉得天高地阔,豪气顿生,忍不住要来上一大碗酒,以慰其心。
而站在一侧阴影中的的胡阳塔塔,一双妙目更是动也不动的盯着路九川。
这个曾经说出“曾经沧海难为水”的男人,今天又歌出一曲“同销万古愁”。
这样截然相反的气质,怎么就能够汇集在一个人身上呢?
这个男人到底经历了一些什么?
竟然拥有如此的才情,又有怎么样的一种经历?
路九川站起身,环视一圈,微微笑道:
“谢谢各位抬爱,今天是塔塔姑娘的大日子,咱们还是请塔塔姑娘上台来吧。”
说着,他就要走下高台。
徐正心中不禁对路九川又高看一眼。
毕竟这年少有才,世间并不罕见,但身负才华却能不骄不躁,进退自如,这种涵养功夫,没有数十年的历练沉浮,终难以平静以待。
但这少年人,却是毫不留念那些溢美称赞之词。
这就很难得了。
这时候,一个丫鬟模样的人,从台后帘幕中走出,向众人道:
“路公子曲艺惊人,诗才更是罕见。塔塔姑娘拜谢了!”
说着,她向路九川行了个礼,又说道:
“塔塔姑娘身为大承之人,其实母亲为陀勒族人,所以有一半的胡人血统。刚才献出一曲琴音,来自大承的乐器和曲目,接下来,再为大家献上一支坨勒舞,为各位公子老爷助兴!”
她的话说完,高台上的烛火熄灭,整个中厅大堂四周却亮了起来。
一阵充满这异域风情的音乐声响起,胡阳塔塔和一种女子忽然从四周围帘之后飘然而出,竟然就在各桌之间的空地上边开始了舞蹈。
胡人的礼仪不似大承那样严谨约束,这一众女子半边脸上遮盖着面纱,腰间裸露,一扭一划,腰臀之间的彩色穗子摇摆舞动。
配合着独特的旋律,如同魔音,在场的男人们只看得如痴如醉。
胡阳塔塔心中正是得意,却一眼瞥见路九川竟然在那里剥着花生壳,专心吃化生,似乎对于自己的舞蹈毫不在意。
她的心中顿时充斥了挫败感。
这个人,怎么好像什么都不放在眼里。
其实她哪里知道,路九川所来的世界,女人们穿着和跳舞,只是更加大胆。
路九川看到胡阳塔塔这一众女子,心中只是在感慨现代电子音和性感着装的美女热舞场面已经不在了。
眼神中不免落寞,花生吃的也就勤快了些。
乐曲终于终了,胡阳塔塔却没有再退入幕后。
她径直来到路九川面前,说道:
“刚才我见这位公子,对于我众姐妹所舞似乎并不在意,不知道是否在舞艺之术上,也有一番高见?”
路九川没想到胡阳塔塔竟然直接会直接问罪,定了定神道:
“姑娘误会了,并非诸位姑娘的舞技有什么问题,刚才只是因为我喝多了茶水,腹中鼓胀难当,所以才没有福气专心欣赏各位姑娘的舞姿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