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机处。
“你还懂经世之学?”
“略懂一二。”
裴阳跟女帝诠释完这个概念的时候,她有些不明所以。
“设所谓军机大臣,替朕分忧?哼,那朕倒是要问问你,你这所谓的军机大臣,要从哪里找来?”
建立军机处,也就是建立皇帝的智囊团。
这国事政事,大多都是文官在处理。
而女帝只得一派武官的支持,她总不该拉着一群武官来替她出谋划策?
赵国公虽是有为政的经验,但这个人也是不简单的。
赵国公的态度也是很暧昧,说他是皇帝一派,但赵国公明面上支持皇帝又在朝堂上处处与刘巨鹿杠上。
说实话更多他只是在防止刘巨鹿一家独大,从而威胁到自己在朝堂中的地位。
制衡刘巨鹿一家独大他倒是乐意,让他替女帝分忧一下国事或者掏点钱充盈一下军饷,他可是要跟你急的。
这少了刘巨鹿,裴阳相信赵国公定是下一个刘巨鹿。
比起刘巨鹿,裴阳还是忌惮赵国公更多一些。
这朝中怕是真正没有什么坏心思的,只是五大三粗性子直率的陈虎将军与那一众无关紧要的些许武臣了。
这总不该,拉他来当军机大臣吧。
裴阳只是道:“陛下,奴才有两个问题。”
“说。”
“第一,陛下且认为大夏朝中文官为政,是为何许?”
女帝认真思考了一下,不确定说了一声。
“为民办事…”
“错。”
裴阳对女帝的回答不满意,女帝同样也对裴阳的果断不满意。
裴阳只好解释。
“奴才不否定朝中有真心想为民办事者,但污水池塘清水焉能独存?”
女帝继续着裴阳的问题,再答:“为求功名利禄、功在千秋?”
“对,但只对了一半。”
“你倒是说说,朕这些文官为政都是为了何许。”
“为了活命,也是为自身利益。”
女帝质否:“既然朝堂如此凶险,为了活命告老还乡不就罢了。”
“陛下有所不知,这人一旦沾上了权力也就难戒了。过惯了高高在上的日子,谁人能忍受田中告老。这没人不怕死,但自身利益驱使的贪念,会让他们疯狂。”
女帝不断摇着脑袋,也是直接承认。
“朕实在听不明白你在说一些什么。”
“陛下只需要知道,当利益达到一定点的时候,总会有人动心思也就能撬动刘巨鹿这堵墙。”
女帝嘲讽:“你是想要朕用利益在朝中招揽一批军机大臣。”
“正是。”
“那你倒是来说说,他们需要的利益,朕比起刘巨鹿能多给他们有些什么?俸禄?还是官职?”
谈钱女帝没钱,谈大量官员的升迁,也一直都是吏部的职责。
五品以上的升迁,便是女帝要做主意,朝中也要遭到众多意见。
裴阳提醒:“陛下,你是天子。”
“所以呢?”
“天子兜售的是权力,而不是官职。”
大夏体制的权力来源,是朝堂的三省六部官职及其各种官职。女帝要用正常渠道封官加爵兜售权力,就要受体制限制。
但如果,裴阳让女帝重新建立一个新的体制系统呢?
女帝眉头皱得更深,裴阳说的这些话她一句都听不明白。“”
“你就说朕要如何做?”
“设军机处,选拔朝臣作军机大臣,替陛下分忧朝政。”
“你如何知道别人会愿意?”
“军机大臣,做事只听令于陛下,完全不需要向其他人负责。”
“你想要朕放权?”
“奴才放的不是陛下的权,而是刘首辅的权。”
女帝思量了些会儿时候,不得不考虑到一个现实。
她这个皇帝是皇帝的名,却无皇帝之实权。
军机大臣的设立,看起来是在分摊皇帝的权能,但实则就是分摊三省之主,刘巨鹿的权力。
但女帝还是有最大的疑问。
“你如何保证真的有文臣,会因为这些而加入军机处。”
“俗话说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这权能利益也是一般。一个五品的中散大夫,加入军机处相当于行使皇权,虽是多个人分摊,但也是一品的职能,无数官员恐怕奋斗一生,都该达不到这个位置。”
“若是刘巨鹿胁迫?”
“陛下,刘巨鹿若是胁迫中官员不来选举军机大臣,正是我们想要看到的局面。但刘巨鹿城府极深,不可能意识不到这一点。所以奴才再略施小计,他还要将那些手下举荐上来。”
“你想要做什么?”
裴阳笑道:“军机处设立,陛下只需拉几个武官进来撑一撑场面,刘巨鹿一众自然是坐不住的。”
女帝完全沉浸在裴阳的设想中。
若真是这样,拉来武臣不是真的要他们做分忧的国政事件,而是让军机处拥有所谓的职能底气。
你文臣不来,那军机处以后参谋出的何许想法,与作下的什么决定,可都是与你们无关了。
什么?不公平?
那陛下可是开诚公布,一同选举的,这就是你们机会把握不住了。
这个时候文臣一派自然不会放任武官做大。
而且成了军机大臣,说是一步登天也是不为过。
这朝中之人,定是要挤破头皮也要参任。
只要这文臣有人参任了,这就是从刘巨鹿的大墙中抽出了半个身子。
军机处,可是只对皇帝负责的。
皇权至上,这是自古而来的铁律。
而裴阳,就这样把一句空口铁律,变成女帝真正的实权。
而做到这一些,居然只需要这么简单的一份步骤。
女帝望着裴阳,见他还是在原地思量着某些事。
她望着裴阳年轻的脸面,一时间不知道他到底是多么天纵奇才,才能在如此年纪有这般政治才学。
女帝问出口:“你的这些学识,可都是跟谁学来的。”
“九年义务教育。”
“嗯?”
“咳咳…奴才说的小的少时曾在书阁做了九年杂工,这看得多了也就懂得了。俗话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
“为何那些状元世家秀才,自小看得诗书儒学背得倒背如流,却是提不出这些政意?”
“或许,只是奴才恰巧领悟了些。”
女帝深深望着他,一时间不知道眼前之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这般年纪就有如此城府与才学,性子却是与她见过的每一个人都是不同。
难道,真是天佑大夏给她派来的良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