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做你女朋友好吗

小荣那是什么样的人物啊,那在学校那是连老师都要绕个道过来瞅一眼的神妃仙子般的妙人儿,让全校男神心目中的男神辛辛苦苦在外面赚钱,养活我这个连工作都找不到的软脚虾,没有颜值的小白脸,换作是谁也不能服气。

最初几次聚会,大家还会劝劝,天涯何处无芳草,工作哪里不好找,久而久之,大家都不提了。而且渐渐地有几个不那么铁的老铁,看我的眼神开始不对劲儿了,虽然兜着老同学的面子,但是话里话外的怪话怪音就兜不住了。

因为没有工作,也就没什么钱,聚餐聚会什么的能AA我都是AA的,别人都在抢着买单的时候,我只能默默地掏出自己的那一份子。而且,我应该是一个地道的笨人,打牌我可能会把同伴的牌压死,喝茶听他们吹牛我插不上嘴会犯困,唱KTV我会嫌乱、会冷场……

这样无趣的人,这样没本事还一身不知从何而来的自尊自傲的人,谁还会愿意喊他呢?到最后,我的老铁里面,就只剩下了小强一个人了。一个就一个吧,独苗更能倾心以待。

说实在的,那些个聚会宴请,都是拂不开同学的面子,我内心其实是不乐意去的。我只喜欢和小荣在家做饭,喜欢吃她做的饭,吃完饭之后吃她;自己下厨的时候,会做一盘很辣很辣的鱼头,看不能吃辣的她辣得“嘶哈嘶哈”地皱鼻子,觉得生活其乐无穷……

话虽如此,但生活不能永远只围着一个人转,咱唯一的老铁的面子也得给啊,而且跟这位有工作的老铁出门潇洒,那就压根不必带钱包,还不用有心理负担。

就这样被小强拖上了计程车,连爱车都被抛弃了,他竟然说这么老土的自行车,骑到KTV门口会丢他的人!他倒是忘本忘得快,拿着蓝领的工资,就开始过金领的生活了。

这附近,有且只有一家KTV,算是这一片儿的夜生活地标。既有面向学生、白领职员的“平民窟”,也有面向商务宴请、土豪炫富的上不封顶的“销金窟”,两个“窟”基本上井水不犯河水。

我们俩根本不可能带什么女伴来的,小荣我是坚决不会带她来这种地方的,哪怕再干净也不带的,为了可笑的男人面子和虚荣心带出来炫耀,出了事儿我护不住怎么办?这个社会有能耐的人少吗?小荣不美吗?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事儿还少了吗?

所以,今晚的狂欢之夜,只能是四目相对、两两相望的男男对唱了……

来到KTV,小强花了128元开了一个迷你包。尽管不是我花钱,还是看得我暗暗咋舌,现在的我,基本上杜绝一切花销了,因为零花钱都是女朋友给的。

每次看到我抽烟,或者发现我抽烟的蛛丝马迹,她都会挥着小拳头说要断了我“俸禄”。女人是不能没有自己的工作而依靠男人来养活自己,可是男人更不能啊!不说了,说多了都是伤心泪。

进了包厢,小强又大呼小叫地叫了一打啤酒。

“刚不是吃饭的时候喝了?还叫什么啤酒啊!”

“开什么玩笑,刚刚那只是漱口,现在才正式拉开帷幕好吗!太阳落山就是喝酒的信号,别人是一房两人三餐四季,我是一壶两杯三扎四提,别问我什么星座,酒瓶座,活着就没醉过。王牌吹瓶员,申请出战!”

还没喝呢,就醉得不清了,看来今天真的是要一醉方休了……

酒送来了,他一手持瓶,一手握筒,霸气侧漏,没多久,包厢里就响起了熟悉的旋律:

还记得许多年前的春天

那时的我还没剪去长发

没有24小时热水的家

可当初的我是那么快乐

虽然只有一把破木吉他

在街上,在桥下,在田野中

唱着那无人问津的歌谣……

这首《春天里》是我们宿舍的“舍歌”,去KTV必点曲目。不是旋律多么地好听,只为那穿透人心的歌词,唱出了迷茫不羁也唱出坚强不屈,唱出了我们的心声!

我们是芸芸众生中很普通的个体,也是芸芸众生中很特别的个体。年轻是我们最大的资本,总是不满足,但当双眼开始追着那些名与利跑时,痛苦便会突然间袭来。想要拥有更多,却不知拥有就是失去的开始。可能等到真正拥有那些梦寐以求的东西之后,才猛然发现,看似得到,其实已经失去了最宝贵的青春……

每次听这首歌,我都会有新的感受。在大学是一种,进入了社会是一种,生活不利又是一种。

在学校那会儿,我是多么的骄傲啊,从来不把谁放在眼里。国内什么知名的作家,从来都是嗤之以鼻。莎士比亚、狄更斯、陀思妥耶夫斯基、马克·吐温、鲁迅、雨果什么的,也只能让我勉强耐着性子听一听他们在说些什么。

自认为自己有点小才华,也写过一些歌词,觉得写歌词和写诗差不多,也没什么难,我也可以写出很多很好的歌词。当时还颇为自得,自己奉自己为圭臬。但是后来我才渐渐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狂妄自大,比如眼前的这首歌,且不说我唱得没他好听,光是这词,我即便有这经历也是写不出来的。

打开啤酒,灌了一口清冽的啤酒,小强仍在嘶吼。这个疯子,高兴也是《春天里》,难过也是《春天里》,每个疯子都曾经是个天使。每个对自己下狠心的人背后,都有一万个发疯的理由。

我无奈地摇摇头,来到点歌机前。

社交媒体上有过一次调查: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意识到自己正在变老?换作以前,我可能要回答曰:从通宵熬夜失败开始;从私信里开始出现健康疗养的订阅;现在也许要加一条,从走进KTV才发现自己对新歌榜上的名字一无所知……

望着点歌机上热门榜单,里面没几首自己认识的歌曲。原来一不小心,就被落在了时光的后头,我也一不留神地就成了老一辈了。

可是除了徒呼奈何,似乎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感觉一阵尿意来袭,得,尿遁去……

从厕所回来的路上,忽然看到一群人从包厢里呼啦啦的走了出来……

这群人有男有女,稚气未脱,每个人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让我奇怪的是,他们的眼神无一例外都看向了我,有幸灾乐祸的,有生气的,有可怜的,有羡慕的,总之各种眼神都有。

我只是粗粗扫了一眼,可不敢多看,这年头,“你瞅啥,我瞅你咋地,你再瞅一个试试,试试就试试”的梗已经风靡大江南北。

我只当是一帮学生唱完K散场了。没当回事,向过道边避让了下。谁知道,那群人开始起哄了,几个女生更是尖叫起来,一时间场面混乱无比。

我越发觉得莫名其妙,这是都喝醉了在找事儿找乐子呢,看见他们堵了路,犹豫着是继续过去还是暂避锋芒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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