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四章 言灵·世界

一瞬间仿佛有雷电穿过陆离的大脑。

思绪飘回到大半年以前。

那是凄风苦雨的夜晚,他懵懂地睁开眼,屋里都是黑漆漆的没有灯,外面有急促的脚步声闪过。说是屋子并不妥当,空间狭小得像是棺材,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他的听觉变得非常敏锐,能听到海水被破开的浪涛声。

有不认识的声音说了‘楚子航’这个名字,还提到了‘卡塞尔学院’,这有可能是个巧合,毕竟世界上不乏同名同姓的人,德国也有一座卡塞尔学院。

但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巧合了。

海量的记忆灌输,他在那些播放的影像中看到了龙。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船身忽然剧烈的颠簸,他撞到了头,听到了震耳欲聋的咆哮。

那些守在‘棺材’外面的人全部跑了出去,渐渐没了动静。他试图打开这座‘棺材’,仅仅是轻轻用力就崩断了所有的锁链,走出底舱,在甲板上看到了浑身冒火的年轻人,与海水中耸立的庞然大物。

那一瞬间陆离甚至忘记了什么是恐惧,他挥手,虚空之中洞开;他讨厌雨水,海面风平浪静;他不喜欢那条巨大的蜥蜴,巨大的树枝就将其解体了……

“是你搞得鬼?”重新回忆了来到这个世界的始末,陆离的声音低沉,警惕地环顾四周。

声音隆隆,从四面八方回荡,整座阿瓦隆岛都是洛基癫狂的声音:

“你的出现和我没有关系,说到底我也没有参透你的命运。不过那根世界树的枝干,倒不是为你准备的,它要被送去卡塞尔学院也不是巧合,而是出自我的授意。”

“为什么?”陆离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他暗暗比了一个眼色,示意楚子航保管好手中的箱子。

“因为诸神黄昏。”洛基的声音忽然冷静下来。

“诸神黄昏?”陆离假意问了一句,却忽然原地消失,扑向某个位置。

他终于找到了洛基,对着虚空挥出刺眼的光芒,那是破尽一切的圆,没有任何角度可以躲闪。

卡塞尔学院开设过不少武术课,从寸拳到柔道,再到日本刀术……陆离都没有学习过,因为他不需要这种凡人的武艺也能杀死敌人,往往只需要一个眼神。

现在这一刀就是极其简朴的,没有任何花哨的招式和名字,但偏偏五种元素构成的高墙在崩塌,像是细沙一样要淹没了本身。

但是随着猛地一口吸气,精神领域开到最大,刀光更甚,仿佛斩开了时间与空间的桎梏!狼狈的洛基终于现形,暴怒的刃口被双刃巨剑锁住,他的面色潮红,血气仿佛要从金瞳中冒出来。

“别这么急嘛,听我说完。一个盛大的谋划,但今天总要有揭晓的那一瞬间,没有听众,岂不是很无聊?”洛基再次隐入虚空中,不等冈格尼尔的锁定。

陆离冷冷地扫视四周,他又一次失去了对洛基的锁定。

这是个棘手的敌人,精通地、水、火、风、精神五种元素,简直能重演一个世界!他和世界连在一起,空间已经没有对他的限制,对元素的掌控远超任何一个敌人,包括奥丁。

“还是从诸神黄昏开始说。”洛基的声音四面八方,“尼德霍格虽然死亡,但是祂会有归来的一天。祂的复苏无法提前更无法被延后,祂将咬断尤克特拉希尔的树根,毁掉这个世界。”

“但是,我们都不想见到这一幕,所以同族各自作出了选择——诺顿打造了七宗罪,准备吞噬所有兄弟的骸骨,准备聚齐元素的力量与尼德霍格一分高下。不止是他,四大君主几乎都有这个想法,认为凭借四大元素就可以和祂分庭抗礼,着实好笑!”

陆离虽然看不到洛基,但是能想象出他现在双臂抱怀,拧着嘴角冷笑着,嘲笑那些已经化作尸骨的兄弟们。

“世界是由元素构成的,总共分为地、水、火、风、精神。”洛基每念出一种元素的名字,虚空中就亮起不同颜色的光,它们旋转着飞上天空,与云层融为一体。

“无论是诺顿,还是耶梦加得、亦或是利维坦、赫拉斯瓦尔格尔,都只拥有了一种元素的权柄,这些权柄还被分成了两份。可是白王的精神元素已经被尼德霍格收回,他们就算吞噬了其余王座的权柄,又能怎么样呢?”

四大君主的真名被洛基以极尽嘲讽的语气念了出来。

“奥丁相比他们,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蠢货。他自以为在尤克特拉希尔上获得了卢恩文字,就可以对付尼德霍格,甚至在漫长的岁月中搭建了英灵殿,准备在祂复苏的那一瞬投出昆古尼尔。”

“虽然那柄枪可以对祂造成伤害,但结果你也看到了,都不用祂,你也能杀得干干净净。”

陆离忽然发力,他如闪电般扑向楚子航,随着精神领域的蔓延,那里果然有一个虚幻的身影。

楚子航大惊,几乎是瞬间催动接近‘莱茵’的君焰,烈焰的洪流冲向洛基竟然穿透了过去,直奔后方的陆离。

仅仅是一个呼吸,烈焰光柱在陆离面前自动消失,火元素被精神元素分解,在火焰的余光中,陆离终于抓住了洛基的肩膀。

楚子航仅仅能看到一前一后的两个人同时消失,斩马刀暴怒的刀光如雷,山岳般的压力让元素崩塌,洛基处于逆风,正在疲于奔命的躲闪。

只要有一刀碰到洛基,这场战斗就可以结束,毕竟那是足以分开世界的伟力。

可洛基的躲闪犹如鬼魅,似乎知道力拼不是对手,将所有的精力全部用来逃命与躲闪,正在浪费时间,等待那位教授体内所有的炼金符文崩毁。

“别白费力气了!你杀不死我!”洛基忽然大吼,“从始至终,只有像我这样拥有地、水、火、风、精神五大权柄的,才能阻止诸神黄昏,这是世界的权柄!”

言灵·世界!

一个被并没有记录在教科书里面的言灵,在混血种编纂的言灵周期表里面,序列号最高的是121位‘神谕’,白王的专属言灵。但121位并不是终点,而是混血种的认知极限。

在言灵周期表内不存在黑王尼德霍格的言灵,或许是没有人见过,或许是见过的人都死了,导致没有任何记录留下来。同样的,在历史中一直被认为不存在的灰之王,他的言灵也没有收录进去。

“世界么?”陆离轻声念出这两个字,无比沉重。

他并不觉得这是一种言灵,或许说是天赋也不为过,就像火系的巨龙可以凭借天赋而自爆,水系的巨龙可以喷出极寒之息,这是融入血肉与骨骼的本能,无法用尤克特拉希尔的力量取消。

“没错!就是世界!”洛基癫狂地举起双手,“不过这个世界是尼德霍格的世界,是尤克特拉希尔的世界!只能匹敌祂,却不能战胜祂。”

到这里癫狂的热情变成了低低的叹息,洛基以极速扑向楚子航,狮心会会长起飞,陆离也瞬间扑了过来,洛基的身影重新化作幻影消失,卡塞尔学院师生三人组终于汇合。

“四大君主和奥丁的办法都无法对抗诸神黄昏,就算我恢复了全部的力量也只能比肩祂,甚至落败。”虚空中传来声音,“于是我想到了手里的尤克特拉希尔枝干。”

“世界上尤克特拉希尔,的确是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可以对祂造成伤害的物品,可光光一把永恒之枪不行,对抗诸神黄昏的是一位逆命者,是人!为此我曾经筛选了所有的龙类,无法完成这个要求。”

虚空中有一道目光垂了下来,正在落在陆离的身上,无迹可寻。

“后来我想卑贱的人类,或者混血种可不可以?反正他只是杀死尼德霍格的一件武器,完成使命后就可以被销毁,但直到你的突然出现。”

洛基的虚影凭空出现,对着陆离微笑。

陆离立刻用冈格尼尔瞄准了他的心脏,却发现命运的纺织线根本无法连接,这是世界的权柄,也是洛基的权能,这里不过是一道幻象。

“你的出现带来了惊喜,命运的预言书上从来都没有你的存在,你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你就是那个逆命者,就是那个破解诸神黄昏的人!我终于找到你了!”

洛基张开双臂,慢慢走进似乎要拥抱陆离,但虚幻的身影立刻被精神元素的洪流粉碎。

“但是你不听话,你甚至超出了我的控制。”洛基的身影重新在天空中出现,“你似乎早就知道这个世界的命运,一开始我还尝试把树枝送给你,但是慢慢我发现这个举动是愚蠢的。你竟然打算让这个世界再也没有龙族?你疯了么?这是多么美妙的力量?”

“我不能等你成长了,或许等你真正杀死祂的那一天,我也会死。”

“所以现在,只能提前让你和尼德霍格一起去死了。”

陆离冷冷地回答:“你没有这个本事。”

“没错,我虽然拥有全部的元素,但远没有到达极致,同样需要吞噬龙骨才能迈出最后一步。”洛基坦然回答,“说起来还要谢谢你,帮我除掉了奥丁,否则杀死这位‘兄弟’,我还得浪费不小的力气。”

听起来像是被利用的陆离丝毫没有恼怒,毕竟奥丁是他的敌人,无论双方有没有恩怨,为了最后的和平,就算他不出手,楚子航乃至秘党,都会挥动刀锋。

“赞颂吾王的苏醒……”洛基以肃穆的语气念出言灵·皇帝前半段的龙文。

“取消!”陆离当即呐喊,他虽然无法取消‘世界’的权柄,但是普通的言灵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非要这么固执么?你的剧本早已经被我写好了,就在这里就画上终点吧!”虚空中弹出了一丝血色的细线。

洛基在此刻终于短暂的露出了真身,直指陆离的眉心。

年轻的教授下意识地躲闪,歪头闪过了这一击,他扑杀过去,再次与洛基鏖战。

他不能再拖下去了,体内符文的崩溃已经接近尾声,虚弱感如山倒,腐蚀着他的四肢。

何况洛基早就准备,虽然自己的身躯内没有留下的什么暗手,但对方精密的算计和谋局千年的计划,一定是有了什么杀手锏,才敢光明正大的出现,收取最后的胜利果实。

“你能躲得开,你可爱的学生们可未必躲得开呦。”两人面对面,在四目相对中,洛基的脸上缓缓绽开了笑容。

陆离心中一惊,该死!他能躲得过洛基的速度,但是楚子航和夏弥却未必能反应过来!

在巨震的心神中,洛基主动崩碎了手中的双刃巨剑,在爆炸中陆离被逼退。他趁着这个机会回头,正好看到那条极细的血线抵达终点。

楚子航的确无法闪躲,重伤的夏弥同样也是,不过所幸血线的目标并不是他们的要害,而是尼德霍格的骨殖瓶!

黑色的手提箱被洞穿,创口留下了被灼化的痕迹,血线似乎是某种诱导剂,在场的所有人听到了漫长的龙吟!

在那一瞬间,仿佛有遮天蔽日的黑影从眼前掠过,那是代表绝望的尼德霍格,双翼上载满了死人的骸骨。

“把箱子给我!”陆离借着爆炸的冲击波,来到楚子航面前。

洛基用自己同出一辙的血液唤醒了尼德霍格,楚子航龙化的手臂上几乎是一瞬间蔓延出黑色般的青筋,来源于黑色手提箱那个小孔,像是纱布一样缠满了手臂,源源不断的血液被运送进去。

楚子航在一瞬间失去了理智,早就被松开恢复些许力量的夏弥想要靠近,但是转眼就被那些黑色的血管缠住了。

“该死!”陆离挥刀,在一瞬间斩断那些黑色的血管,解救了楚子航与夏弥。

他们几乎在一瞬间全恢复了人形,虚弱地躺在地上,气若游丝,无比地虚弱。手提箱也轰然落地,虚空中伸出一只手,打算把骨制品据为己有。

金色忽然荡开,陆离用暴怒将那只手臂钉死在地面上,强忍着虚弱拎起黑色的手提箱。那些藤蔓似的黑色血管疯狂地蔓延,渐渐形成了巨大的茧,似乎准备把年轻的教授吸成人干。

只不过无形的精神之火瞬间将所有的藤蔓燃烧,它们在扭曲中发出刺耳的咆哮,陆离及时用实质性的精神力堵住黑色皮箱的孔洞,这才阻止了悲剧的源头。

他不得不注入精神力让被吵醒的黑色皇帝恢复沉睡,黑王尼德霍格的复苏是灾难,哪怕只是短短的一段时间,就足以杀死这个世界上大半的人!

可是随着精神力注入的一刹那,他忽然在箱子的内部,骨殖瓶上面看到了一个玄奥的符文,其繁琐程度不亚于一个世界!

那些藤蔓的花开始旋转,正在发动某个究极言灵。

是陷阱!

这是一个阳谋,陆离却不得不中计,因为只有他和洛基可以让尼德霍格陷入沉睡,否则绝望的黑色就要蔓延。

“你中计了。”洛基忽然从虚空中出现,邪魅一笑。

“我的目标从来都不是尼德霍格的骨殖瓶,而是让你的精神和骨殖瓶连在一起。接下来就请见证,世界上最强大的言灵之一——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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