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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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又是黄昏。

绸缎般的金光静静地流淌在海面之上,这艘船早没了昨日的喧闹。

人们进食、说笑、打闹,可无论昨日在场或不在场的人都不约而同说起了一个话题。

她们时不时看向船尾,又是环顾四周。“君子剑”的现身已不是秘密,但那来路不明的小女孩却是惹人好奇。

可今日,有的人在这中央守了一天,既没看到这小女孩,连昨日被打的屁滚尿流的胖瘦二人都不见踪影。

还好,在这黄昏中没过一会,黄鲁直就跟随一个小厮从那船尾的房间走出,身子立得直直的,面上是温和的笑意。

果然是一派大侠风范。看客暗暗感叹。

此刻你倒挂在船右侧的梁上,这里正是你住的房间的正上方。你从昨夜商讨过好便换了衣服登上这横梁,为的就是不能打草惊蛇又是暴露行踪。你穿的是出发前特备的夜行衣,可以给你加30点敏捷和5%的初始速度。

常人是不会习惯往天花板上去看的,是以潜伏时往往呆在梁上。只可惜你现在对易容或是只在人皮面具尚无了解,还不能做到大隐隐于市,呆在高处是你目前最好的选择。

你一夜几乎就在这高处上睡着,白日里又是看着人群来来往往,好不容易捱到了黄昏。

大厅正中是人群喧闹,两侧还要防备随时可能从房间里出来的人。她们视线探查范围代表的扇形不断左右移动,又因为你昨天大出风头导致被识别出来的可能性提升,今日就光是溜进黄鲁直的房间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黄鲁直走了!

你看见他白色的人影渐行渐远,前面是领路的小厮,就明白牛肉汤要将他领到下一层船舱里去了。

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

你先是一个翻身跃到中间一点梁之上,又是拿着手里的长绳一甩,那粗麻绳子便越过另一根梁绕了几圈。你不敢发出大的声音,再加上你身形轻巧灵便,你两手抓住这绳子,两脚随着你的用力向前蹬,一点点爬到终点。

如此你离船尾那间房已是不远,你便放轻了步伐,像个个普通过路人一般像屋子的方向走去。

所幸这走廊上暂无别的小厮,而大厅中央的客人又被一时走过去的黄鲁直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就是连喝的酒水也一时之间顾不上,放了杯子,扭了头也要去看所谓大侠的模样。

人声又是喧闹阵阵,你落地移动的声音几乎轻不可闻。等到了门前,这里的小锁在你的开锁技能面前可谓不值一提,你一个闪身就进了屋。

你蹑手蹑脚地进了屋,不免感慨了一句,虽然是大侠也是有钱人家啊。

你们这几日在船上为了伪装,就住在左右两侧的某一间小房中,虽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床和桌椅板凳,灯烛都是备好的,却不过一臂之宽,眼前这间上房就是吞了几个你那间房也都还绰绰有余。

里面是雕花的栏杆,又是两张大床,上面挂着的是几朵兰花的水墨画,正对的是一掌宽红木桌,搭上两把镂空的交椅,靠背上有贝母的饰件,可是光华流转。

而房间当中果然还有一个人!你登时明白这应该是黄鲁直的好友了,而根据任务信息推测,估计就是那采花大盗雄娘子!

你隔得较远,只看到一个身高中等,身形也平平无奇的男子束了冠,外罩一层黑色斗篷,站在桌子旁边,却面朝墙壁。桌上摆了两盏未满的酒,想来是刚刚黄鲁直与他对饮,离开前仍未饮完的缘故。

这屋子里除他之外再无别人,可他依然静静站在那里,好像一棵已经枯死的树,扎了根望着没有图画的白墙。

他已听见你落地的声音,你看到他头上的感叹号已经亮了起来,代表着他已经警觉你的存在。

你选择先发制人:“雄娘子?”

你清脆的声音在这空荡荡的屋子里回响,对方已是避无可避,他却只是沉默着,将衣服上的兜帽又拉了起来,遮住他半张脸。

他本可不应,或是反问你的话,但他将兜帽罩起,却已经是一个回应了。

你笑了,笑的声音仿佛流水流向大海,缓缓地将这个屋子笼罩起来:“你可知道我是谁?”

你并没有表明你的身份,而他也未扭头确认你的样貌。你不知道昨天的好戏他看了多少,黄鲁直回屋之后又与他讲了多少。但你不妨试上一试。

他沉默了好一会。

不知道是他心中有着少女声音的人多到数不清,还是他也未曾费心思记住任何人的声音,他的沉默不知道是在记忆中比对,还是在等你的下一句话。

可你清楚,若是擅长□□的人,自然擅长伪装别人的身形,模仿各种声音,才可使那一张人皮面具以假乱真。否则,面具就只是面具而已。

而这离了日常的观察是万万做不到的。

你一声冷笑:“连我你也记不得了吗?”

他听了这话,反而不知道想起了谁,面色大骇地转过身来。

他的脸也是平平无奇,可这样一张脸却突兀地露出他恐惧的表情。好像一张面皮之上分裂出两个人一般,一个人古井无波地盯着你,另一个人则掩盖不了内心的恐惧带着悲哀似地瞧着你。

在他看了你的样貌,又极快地打量了一下你的衣服之后,好像仍没放下戒备,却收了那恐惧的表情。

你知道,一个在室内仍要伪装容貌,遮住身形的人是不会主动暴露自己的秘密的。

可他的反应已经说明了许多。

你不妨在诈他一诈,你眯起眼睛,一步步走近了他。

哪怕他的身高在成年人中平平无奇,可对你目前的小孩身体来说也是有一定的压迫感,但你走得很慢,步步朝他逼近。

他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可却像忍不住这知悉的气氛和你们俩被迫拉近的距离,步伐缓慢的向后退。

他本就离墙距离不远,没有几步,脚跟就抵在了墙上。

你又是一阵冷笑,道:“你与神水宫的勾当,还不叫人知道吗?”

若是以“为天下女子除害”告知天下却留了这采花贼的命,那便是内有故事。

而如果水母阴姬只是对他有私心,他也不至于到现在还要伪装成另一个人在这世间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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