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吴亮当初冒充居庸关的游击将军吴良的事儿,也只有牛畺和宝珠两个人知道。
为了不被别人识破,吴亮当初特意记了一下吴良老家在什么地方,只是怀恩这么突然一问,他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是啊,怀公公你可得给我评评这个理!”宝珠借着这个机会跟怀恩诉苦起来,“当初将军她去,去找我的时候,他说,他说会娶我为妻。我当时就是被他的花言巧语迷惑住了,你说我,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哈哈,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事儿洒家可是不好过问喽!”怀恩干笑了两声,“不过以后宝珠你要是受了欺负,洒家还是可以帮着你的。”
“那,那真是太好了!”宝珠扭头看着吴亮,“将军,我可是找到了给我撑腰的人了!看你以后还敢欺负我!”
“谁欺负你了,平时都是你骑在我头上拉屎的,我找谁给我撑腰啊!”吴亮跟宝珠拌起嘴来。
“你说你们这两个冤家啊!”怀恩看着吴亮和宝珠,说不出什么其他的来了。
“呵呵,我欺负你,你也得忍着!谁让我的靠山厉害了!”宝珠越说越娇纵起来,“朝里有人好做事儿!”
“怀公公,你这,你这也太惯着她了吧!”吴亮佯装恼火的样子,“公公你这也,这也太偏心了啊!”
“哎呦喂,你们这是看我来了,还是在我这儿打情骂俏来了?”躺在床上的小塘子先听不下去了。“将军啊,不如我给你出个主意,让你也有个靠山怎么样啊?”
面对小塘子的嘴欠,吴亮也就顺其自然地说:“我还不了解你啊!被跟我卖关子,快点儿跟我说说你有啥馊主意!”
“将军你都说我这个主意是馊主意了,那我还说个屁啊!”小塘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小塘子,我可对你不错的呦!”宝珠稍微威胁了一下,“你怎么帮着他说话呢!枉我还想回去给你取药来呢!”
“哎呀将军啊,可不是我不帮你啊!实在是宝珠夫人比你对我好得太多了!”小塘子做出无可奈何的死样子。
“将军你还要什么靠山呢,皇上跟贵妃娘娘不就是将军你的靠山么?”怀恩瞥了一眼小塘子,“你说的靠山,不会就是当今圣上吧!”
“我,我可没有,我可没那么说,我是想让吴将军,让他拜公公你为干爹,我是想……”
“胡说!”怀恩厉声喝止,“吴将军现在可是皇上眼中的红人,怎么能让吴将军他拜我做干爹呢!”
“公公息怒,公公息怒啊!”小塘子忍痛挣扎着想要从床榻上下来。
“你别动,别动!”宝珠有些看不下去了。
“你赶紧躺着吧!不然啊,宝珠姑娘该生我的气了!”怀恩为自己找了个台阶。
“怀公公,我吴亮自幼父母双亡,我,我想拜怀公公你当干爹,我和宝珠都拜怀公公你当干爹……”
“吴将军,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啊!”怀恩连忙阻止,“别听小塘子他胡言乱语,我有何德何能,我怎么能,怎么能……”怀恩说着手还抖个不停。
宝珠见到这个场面,不由分说拉着吴亮跪在了怀恩面前。
“怀大人,我和将军给你磕头了!”宝珠二话不说,和吴亮一起给怀恩磕头。
“你们这是,这是干什么啊?快点儿起来,快起来!”怀恩忙不迭地拉起二人。
“公公大人,如果你不嫌弃我们出身低微,我和将军都想拜公公你当干爹。”宝珠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我们也不会难为公公你的,方才给公公磕头,是为了感激公公你一直以来对我和将军的照顾。”
“是啊公公,买卖不成仁义在,我们可没有难为怀公公你的意思啊!”吴亮这一开口,把宝珠营造出来的苦情戏份儿给打破了。
“我说将军啊,你这都说的是啥啊?”小塘子插了一句,“你以为拜干爹是在做生意呢!”
“是我不对,是我不对。”吴亮连忙道歉,“我这也是为了怀公公着想啊,我是不想难为了公公大人,毕竟这强扭的瓜不甜对吧!”
“难得你们有这份心啊!”怀恩平复了一下心境,“如果你们二人不嫌弃老朽无能,我就收下你们这一双儿女了!”
“那我们,我们给干爹磕头!”吴亮这次很是干脆。
“不行不行!既然你们拜我当干爹,怎么能这么寒酸呢!”怀恩又一次阻止,“晚上我找个地方,我找个酒楼,我们好好的操办一下这事儿。”
在明朝,太监收干儿子这事儿屡见不鲜,这其中要数大太监魏忠贤最为显著了。
怀恩可要比魏忠贤低调得多,他一直以来就没收过干儿子,吴亮和宝珠这次算是第一回。
“还去什么酒楼啊,去我的将军府不就得了!”吴亮也不想太声张。
宝珠也跟着说:“是啊干爹,都是自家人,干嘛非得去外面啊!”
宝珠的一声干爹,可是叫的怀恩心里舒坦极了。
“我也不想把这件事情搞得太大,可是没个仪式,也太亏待了你们二人啊!”怀恩有了自己的打算,“既然你们不愿意去酒楼,要不就在这里吧,我们就在这里举办个家宴。”
怀恩这么说了,吴亮和宝珠哪里有不同意的道理呢。
宝珠提议说:“那,那我们回去准备一下吧!”
“有什么准备的呢!”吴亮没明白宝珠的意思。
“我想,我想跟罗夫人说一声,我们在京师也没有认识的人,这么大的事情,我想还是告诉她一声的好,以免,以免以后见了面不好说啊!”宝珠想得很是长远。
“宝珠说的也是,让罗夫人从京西赶过来,这个时间是仓促了一些。再说今天这个日子,也不太……”怀恩煞有介事地摆弄了几下手指,“要不明天吧,明天是个大吉之日,错过了明天,就得等吴将军你们从建州回来喽!”
怀恩说着话,不住地摇了摇头。
吴亮和宝珠看着怀恩的样子很是奇怪,不知他的这个形体动作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公公,你的脖颈子又疼了?”小塘子虽然躺着,可也没影响他的眼睛,“将军,你给公公揉一下吧!”
“这个,这个怎么敢劳累吴将军呢!”怀恩又来了那套欲擒故纵的把戏。
“别的不敢吹,我这推拿按摩的本事可是受了高人指点、名人传授的呢!”吴亮跃跃欲试。
“那,老朽就有劳将军了!”怀恩很为难地答应了下来。
宝珠从中说和着:“干爹你看你说的,将军他给你揉揉肩,这不也是他应该尽的孝心么!”
“是啊干爹,虽然说明天我们才拜干爹,今天提前尽孝,也没啥大不了的啊!”吴亮顺杆儿往上爬。
“将军,宝珠姑娘,你们这真是,真是折煞洒家了,折煞洒家了啊!”怀恩感动了起来。
吴亮可是有一阵子没有运行真气了,他不敢怠慢,凝神静气,很快进入了物我两忘的状态。
推拿按摩了一番之后,怀恩开口问到:“将军,你方才用的是内力吧?”
“不瞒公公…不瞒干爹你说,我这还真是真气运行之法呢。”吴亮斟酌着继续说:“我这真气运行之法,是一个异人在我两三岁的时候传授与我的。”
“还有这样的奇事,将军说来听听!”怀恩来了兴趣。
“我小时候身体不是很好,后来遇见了一个异人,他传授了我这个真气运行的法子。”吴亮挠了挠头,“不过在我五岁的时候,我修炼这个真气的时候,竟然鼻口流血,母亲大人见了,就再也没让我练这个东西了!”
“你那么小的年纪,怎么能领悟到这真气运行的妙处呢?”显然怀恩不相信吴亮的说辞。
“这个,这个我也说不明白,只是记得当时那个人在我的周身又捏又戳的。开始我感觉到很疼很痒,后来慢慢的也就习惯成自然了!”吴亮回想着当年汪叔叔教他练习真气的样子。
吴亮来大明遇见的第一个人就是这个长得跟汪叔叔差不多的怀恩了。看着眼前的怀恩,吴亮更有种想接近却难知心的感慨。
就像鞑靼的汗妃其其格长得很像吴亮现实中的女友杜乐诗一样,跟怀恩的相遇,吴亮觉得没那么不可理解了。
“那吴将军你是怎么又开始修习真气了呢?”怀恩继续问。
“我也没有怎么刻意去修炼,只是有一次我受了伤,不知怎么就又开始运行起这玩意儿了。”吴亮说得很是轻松。
“原来是这样啊!”怀恩说着又转了转头。
“怎么不舒服了么?”吴亮很是紧张地问了一句,“干爹,我可就这么点儿能耐啊,我真的尽力而为了。”
“哪里哪里,我舒服得很呢!”怀恩很是满意。
从怀恩的府邸出来,吴亮和宝珠没有直接回将军府,而是同乘一匹马,任凭着黑妞儿它缓步前行。
“老公,你说我们这么做,别人会怎么看我们呢?”
“他们怎么想那是他们的事情,关我们什么事儿呢!”吴亮回了一句。
“老公,我感觉得到,你不太愿意拜怀恩当干爹,是我为难你了么?”宝珠继续说。
“怎么会呢,这事儿跟你没有关系!”吴亮打消了宝珠的顾虑,“怀恩对我们还算不错,我不想跟他来往过密,只是觉得,我是想怀恩应该是太子那边儿的人。”
“你是说怀恩他是太子的人,这个皇上知道么?”宝珠焦急了起来。
“皇上一定是知道的。”
“哎呀,那我们,那我们还拜怀恩当干爹,我这么做是不是……”宝珠更加不淡定了起来。
“没事儿,与其遮遮掩掩,还不如光明正大呢!”吴亮进一步解释,“你也不是看不出来,牛畺他跟怀恩走得就挺近的。”
“你是说牛畺他也是太子的人?”宝珠还是问了出来。
“这个还用说啊,我以前不是跟你说过了他的情况了么!”
“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你这么说我也就心里有底了。”宝珠心存顾忌,“这下好了,我们这下都变成了太子的人了!”
“管他呢,是哪一边儿的人,我们也说了不算啊!”吴亮望向远方,“其实怀恩也希望我们能认他当干爹。”
“是啊,连我都能猜到小塘子的意思,更别说怀恩这个湖了。”宝珠跟吴亮的看法相同。
“宝珠,你后来说要通知罗夫人,你这是缓兵之计还是有别的打算?”吴亮也有想要问的问题。
“我还真是借此来缓一下呢,事缓则圆,我自然明白这个道理的。”
“我想那样也好,多几个人见证,也能说明我们这件事情做得磊落啊!”吴亮心里有数,“明天让我们将军府的人都过去,特别是秋香,一定要让她也过去,这样不就解了小塘子的相思之苦么。”
“就怕是小塘子他一厢情愿,人家秋香怎么会看得上他呢!”宝珠似乎更加了解女人。
“管那些干嘛,明天我们把人给带过去,至于小塘子怎么做,那就是他小子的事情喽!”吴亮忽然想到了一个馊主意,“小塘子屁股上不是挨了板子么,明天我们就让秋香给他那里涂药,你看怎么样啊?”
“老公你,你怎么那么缺德呢!”宝珠听了吴亮说的主意,直接责怪起他来。
“我咋缺德了,秋香本来就是宫里的人。等人家小塘子公公以后得了势,那时候秋香想巴结还巴结不上呢!”吴亮怼了一句回去。
“老公你要是这么说还有些道理啊,秋香以后要是回去的话,小塘子还真是个可以依靠的人呢!”宝珠频频点头。
黑妞还真是认得路,当吴亮想要辨别一下方向的时候,发现已经离自己的将军府不远了。
“老公,你还是下去吧,你去骑着呼噜吧!”宝珠有些忸怩不安,“别让下人们看到我们这个样子,他们会笑话我们的。”
“呵呵,我看他们谁敢!”吴亮一下子来了脾气,“平时盯着我们也就算了,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跟他们计较,我看看他们谁敢笑话本将军,我打断他的狗腿!”
宝珠也不再说什么,任凭吴亮拥入怀中,肆意妄为。
即便溜达了一圈儿,到将军府的时候,吴兴后和牛畺还没回来呢。
“将军,我去胭脂姐那里学了烹茶的技法,你们替我尝一尝。”巧儿见吴亮跟宝珠回来了,托着茶盘走了进来。
“哎呦,巧儿你这可是真用了心了,将军喜欢什么你就给他做什么啊!”宝珠喝着茶,还没忘了揶揄巧儿两句。
“宝珠夫人,你这都,这都说什么呢!”巧儿好像是被看穿了心底事,脸刷的一下红了起来。
“怎么还害起羞来了!”宝珠不依不饶,“你就别忙活了,准备一下晚上陪将军吧!”
“夫人你,你……”巧儿一时语塞,掩面而去。
“宝珠你说你逗弄她干啥啊!”吴亮品了一口茶,“别说巧儿煮茶的能耐见涨啊!”
“我可没逗她,我都跟她们两个说好了,我们三个轮换着服侍将军你,难道将军你还不愿意么?”宝珠也来了小脾气。
“哈哈,你们这安排的还挺到位的呢,你们有没有问过我啊?”吴亮佯装生气。
“我看你啊,你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宝珠自然不会服软。
“哎呀,我就是得了便宜就卖乖了,我看你能把我怎么样!”吴亮一看说不过宝珠,就开始动起了手来。
“老公,老公你……秋香她……”宝珠慌乱中失了方寸。
秋香守在屋外,就算不看屋子里面,也是知道屋子里发生的活色生香。她的人想走,两条腿却很忠实留在了原地。最后秋香把心一横,决定看一场好戏的上演。
晚饭过后,吴亮让秋香把吴兴后和牛畺给找了过来。
“哎呦,将军你这茶可真是不错啊!”不知是真是假,牛畺夸赞起吴亮屋里的茶来了。
“这是胭脂煮的茶吧!”吴兴后喝了口茶,随口说了一句。
“这茶是我煮的,我让胭脂姐姐教我煮茶。”巧儿跟着说了一句。
“可不是么,巧儿可聪明了,我一教她就会了。”胭脂也跟着说。
“我让二位过来,可不只是喝茶啊!”吴亮不想在茶上继续纠缠下去了,“我来是想跟大家说个事儿。”
大家一听吴亮这么说,都安静了下来。
“那个…那个…宝珠还是你说吧!”吴亮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宝珠可是比吴亮大方多了,开门见山地说:“明天我和将军,我们要去怀恩怀公公的府上,我们要拜怀公公当干爹。”
“什么?将军你,你……”吴兴后表示不太能接受。
“哎呀大力哥,小弟我可要恭喜哥哥,贺喜哥哥了!”
牛畺的一反常态,让所有人都不太舒服。
吴亮的心里可是清楚的很呢,他想牛畺能够有这么大的反应,无非就是觉得他吴亮拜了怀恩当干爹,也就是承认了是太子阵营中的一员罢了。
“怀公公一直对我和将军不薄,今天我们去看望小塘子的时候,正巧跟怀公公碰到了。”
宝珠很不待见牛畺的样子,所以就想把事情说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