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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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木润泽,阴天大雨。

檐下阶前,雨丝飞溅。

嫣红和翠柳将站在屋檐下看雨的晚梨扶进去,尽管她身上没淋到多少雨,但嫣红还是从木柜里翻出一身干净清爽的衣裙,要她赶紧换上。

她在内室换了衣裙走出来,王婶正将做好的一碗葡萄蜜酱酥山搁在圆桌上。

王婶见她更衣出来,笑着抬手招呼她过来吃冰。

琉璃碗里的葡萄蜜酱酥山晶莹透亮,剔透的紫色在雨天暗光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沁心怡人。

晚梨拿起搁在碗沿的琉璃勺,舀起一勺酥山放进嘴里,爽甜的葡萄切粒加上冰凉清甜的酥山,让人整个心情都瞬间好了起来。

王婶见她吃得眉开眼笑,便同她聊起一些闲话。

王婶说她在府里待了几年,还是第一次见卫将军如此着急一位姑娘,这般恍然失措,生怕对方误会他的真心。

翠柳和嫣红也来搭腔,说不管是在鹤河镇的时候,还是在将军府,卫将军对晚梨的态度都跟别人不一样,真是满心满眼都是姑娘。

晚梨咬着琉璃勺,听着心里万分纠结,望着漫天大雨,低声说:“我想一个人看会儿雨。”

她们三人便悄悄退下。

一碗葡萄蜜酱酥山慢吞吞地吃完,晚梨看着屋檐下方一串串琉璃珠似的雨线。

左思右想,金陵城虽好,但她还是更想待在将军府。

她也想过要不要跟卫重明说自己的家乡在何处,让他送自己回故乡,但思及秋罗义还不知藏在何处偷窥着将军府,万花楼更不可能会放过她。

若是被他们提前知晓她的家人所在,后果不堪设想。

她已然如此,不能让家人因为自己,而产生任何——哪怕只是一点可能性——的危险。

除此之外,她还想待在将军府里的原因,是因为喜欢待在卫重明身边。在他旁边,总觉得什么事情都能迎刃而解,她能被很好地照顾,能安心地吃喝玩乐。

他却要送她走。这让她很伤心,仿佛她是一个需要被丢弃的累赘。

将军府不需要她,卫重明更不需要她。

就像她喜欢山里的梨花,但喜欢只是喜欢,若要她将梨树栽进院子里细心养植,她是不太愿意的。

不知道卫重明是不是也这么想。

晚梨越想越难过,抱起膝盖,心情落寞地看雨,眼眶也跟着雨水溅落的廊沿,一起湿润了起来。

正看着,视野里忽然出现一个颀长的身影,正撑着油纸伞朝这边走来。

再定睛一看,那不是卫重明是谁。

她顿时站了起来,看向连通内室的珠帘。

时候尚早,虽是阴雨绵绵,但还未到需要燃灯的程度。

潮湿的风将珠帘吹的来回晃荡,长长的珠串撞在一起,在乱糟糟的雨声中,隐隐清脆响。

比其他方位更亮的大门倒影,忽然多了一道拉长的人影。

可见他匆忙,连手边的油纸伞都没收,就不管不顾地扔在地上,抬脚迈进屋里。

湿雨淋漓。

她紧张到屏住呼吸,不由自主地后退一小步,双手攥紧腰侧的裙摆。

她看着那道昏暗的人影快速走近,修长匀称的手指挑开珠帘。

窗边莹亮,他自珠帘处走来,是美如冠玉的脸,玉树临风的身,丰神韵度的姿,可谓是:瑶台玉君下凡来。

晚梨仰头,静静地看着卫重明走到自己面前。

“怎么哭了?”卫重明垂眸看向眼睛红肿的晚梨,将手上的东西搁在书案上。

他还是午间那身被雨淋湿的衣袍,肩膀一片濡湿,因为赶路,皂靴全是水,浅绿色的衣袍下摆被雨水打湿成深绿色,衣角还在滴水。

她只定定地看着他,也不说话,一双清凌凌的眼睛,犹如滴雨石潭般静雅。

他动心起性,当下也管不了这么多,上前一步,一手按住她的后脑勺,一手揽过她的腰,与她难舍难分地亲吻。

她不似先前那般木偶空洞,而是双手轻轻攥着他两边腰侧上的衣袍,唇上偶有回应。

纵是顽石遇上,也成绕指柔。

有道是:

湿袍夏裙解落地,贴体鸳鸯入暖帐。

风雨轩窗床幔动,纱屏透影情意浓。

绿闇闺阁牡丹蕊,花心盈颤滴浆露。

怀中正炽芳兴歇,纵是不语也多情。

天色渐深,屋外的雨还下个不停。

候着屋外的翠柳和嫣红,听着内室里的声响终于歇了下来,悄悄地燃上灯烛,而后叫人备好浴桶和热水。

沐浴过后,两个身上带着温热水汽的人,坐在轩窗赏雨。

卫重明将晚梨抱坐在腿上。

她舒服地靠在他的身上,手指揪着他的衣角撒气,将那原先平顺柔滑的衣角,揉搓成皱巴巴的一团。

他垂眸看着,此刻软香在怀,别说弄皱他的一处衣角,就是要他将命给出去也愿意。

他侧头去亲了温软的唇,亲够了,才将搁在书案许久的信封递给她:“打开看看。”

信封上被雨打湿的地方吹干后,形成凹凸不平的纹路。

信封很厚,她拆开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是一本洒金红封折子,封面就用墨字写着“婚书”二字。

她感觉脑子空白了一瞬,等回过神来时,已经见自己展开了折子,墨字浮在洒金红纸上,笔法矫若游龙,刚劲有力。是结姻誓词。

短短几行字,她看了许久。

卫重明将另一只锦盒拿来,在她面前打开,是一只晶莹剔透的翡翠玉镯。

他握起她的左手手腕,给她戴上玉镯:“这是我娘留下来的玉镯,她说日后我若是遇到想要求娶的姑娘,就将这个玉镯送给她。”

楮墨有限,不尽欲言。我将心之情意,寄托于凉玉间。愿卿知我意,白首不相离。

他抬手拂去她眼角的泪水,柔声道:“现在,晚梨可信我?”

她的目光从折面上的文字,挪到手腕上的玉镯上,最后落到卫重明的脸上,哭着用力点头,然后紧紧搂住他的脖颈,放声大哭。

他抱紧她,轻抚她的背,耐心哄道:“乖,不要哭了。现在可以同我说说,当时为什么要走了吗?”

她渐渐收了哭泣,趴在他的肩上,慢慢同他说自己当时的想法。

此时的心境与前几日截然相反,她说完后,还补充一句:“将军不能指责我。这都是……都是你让我误会的……”

“恶人”先告状也不过如此。

他心里气一阵,痛一阵,又酸一阵,喜一阵,短短时间,种种滋味都尝了一遍。他最后长叹一声,承认错误:“你说得对,是我有错在先。”

她依旧趴在他的肩上,原先还有点紧张,听了他那无可奈何又纵溺的话后,她破涕为笑,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脖颈,道出自己的真实想法:“我不想去金陵。我只想待在你身边。”

卫重明享受着她的亲近:“可是,待在我的身边太危险。晚梨,我不想你出事。”

晚梨:“金陵不危险吗?金陵没有将军的敌人吗?”

卫重明:“没人知道你的身份。”

晚梨:“与将军关系密切的人,突然照顾起一个无亲无故的姑娘,不会引人怀疑吗?”

卫重明:“已经安排了远房表妹的身份。”

晚梨:“将军……你是不是只懂得行军打仗,怎会对人情世故如此不敏感……若不是有婚约在身,谁会对一个突然而来的远房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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