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5章 他究竟养出来个什么样的儿子?

梁王这才恢复了绷紧的容色,慢慢转头,目光落在儿子身上,讽刺一笑:

“这么做,自然是为了权势地位,还能为了什么?平邑王这话是不是问得多余了点?”

元谨沉眸:“你已贵为大晋亲王爵,是当朝天子的弟弟,得天子抬爱器重,已是位极人臣,万人之上了,就算将元廷焕扶持着当了皇帝,你也很清楚,绝不可能得到比现在更高的地位和更大的权力了。所以,你根本不是为了争权夺利才扶持元廷焕。本王要听的是你的真实理由。”

称呼一换,忽的自称本王,让书房内的空气骤然清冷,颇有了几分公堂上的气息。

梁王却依旧脸上含笑,反倒还悠然端起手边的一盏茶,抿了一口:

“不是为权势,还是为了什么?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我扶持的人不争气,算我眼拙。我这个当父亲的,这次既然输给了你这个当儿子的,那也只能认栽。”

元谨见他闭口不提,也不再多问什么,只冷冷:

“既如此,京城也不适合梁王留驻了,本王已安排好,梁王这边去往属地梁州吧。那儿环境清幽,民风淳朴,是个能修身养性的好地方,对于贪恋权势的人,也是个能静心的好去处。”

梁王这个父亲既生了这个心,就算元廷焕这个棋没了,怕是也还有下一次。daqu.org 西瓜小说网

身为摄政王,他的职责,是保住前朝后宫的宁静。

生了野心,想扰乱朝政的人,在京城是留不住的。

便是自己的父亲,也一样。

梁王神色一凝,手里的茶盏落下来:“你想做什么?就算我扶持过废太子,却也不曾违反过任何大晋律法!你现在是什么意思?将我逐去属地?皇上可知道?朝廷可知道?大晋的百姓又可知道你这个摄政王爷如此对待自己的父亲?”

“梁王确定要让皇上、朝廷以及百姓知道是你背后扶持元廷焕,闹出弄得后宫一时不安的争储事?”元谨反问。

梁王语塞,却还是狠狠一摔袖,站起来:“本王不会去属地!你别以为你现如今摄政,就可以说什么算什么!本王若是不去,你又能如何,难道还想强行押本王去梁州?!”

元谨似早料到他会激烈反对,淡道:“梁王若执意留在京城,怕会名声尽丧,还免不了牢狱之灾。”

梁王一惊:“你在说什么?”

元谨目光落在父亲脸上:“梁王可还记得十多年前的户部右侍郎步文韬?”

梁王浑身一颤。

“当年步文韬因为贪污了户部的一笔巨额税银,下狱被斩首,步家也被抄家,男丁流放,女眷没入乐坊,京城百姓无不拍手称快,却不知道步文涛并非贪污公帑的蛀虫,其实是大晋的第一冤人。”

梁王眸里已沾露出几分恼羞成怒:“你究竟什么意思?”

“那一年,你统管户部,抽出当年的一笔巨额税收款项,挪出私用,本想事后再填补上,谁知最后填不上。你知道朝廷盘查下来,你一定逃不过身败名裂,加上当今皇上对于贪腐打击力度很大,就算是手足也不能容忍,为了自保,你令当时的户部右侍郎步文韬替你顶了罪,将那笔税收揽上身。你身为王爷,权势滔天,当时又管辖户部,是步文韬的直接上级,他不敢不听,若拒绝,不仅自己,连带步家后人都会被你报复,便也只能忍痛应下,酿了一起盛世奇冤。”

说到这里,元谨毫无情绪的双眸直视梁王:

“所以,当年贪污税款的其实是梁王你。你不但贪污税银,更让步家一门死的死,流放的流放,代你担负了责任。”

梁王攥紧拳,声音却已在颤抖:“……你在诬陷本王!你有什么证据?”

“这几日,本王已细查过十多年前的这件案子。当年梁王做得滴水不漏,步文韬本人业已去世,大部分证据确实已没了,然而,他的女儿却还在,他女儿也记得那段日子步文韬每天回家后,都会愁眉不展,还与妻子提起你威逼他顶罪的事。”元谨淡漠地盯着梁王,“步文韬的女儿,就是最强有力的人证。”

梁王脸庞一个抽搐,似乎想说什么,却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元谨提前道:

“对了,步文韬的女儿,本王已找了个安全妥当的地方,安置了。”

梁王一个激灵,咬紧后槽牙。

儿子这显然是在提醒自己,他休想去毁掉证据,对那步文韬的女儿做什么。

他随时能将步文韬的女儿搬出来指证自己,揭发自己当年亏空贪腐、还让下属官员顶罪的事。

元谨的声音继续飘荡在寂静的书房内,叫人背后生寒:

“若梁王安心去梁州,步文韬一案将不会再次被提起,步氏也一世绝不会出现在梁王眼前。对外,本王只会说,梁王去颐养身心,享受晚年,还能落个好名声。”

室内逼仄紧绷的空气一瞬触发,梁王手掌狠狠拍向桌面:“你这是利用步氏来威胁本王吗?!实在逼人太甚!”

看来,元谨前几天得知了扶持元廷焕的幕后人是他以后,便马上开始着手调查了当年的步文韬一案,然后找出了人证,——为的就是想捏住他的把柄,将他彻底逐出京城!

“逼人太甚的难道不是梁王你自己吗?”元谨薄唇扬起,冷中带讥,“梁王暗中勾结元廷焕,帮其夺权争储,做的这些事,又何曾考虑过大晋朝廷安宁,何曾考虑过本王这个儿子?”

梁王呼吸一凉,也知道面前的元谨是铁了心让自己离开京城了。

此刻的元谨不是自己的儿子,只是大晋的摄政王爷,谁侵害了朝廷利益,侵害了他的权益,他便会追究到底,丝毫不会顾念所谓的父子关系。

他究竟养出来个什么样的儿子?

竟是这般铁冷悍毒,说一不二?

自己空比他多活了几十年,竟是败得一塌涂地……

他压下脾气,尽量软了声音,被迫放下身为长辈的尊严,忍气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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