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走江湖多年却栽在江河

林正义这个人虽然没有受过高等教育,但是他的品格非常正,实践经验丰富。

大家沉默不语,那是对牛山林的话语有所感悟。

而他的思想不在人还是畜生,只要在情理。

他说,“什么时候算账都不迟。”

大黑抬起头看了林正义一眼,又看了看牛山林,想了很多,然后说道:

“孩子是要教育的,不教育能成才吗?不该压力哪来的动力?”

“小屁孩子一心想着我在欺负他妈,先不说他的心理会不会出什么问题,单说他的思想就不是一个孩子了,这样很危险。”

“他是在保护他妈妈,”老屋里老头儿说,“你知道吗狗杂种!”

“我知道,”大黑说,“他那么小,能保护得了他的妈妈吗?”

“古人云:有志不在年高!”

“要想保护他妈就应该上学去,就应该吃饭锻炼身体,长壮实与我单挑,考上好大学回来跟我理论,这才是智,而不是堵门。他不让我走进夕阳的卧室,夕阳就不跨我的床?”

“他一个孩子想不到这些,只知道站在妈妈一边就是保护妈妈。”

“所以我要敲打他,让他离开母亲温柔的怀抱,像熊一样长高长壮,然后回来找我报仇!”

“我期盼有这一天!可是他呢?天天跟着他妈妈形影不离。”

“不离开妈妈什么时候成为雄狮?”

“那是因为你给他们没有安全感,不认同你这个继父!”

“谁一生平平安安过来的?我虽然骗了他妈,耍了他妈,但是我对一个孩子并没有仇恨!”

“只是他给我带来的不痛快,让我忍无可忍。”

“这一切是你自己一手造成。”

林正义和大黑一阵激烈争辩之后,双方都沉默了。

堂屋里安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大黑说道:

“孩子不打,他能长记性么?古人云:碾子底下出好布,棍棒之下出好人。我不鞭打他,他要上房揭瓦啊!”

“那也是揭你家的瓦,是你自找的。活该!”

“孩子就是由你这样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惯坏的!”

“他还没有叫我爷爷呢。”

“幸好没见到你!”大黑看了一眼林正义,得意地说道:

“要是见到你指不定成什么样子了。”

“你---。”

林正义指着大黑气得说不出话。

“西门花林?”老屋里老头儿问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见我天天跟他娘泡在一起,书也不念了,家也不回,不知是死在了外面,还是出去打工挣钱了,反正一直没有回家。”

“他娘也没去找一找吗?”牛山林心疼地问,“怀孕那么辛苦,生下来就不管理?”

“我缠着她在床哪儿也去不了的!”

大黑看了一眼大家说,“孩子一走,家里就平静下来,夕阳就四处求人办事,背着我开了一家五金建材店做生意!”

“不找孩子做生意?”牛山林说,“做她先人板板!”

“还别说,夕阳真是个做生意的料,一年比一年赚得多。”

“西门花林有消息吗?”

“他死活关我毛事。”大黑说:

“没有他的日子我躺在床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跟夕阳过舒服日子。”

“人渣!”

“夕阳却指着我的额头说:你这个死鬼坏是坏得呢老娘一步都离不开!”

“不要脸!”

“要不要脸不要紧,关键手里有钱!”

“你哪来的钱?”

“夕阳生意做大了,又把隔壁几间门面盘下来一条龙服务。”

“我更开心了。做贼一辈子,居然盗回来一个会挣钱的婆娘,睡觉都笑醒了!”

“多少时候问自己没做梦吧?”

“我没有做梦!夕阳主动给我钱出去摸麻将,还给我办卡美容。”

几个男人流着口水,自叹桃花运指数低。

“不过有一天夜里回来我搂夕阳的腰,她却把我推开了!”

“做生意累了?”

“她说:臭男人给老娘滚!”

“我以为她在跟我调情,耍小媳妇性子,没有放在心上,就把她扛在肩上。”

“抗上炕了?”养羊专业户来劲了,紧接着问,“来点刺激的?”

“她不但骂不绝口,还拳打脚踢,咬我颈动脉!”

“会所去多了还是染指麻将妹子?”

“我看是要往死里咬啊!当时火气就上来了,举起手就是一巴掌。”

染布坊王源泄气地说,“打她干吗?继续啊!”

“也就是这一巴掌,她居然还了我一巴掌。”

“狗急了还知道跳墙!”

“我当时就想这婆娘以前哪里敢还手,如今在外面挣钱长本事了,敢打我肯定是生意做大了,在外面有男人不把我放在眼里。”

“你还知道危机感?”

“当时我想:今儿个要不把她制服,那往后的日子就没法过,不能活在她的脚板底下。”

“思至此,我把她按在床上,一来想教育教育她,二来想通过这个动作激发她旺盛的生理期。也就是古人所云: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没有隔夜仇!没想到那婆娘一脚将我踹翻,爬起来出门跑了。”

“你没去追?”养羊专业户惋惜地说,“赶紧追回来呀。”

“你少说两句得不得行?”染布坊老板拦住养羊专业户问道:“为啥要跑呀?穿衣服吗?”

“我追到门店,她把我推出门,并指着鼻子吼:你个骗子,你个窝囊废,除了跟女人睡觉外你还能干啥子?”

“不知因何原因,我没有说话!可是在那么多人围观的情况下臊我的脸还有脸面吗?恨不得找个缝隙钻进去。”

“而她还没完没了的在说!”

“她说什么了?”

“今天你敢踏进这个门老娘叫你永远走不出这个店。”

“究竟为什么发火?”

“我哪里知道!当时想这还了得,当着众人的面可以说我吃软饭,但是不能当众挑战我的底线!既然颜面丢尽了,我还顾忌什么呢?”

“于是冲进去攥住她的头发,左右扇几巴掌,拳脚交加……。”

“她居然没有还手,也没有流眼泪,而是朝我微微一笑,竖起大拇指和颜悦色地说:‘打得漂亮!’”

“女人一反常态,我的手也软了,气也消了,哪里还敢打,就松开手,站在一边。”

“她一天跑进跑出赚钱不容易,或者在外面受到了委屈,回家跟我发泄脾气减压实属常理,就低头不言语,算是跟她道歉。”

“她转身走进里面一间屋里,那间屋既是办公室,也是临时休息的地方。平时忙到晚了,就睡在那间屋里。”

“我怕她背着我偷人,经常夜里去偷听。见屋里没有男人我就学猫叫,买些她喜欢吃的水果借机送进去,其实是想吃她的豆腐。”

“也莫说两口子生活久了换一个场地,尤其像野外环境的地方,办起事来格外带劲。”

“夕阳喜欢我的霸道和粗鲁。所以进屋去我没在意,就坐在店门口抽烟。”

“她不会想不开寻短见?”

“帮帮忙哟!”大黑说,“像她这样要强的女人会寻短见?”

“她进屋干什么?”

“不知跟谁通了个电话。”

养羊专业户激动地说,“像我这样凶猛的可做情夫?”

“不一会儿,一个五大三粗的猛男开着一辆皮卡过来。”

“我说得没错吧?”养羊专业户得意地说,“猛男!”

“从车上面跳下来三个莽汉,我以为他们是来买建材的,就朝里屋看了一眼,然后对他们说:老板娘在里面----。”

“那四个大汉把我围住一句话不说。”

“我觉得不对头就站起来。”

“他们把我按回椅子上。我就问:干啥呀?”

“他们还是不说话。我这才回头看那婆娘,没料到她已经站到柜台前手里拿着电话看着我。”

“我想她要报警,心里有了底气,就对那四个猛男说:有事找老板娘去。”

“一个男子甩了我一嘴巴:老子找的就是你!”

“打得我火气冲天。”

“刚才被那婆娘侮辱,现在别的男人扇脸,我拼命地站起来。”

“可是另外两个人把我按住,那个扇我一嘴巴的男人指着我的脸说:你再动一下,老子就废了你!”

“我见他说话刀砍斧切十分刮毒,手里又带着野蛮,那婆娘又不说话,我的心虚了。”

“不过,周围看热闹的人特多,却没有一人出手,更没有人报警!”

“因为那婆娘太厉害,半条街的生意都给她接过来做了,大家巴不得她店里出个人命啥的。”

“我当时就想:虽然没人救我,但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们也不敢把我怎么样!”

“就在我侥幸地活着的时候,却听见身后有人叫姐。我回头看时,正是那个开皮卡的男人规规矩矩地站在夕阳跟前:我们把他带走啰?那婆娘没说一句话,也没看我一眼,而是哼了一声,转身走进里屋。”

“我知道那女人哼一声相当于说一个杀字,那就是拜拜了。那几个莽汉不由分说架起我往车里走。我大声喊道:你们要干吗?我是他的合法丈夫。”

“合法个屁。你把她骗出来不但一毛钱不挣,还吃喝她,睡她也就罢了,为啥子还三天两头打她?”

“兄弟们,你们只是不知道,这女人三天不打要上房揭瓦。或许你们还没有结过婚还不知道女人的厉害,等你们结婚就知道哥哥的苦了。”

“放你娘的狗屁!”

“开皮卡男子踹了我一脚:我们虽然没有结婚,但是我们接触过的女人却不比你少。”

“他们把我塞进车里:你和她既没有结婚证,也没有孩子,同居虽然多年,但是没有事实婚姻!”

“我发出一连问:你们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你们是干什么的?你们想怎么样?”

“哪来那么多你们的?坐在我身边的一个男子把我的头按在我的裤裆里:再多话老子就弄死你!”

“这时我害怕了,心开始颤抖,没想到走江湖多年,栽在江河里。”

“他们把我弄到一家废弃厂房里,把我身上值钱的东西全都撸了去,然后把我打个半死。临走的时候,他们脱下我的衣服裤子扔到草地上,我穿着一条裤衩儿在那严寒的冬天不敢爬出去,因为身上的血水已经结成冰块,像刀子一样捅我的心脏。”

“我慢慢移动,从门口移到楼梯口,不足五米,我却移了三天。我躲在楼梯下角落里呼吸到第四天,外面堆起半尺厚雪,有个收破烂的老人走进来发现了我,那时的我已经不行了。”

染布坊老板说,“这就是你的报应!”

“我知道你们会这么说。”

大家沉默了。

“不是我们要这么说,而是你做的那些事情确实该遭这样的报应,甚至觉得还有些轻。到地下世界轮回转世时,你该变成蛆虫,泥沙沉于海底,而不是成为一条狗来到四季如春的地下世界。”养羊专业户说:

“我一直在想:你有今日之福沦为狗,不知道你上辈子在哪里积了阴德!”

“我也时常忏悔,是不是在我剩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把我一生的积蓄都给了那个捡破烂的老头儿了,才换来狗奴之命?”

“把你一生的积蓄给了那个捡破烂的老头儿了?”

“是的。”大黑说,“下那么大的雪,他穿得那么的单薄,年纪又那么大,肯定是家里过不起日子才出来想办法的,我就问:这么冷的年你还出来捡破烂儿?”

“我娘躺在床上等钱抓药呢!”

“我想都没想就指着不远处:你看见没有,帮我把鞋子捡过来。”

“他把鞋子捡过来给我穿上,把衣服从雪地里捡回来抖干净,把自己中间的衣服脱下穿在我身上,再把衣服给我穿上,我立马觉得暖和多了,我知道这是临死前的挣扎。于是把鞋垫撕开,拿出一张存折递给他:拿去给你母亲治病吧。”

大黑讲到此,自我解嘲地说,“我晓得,也许就是这次举动,在地下世界报道轮回转世时,我才没有考零分,才让转世成为一条狗,到牛山林家里还债!”

随之一口长叹:

“为何不早发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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