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宫门求见

宜嫔走进内殿,笑着说道,“哎哟,姐姐在吃饭呢?发生怎么大的事,姐姐怎么还有闲心在吃饭?”

柳悦洳放下筷子,问道“不知妹妹所说的大事是?”

在潜邸时,宜嫔就开始单方面敌视柳悦洳。

她一直认为,是柳悦洳抢走了姜墨凛对她的宠爱。

“柳氏一族于今日卯时满门抄斩,怎么大的事,姐姐怎么不知道啊。”

听完这句话后,柳悦洳有些茫然。

他们家怎么会被满门抄斩呢?

宜嫔继续说道,“就是姐姐的母族,定国公柳氏一族。”

“妹妹,怕是在开玩笑吧。”柳悦洳收起笑容。

“姐姐,这种事情,我怎么会开玩笑呢。”宜嫔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怕是宫人担忧姐姐怀有身孕,不敢将此事告诉给姐姐吧。”

宜嫔瞪了一眼柳悦洳凸出的腹部。

皇帝目前仅有一子,是皇后所出。

一旦柳悦洳生下皇子,怕是母凭子贵,皇后说不定就要下台。

柳悦洳自知这种大事,宜嫔就算是脑子糊涂了,也不敢瞎说。

难道说母族真的出事了?

宜嫔见柳悦洳脸色微变,就知道自己的目的达成了。

“姐姐,你先吃饭,妹妹我就先走了。”

说完,她就轻笑着走出内殿。

柳悦洳看着满桌佳肴,没有丝毫食欲,“抱琴,你出去打听打听,是不是真如宜嫔所言。”

“是,娘娘。”

抱琴赶紧出去打探消息。

还没一口茶的时间,抱琴脸色苍白的回来了。

柳悦洳看出抱琴的怪异,一时间也顾不得礼仪,猛抓住她,“难道说,这是真的?”

抱琴跌坐在地上,止不住眼泪,大哭起来,“娘娘,柳家满门抄斩了,呜呜呜呜。”

柳悦洳不敢相信,后退几步“这怎么可能!”

她颤抖着身子,扶着一旁的门框。

她家满门忠臣,更有从龙之功,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抱琴勉强稳住情绪,站起身扶着柳悦洳,“娘娘,您快坐下。您现在怀有身孕,不能出事啊。”

柳悦洳紧紧的抓住抱琴的衣袖,“我们柳家何罪之有,怎么会这样?”

抱琴小心翼翼的扶着柳悦洳坐到床上,“昨晚,下的谕旨,说是老爷贪赃枉法,目无国法,所以才会满门抄斩。”

“这怎么可能!”柳悦洳猛的站起身,情绪十分激动。

“我要去找三郎,我要去把这件事问清楚!”柳悦洳慌乱的往门的方向走去。

她一时没看准脚下,绊在了门槛上。

幸好抱琴及时搀扶住她。

“娘娘!”

柳悦洳扶着抱琴,颤颤巍巍的站起身,趴在门框上泪流不止。

昨天,她还在想等自己临产时,一定要请母亲和妹妹进宫陪伴。

谁知道,今日,她们就与自己阴阳两隔。

三妹还未及笄,二弟刚娶新妇,母亲准备过五十大寿,父亲总是板着脸在书房里画画……

怎么会变成这样?

一切都没了。

明明是暖春三月,柳悦洳却觉得这比苦寒还冷。

冷到人心的那种。

“我要去找陛下问清楚!”

柳悦洳擦干眼泪,勉强止住悲痛,摸了摸腹部,安抚住肚子里不安分的孩子。

她眼神坚韧的看向勤政殿,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为母族讨个说法!

到底是因为什么,柳氏才会落得满门抄斩!

柳悦洳直起身扳,不再依靠抱琴的掺服。

她缓缓向勤政殿走去。

姜墨凛正在那里办公。

走出誉福宫,来往的宫人看见柳悦洳后,纷纷低头行礼。

看着没有半分冒犯,实则还没离柳悦洳几步远,就开始窃窃私语。

大半个宫都准备看她的笑话。

“她就是母族满门抄斩的兰妃。”

“呵呵,出身高贵又怎样,还不是落得满门抄斩。”

“看她以后还怎么在宫里待。落难的凤凰可不如鸡。”

……

柳悦洳忍不住在心里感慨,真是一群墙头草。

风光时,他们会锦上添花。

落魄时,他们会雪上加霜。

今早起来,柳悦洳就察觉到誉福宫没有往日的热闹。

当差的宫人寥寥无几。

早膳的饭菜看似华贵,实则都是些小菜罢了。

走到勤政殿,吴公公正守着宫门。

他忽视掉柳悦洳过走来来的身影,低头跟一旁的守卫聊天。

抱琴开口说道,“吴公公,能帮本宫给陛下递个消息吗?”

听到抱琴的声音,吴公公才装作看见她们的样子,“哎呦,是兰妃娘娘啊。”

“劳烦公公通报一声,兰妃娘娘想进去见陛下。”

抱琴再一次重申了目的。

吴公公挡住殿门,笑道,“兰妃娘娘,这里可是政务重地,您进不得。”

抱琴被气得满脸通红,“我们娘娘怎么进的不得!”

明明之前去勤政殿找陛下,吴公公恨不得大门敞开,请柳悦洳进去。

这前后差距一对比,抱琴抬起手准备扇他。

柳悦洳连忙阻止抱琴,企图跟吴公公讲道理。

“本宫怎么进不得?陛下是本宫的夫君,夫妻本是一体,本宫怎么进不得!”

“娘娘哟,不是奴婢话不中听,皇后娘娘跟陛下才是一体。您啊,还是慎言!”

这是不知道第几次有人用妾室来堵柳悦洳的嘴了。

自从嫁进王府为妾,所有人都在那‘妾室’这个身份来羞辱她。

高门贵女自甘低贱为妾,哪怕是成为皇子的妾室,那也是一种贱。

柳悦洳出身乃是京城第一流世家,最次也是嫁给侯爷为正妻。

自古从未有人,像她这般嫁给一个不受宠的皇子为妾。

柳悦洳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拳头。

此时的她悲怒交加,她安耐住内心的情绪。

“公公,真不能进去通报一声吗?”

吴公公掏了掏耳朵,对着她摆摆手,“您还是走吧,陛下可是交代过奴婢,绝对不能放您进去。”

一听是陛下的意思,柳悦洳闭上眼睛,倍感心寒。

一阵寒风拂过,微微吹起她的裙摆。

柳悦洳睁开眼睛,缓缓开口道,“行,既然陛下不想见我,那我就跪到陛下想见我的那一刻。”

抱琴不敢相信的看着她,“娘娘!您还怀有身孕啊!怎么能?”

柳悦洳心意已决,提起衣摆,跪在青石板上。

今日不能有个说法,她就愧对柳家的生养之恩。

吴公公见状,很是无奈,“娘娘,您还是走吧。陛下,说过您进不得。”

抱琴想要拉她起来,“我们走吧,娘娘,还是算了吧。”

柳悦洳推开她的掺服,朝着勤政殿大喊,“求陛下见臣妾一面!”

吴公公赶紧跑进勤政殿,将此事告知给姜墨凛。

姜墨凛正在批折子,一听柳悦洳跪在殿外求见,气得怒摔折子。

今天一大早,数不清的文官折子递上他的桌头。

全是在劝他还柳氏一族一个清白。

可皇帝的事能有什么错。

“真是胡闹!朕决定的事,她一届妇人有什么好闹的!朕可是免了柳氏株连九族,她还有什么可闹的!”

“是啊,陛下,奴婢也是这样跟娘娘说的,可娘娘就是不听。”

姜墨凛正巧怒气没地方发,而此时柳悦洳撞了上来。

“朕忙于国事,那有那么多时间跟她胡闹!让她滚!”

吴公公见他怒气横冲,赶紧听命,跑出去向柳悦洳传达圣意。

柳悦洳突然觉得自己的夫君好陌生。

曾经那个温文尔雅的三郎,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他不是说,会善待自己一辈子吗?

几天前,他还抽空陪着自己翻书为孩子选择姓名。

……

过往的甜蜜回忆,一点点被现实打碎。

柳悦洳跪在冰冷的青石板上,一点点意志消沉。

出嫁前,母亲对她的衷心劝道,在此刻突然在脑子里清晰起来。

抱琴陪着她一起跪着。

吴公公对此视而不见。

在他看来,柳悦洳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

高门贵女,怀有身孕的宠妃,已经成为历史。

柳氏满门抄斩,柳悦洳再也没有高贵的出身。

而皇帝的宠爱早就随着昨晚那道谕旨土崩瓦解了。

那个男人会亲手下旨杀掉自己爱人的全家呢。

春日的气候总是变化突然,一片片乌云覆盖住蓝天。

雨滴一点点落下,染湿柳悦洳的衣服。

一炷香的时间后,柳悦洳的嗓子已经喊哑,脸色发白,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她的衣服已经湿透,妆容和发鬓被雨水冲刷殆尽。

抱琴担忧的看着她。

雨慢慢变大,一点点击打这柳悦洳瘦弱的身体。

突然,一抹红色闯入抱琴的视野中。

只见,柳悦洳的身下出现一片血液。

看样子,怕是腹中的孩子不保了。

抱琴害怕的尖叫起来,“啊!娘娘!”

柳悦洳再也撑不住的晕倒过去。

抱琴赶紧站起身,跌跌撞撞的爬向柳悦洳,企图抱住她。

一旁撑着伞跟侍卫闲聊的吴公公一见,倍感大事不妙。

那可是龙胎啊!

“你还愣着干什么!”抱琴瞪着吴公公,“还不快叫御医!娘娘要是出事了,你们谁也担待不起!”

抱琴爆发出惊人的能量,颤颤巍巍的抱起柳悦洳,一步步朝着誉福宫走去。

鲜血侵染上抱琴的裙摆。

抱琴一时心急,忘记了尊卑,苦苦喊道,“大小姐,求你,不要昏过去,快,快点醒来啊!”

吴公公乱了阵脚,等抱琴走了一会后,才冷静下来。

赶紧让侍卫帮衬着抱琴。

幸好誉福宫距离勤政殿很近。

它是三宫六院里距离勤政殿最近的宫殿。

这是姜墨凛对柳悦洳的恩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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