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家父子登门拜访,虽然没有明说,但吕冬也知道,肯定跟澳门的事有关。
从澳门回来,关于卫永的事,吕冬和宋娜没跟任何人说起过,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放眼整个太东,卫家父子极其相关的产业,在民营企业里面都是出类拔萃的。
就棉纺行业来说,卫桥集团的规模亚洲顶尖的一批,在世界上也可以称得上顶尖的一批。
抛掉社会上的那些争论,在全国棉纺行业都极其不景气的当下,卫桥业绩反而步步攀升,也称得上了不起。
做到卫平这个地步,不说争议如何,绝对称得上一代商业巨子。
卫家父子静悄悄的过来,吕冬也没惊动别人,就跟宋娜俩人接待了他们。
行程尽量简单,所以人来了以后,吕冬带他们稍微参观了临近中心路口的几个店面,就直接进了省大创新港的公司总部。
吕冬邀请人进办公室,宋娜出去跟薛天冲茶。
卫永在卫平面前,倒是非常收敛,安稳的坐在沙发上面。
卫平进来以后,就在四处打量,对于一家新公司来说,办公地很宽敞,布设倒是较为简单,没有那么多门面功夫。
办公室里,从沙发到办公桌,都不是什么名贵的类型。
办公桌上的装饰物只有三样,一个在汉堡皇店里见过的吉祥物,一个机器人,还有一个镶嵌着吕冬和那个有点黑的女孩合影的水晶相框。
薛天端着托盘进来,一一给卫平和卫永,最后放在吕冬这边两杯,宋娜进来后,坐在吕冬旁边。
卫平看一眼,回来以后,对这吕冬有过详细了解,确实不简单。
人不简单,背后在青照全拿错综复杂的关系,同样不简单。
卫平看过这俩人资料后,甚至有种感觉,如果卫平能做到吕冬这样,他就可以提前退休,把集团公司全都交给卫平了。
叹口气:可惜,卫平比吕冬大的那几岁,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闲聊客套几句,卫平突然问道:“吕总有二十有几了?”
吕冬说道:“二月里刚满二十。”
“二十岁。”卫平似乎格外赞叹:“现在二十岁的人,要不在上学,要不下学在社会上胡乱混,像吕总这样的,太少了。”
以他和卫永平辈论交的关系来说,卫平算是长一辈,吕冬适当谦虚一句:“我也是拾人牙慧,光美电器的那位黄总,才是真了不起。”
貌似足球城还有一位徐总,二十岁出头就有数千万身家。
卫平话题陡转:“听说吕家村的发展,也是吕总在出谋划策?”
吕冬笑:“那是我三爷爷厉害,政府给的政策好。”
这话倒是真的,卫平就是这么做大的,知道一个有威望的厉害带头人相当关键,如果再有政策的扶持,那发展速度就像进入高速公路。
吕家村就是这种典型,而且在政策扶持下,渡过了最艰难的那个阶段。
但同样的,全市全省那么多村庄,为什么偏偏扶持吕家村?
像卫平这种闯荡多年又做出相当成绩的人,不难想明白其中的关键。
稍微点了下吕家村,卫平话题又回到吕氏餐饮这边:“吕总,不知道连锁店面开了多少家了?”
吕冬说道:“到年底能过五十。”
“连锁开店,规模很重要。”卫平似乎别有用意:“想要快速扩张,资金最为重要,现在地方保护主义盛行……”
吕冬接话道:“人脉关系网也很重要,吕氏餐饮的扩张,也是借了光美电器和银座商场的发展势头。”
卫平端起茶杯,不紧不慢喝一口,说道:“我们卫家,也算做了一点成绩出来,在平城、临淄、营城和得州,多少有点人脉,遇到什么难事,你就给卫永打电话,你跟他是朋友,用不着客气。”
他看向卫永:“朋友,就要多走动,多来往,互相帮助。”
卫永在他老爹面前,完全是另外一幅模样,连忙应声:“我知道了。”
吕冬大致能猜到,卫平这是在还澳门的人情。
虽然不是特别了解卫永具体输了多少,但一度要把服装厂和热电厂的股份压上……
背后是不是有何家,吕冬不知道,但既然发生在何家的场子里,一旦真的发生,卫家这边肯定有一系列麻烦。
卫平的话还没说完:“卫总,卫桥集团旗下有一家财务公司,随时欢迎吕总过来。”
这话一出,卫永疑惑不解的看向自家老爹,虽然卫桥集团的财务公司不像平城一般的财务公司那样,搞什么九出十三归之类的套餐,但商业借贷的利息也相当高,远远高于银行贷款。
宋娜悄悄抓住吕冬的手,想到胡斌的那些烂事,对于财务公司这种东西,真的是一点好感都没有。
宁愿公司发展慢一些,也不能去借高利贷。
那是不归路。
高利贷,吕冬绝对不碰,但他觉得卫平的话还没说完。
果然,卫平又说道:“两年期,一千万额度的无息借款,吕总你随时可以跟着卫永去办理。”
“卫总。”吕冬想说话。
“比起你帮卫家的,这些不值一提。”卫平抬手制止:“不要拒绝,这就是签署合同的正式借款,两年后你还要归还。”
吕冬稍微考虑一会,没有拒绝卫家的好意:“谢谢卫总。”
时间接近中午,国人接待贵宾,吃吃喝喝是必要程序,吕冬也在南边的皇冠酒店订好包间,设宴招待卫家父子。
在挣得卫平同意后,吕冬专门给赵干事打了电话,杨烈文和管委会一位主管招商引资的副主任,立即跟着赵干事赶过来,与卫平会面。
前一次,卫永过来,就考察过大学城的营商环境,大学城这边也想要卫桥的家纺投资落户。
卫平人过来了,自然不会错过。
拜访吕冬,顺道过来考察大学城,本就是卫平此行的目的,见到吕冬一个电话,大学城的一把手兼青照的常委立即过来,就知道吕氏餐饮已经扎稳了根。
一家企业,也根基都打不稳的话,哪怕发展起来,很快也会完蛋。
卫平是这样的观念。
吃过午饭,卫平和大学城管委会的人,进了一个商业厅去商谈可能的投资。
卫永特意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想要跟吕冬聊聊。
这边有茶室,卫永要上两杯茶,说道:“老弟,你太厉害了,鼓动我手底下人给我下药。”
吕冬当然看得出卫永不是兴师问罪,笑着说道:“那不是没办法吗。”
卫永又说道:“我是让猪油蒙了心,以前我也赌,玩得虽然不小,但也懂得适可而止,那次受环境影响,加上先赢后输心不甘,整个人都魔怔了,差一点就闯下大祸!”
他看向吕冬:“多亏老弟你,也幸好我约了老弟你在那见面。”
吕冬确实帮了他,但话不能这么说:“卫哥说笑了,没有我,卫哥也能及时……”
“不用谦虚,你不知道这次对我多重要。”卫永声音不自觉放低:“我虽然是家里唯一的男丁,但我还有姐姐。”
他摇摇头:“回来,脑袋清醒了,发现蠢得像猪。”
“谁都有犯错的时候。”吕冬适时说道:“我以前乱七八糟的事做的也不少,不知道卫哥听说过没有,我有个吕魁胜的绰号,都是以前不懂事惹出来的。”
卫永一听,怪不得两人有共同语言,原来都是浪子回头金不换。
吕冬本想转个话题,不再说这些,卫永却继续说道:“这事,其实也是我叫人算计了。”
“什么人?”吕冬问道。
卫永大致说道:“这次我去澳门,是港城一个做进出口的商人邀请我过去的,后来我输红了眼,高利贷也是他放给我的。”
吕冬猜测,可能是叫人做了局之类的。
记得曾经网络上的报道,内地不少薄有身家的人,没少在这方面吃亏。
卫永又说道:“我爸为了捞我出来,不得不放弃收购泉南棉纺厂,泉南印染厂,还有服装厂,这三个公家的大厂子!”
吕冬问道:“跟弯弯人有关?”
“明摆着的。”卫永说道:“那天我们见过的人,就那个何总和他的公司,只是弯弯一个集团旗下的公司,他们跟卫桥在国际市场就是竞争对手。听到我爸说过,我才明白,他们跑来太东搞收购,就是想动卫桥的基本盘,如果我这边连太东都保不住,在国际上,也就别谈竞争力了。”
吕冬心里嘀咕,竞争对手这是直接来卫桥后院里放火?
卫永又说道:“可惜,没证据,有证据也没办法,人是台商,都是手握大把外汇的宝贝疙瘩!他们本就是大集团的一份子,来这里就是想要动摇卫桥的基础,也不怕跟卫桥对着干。”
吕冬提醒道:“卫哥,咱们可得多注意着点了。”
卫永这个时候完全听的进去:“我爸说了,叫我这段时间夹着尾巴做人。”
半下午,吕冬送走了卫平父子,跟杨烈文聊了一会,卫桥集团在大学城投资家纺的意向很强烈,青照这边也在考虑将青照棉纺厂和服装厂的相关设备,优先出售给他们。
后面一天,卫永打来电话,让吕冬去平城办理借款。
吕冬叫上八叔吕建武,专门跑了一趟,一千万的无息借款,能帮吕氏餐饮进一步加快扩张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