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澈不语，须臾说道：“这番文明论倒是有些意思，汉家文明丰厚，潜移默化之下蛮夷之辈自然被我汉族同化，想当年五胡乱华后汉人十不存一，如今胡人安在哉？江南风水温柔，想来也培育了你这么一位风流的鲜卑人啊！”
这次轮到慕容复诧异了。慕容复挠了挠头说道：“您老不仅不好奇我猜出来了你是谁，还知道我是鲜卑人？您就不怕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么？”
苏澈并未答话，随之拿出一个本子说道：“你知道整个姑苏不算厢军的话，只论衙役才有几人？五十五人。诺大的姑苏五十五人怎么够？所以江湖人管江湖人就是不得已的法子。利用侠客来治理一方，已经是下面的官员默认的事情，本子里记载的人出了问题的话，我们是不管的，不是不想管而是管不动，人手不足啊！不过侠以武犯禁，只要你们做出了超出我们容忍范围内的事情，那么抓你们就是重中之重的事情。”
慕容复瞥了瞥嘴，苏澈笑道：“你这小娃娃莫不相信，你一人独来独往没问题，你燕子坞的一群人呢？是人就要吃饭，要吃饭又离得开官府么？至于你是鲜卑人，呵呵，自然是有人相告了。”
“不就是玄一嘛，那个老秃驴。”
“嗯，老杂毛比较贴切。”
慕容复再次无奈，想不到一唱三叹的苏澈竟是如此为老不尊。
“是不是在想我如此为老不尊？”苏澈捻了捻胡子笑嘻嘻的说道。
“你们都是怪物，越老越怪。”慕容复脑袋顶着柱子无力的说道。“您有什么吩咐就说吧，千万别卖关子了。”
苏澈哈哈笑道：“我要十名乳母，年纪不要太小，且由你护送去汴梁。若如此我老人家就送你一个小礼物。”
“乳母？为何？”
“这就是礼物了，八法门的礼物。”
“乳母明天就到。”
“哈哈哈，孺子可教也，这八法门实际上就是汴梁的地下城。他们拐卖妇女，偷盗抢劫，基本上汴梁城的案件十之八九就是他们做的。姑苏，太原等地也有他们外门的踪影。太后一个月之前下旨要挖掉地底城，然后他们居然绑走了圣上的姐姐。也不知道那些护卫是干什么吃的。所谓八法乃‘坑蒙拐骗，摸爬滚打’八个字罢了，不过能在江湖立足想来也是有些本事的。”
“那与找乳母有什么关系？”
“官家年幼，十三岁的年纪便广寻乳母，实非善事，朝中多有非议。太后下旨才知乃官家的妹妹被掳，虽被夺回但神志模糊，整日痴痴傻傻，水米不进。唯一能记住的就是自己幼时祖籍姑苏的奶娘。”
“小皇帝爱妹心切，所以广找乳母，而朝中认为官家过于放纵不肯屈就，因此才找到了我这个江湖人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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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汴梁又如何能让众人相信？”
“玄一会带你去的，还有，不要把士大夫和官家的关系想的那么坏，如今太后掌权，重回仁宗的风光不是不可能的。”
慕容复不置可否，若不是你们士大夫对皇帝爱答不理，人家至于亲政后对你们打击如此之大？见慕容复不答苏澈也没了心思，双方约定好事宜之后便相约明日启程。
翌日，慕容复安排好内防事宜，本次除了八名家将之外只带了风波恶一人。四辆马车缓缓离开姑苏往汴梁而去。
马车构造精良，内饰华美舒适，小牛皮的包裹让臀部享受了极致的舒适感。袅袅的檀香轻飘飘的弥漫其中。车轮内有空孔，马车行进时如环佩叮当又如泉水叮咚，让人闻之忘暑。最妙的是车轮外以牛筋熬制而成，行路过程也不觉颠簸。
“知州大人如此安排真的不担心吗？”慕容复看着毫无形象瘫在车内的玄一无奈的说道。
“有贫道在，保管你妥妥地将人送进去，有什么可担心的？贫道也算见多识广，这么舒服的车我还是第一次坐，如坠云雾啊！啧啧啧，别说话，让我好好舒服一会。”
慕容复揉着太阳穴说道：“不是担心这个，正一教在汴梁要是连这点能力都没有才是怪事。我担心的是让我一个外人去铲除八法门，莫不说我是你们眼中的外族，这八法门能在汴梁如此扎根，若没有朝中的人撑腰又哪能如此盘根错节？如此一来就连那些大佬们恐怕都不会让我一个姑苏人去铲除汴梁的顽疾吧？”
“哟，聪明啊，知道自己要去干什么啊。这就是知州大人让你去的原因，光脚不怕穿鞋，你没有汴梁的利益纠葛又是江湖中人，自然不会将那些大头衫放在眼里。用你办事，事半功倍。”
“所以我就是炮灰是吧？”
玄一一脸不解的问道:“炮灰什么意思？”
慕容复用腿把脸埋起来后说道：“用完就甩的意思，我觉得我被你们套路了啊！先用秦伯庙的事情威胁我，在用八法门捏住我的软肋，最后诱导我说出汉夷论。见万事俱备便把我引来汴梁。你们啊，人精一样，一步一算，让我想揍你们。”
玄一微微直起身子说道：“若没有你这汉夷之论，我们又怎么敢把一位武功卓越的外族人放到汴梁？当年鲜卑被灭之后辗转入汉，换名慕容。你知道，我了解你非汉人之后有多恐惧？若你仍然是茹毛饮血的嗜杀之人，我正一教又怎么就让我一人来此？知州大人知人善任，下了一步好棋啊！至于揍人嘛，如果你当真能除了毒瘤，用揍一顿换如此大功一件，苏澈恐怕会把脸贴在你的拳头上让你揍的。”
车轮滚滚带起大量烟尘，随着轰隆一声，一个身影被高高地抛了出去。
“说了是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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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澈，你揍我有什么用？”玄一在空中高声喊道。
“当我是傻子吗？人家苏澈官职在身，殴打朝廷命官是个什么责任？而打你，是不需要什么责任的。”慕容复叫嚣道。
揍了玄一一顿的慕容复心情大好，哼着小曲来到另一辆马车上哼唧唧的说道：“鞋里藏了棉花撑大了鞋面，可是鞋踏在地上的弯曲程度已经出卖了你们，别装了，进车里来吧，阿朱，阿碧。”
两位皮肤粗黄的车夫互相对视一眼后，从干瘪的身躯里发出两声黄莺般娇美的声音：“公子厉害，阿朱怎么干欺骗公子，可是阿碧心里担心的紧，非要央着我一起来，我也没办法了。”
“阿朱姐姐”另一位车夫说道，“公子你就带着我们吧，”
慕容复无奈，牵着两位“佳人”的手走进了车内。
江南的稻田慢慢变成麦浪的翻滚，贫瘠的黄色土地日复一日养育着千年的苦哈哈，吴音软语也逐渐被粗犷的官话所代替。
黄土滚滚，茶棚里，一大壶高沫被满满地沏起，玄一和慕容复毫无形象你一碗我一碗的狂饮着沙口的茶水。
“什么叫江湖？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按称分金银。如此才不枉你我江湖一走一遭，来，干了。哦对了，干完之后这个碗是一定要摔的，不摔不霸气。”慕容复仿佛喝高了一般红着脸粗着脖子对玄一吼道。
玄一啐了一口茶叶沫子说道：“那个叫什么江湖？土匪罢了，还按称分金银？君子谈钱就俗了。为什么一定要摔碗？你赔钱啊！”
“嘿，不大口喝酒怎么算江湖本色？”
“小娃娃莫要逞强，就你的话，喝不了多少酒。”
这时候慕容复才惊讶的发现，自己在这个世界还缺少一样必备的技能——逆天的酒量。
慕容复不置可否的说道：“算了，说说你的计划吧！”
玄一缓了缓后正色到：“乳母还是要第一时间送进宫里去的，先送进去一批，另一批留在外面。西城处有一个贩肉的屠户，是我们唯一知道的能联系八法门地下城的人，需要你去联系他。”
“为什么确定他一定是我们这边的？”
“只是单纯的联系了他，他也有这个意向，至于具体的就需要你来安排了，是拷问还是收买就只有你来定了。”
“喂喂，如此霸王条款嘛？事成之后我要你正一教全力支持我在姑苏的势力。”
“完成再说吧，也许事情没那么好做的。”
慕容复耸了耸肩，无所谓的想到：“完不成的话，事情也已经过去了。到时候就反咬一口苏澈私自派人进京，他也是大罪一桩。”
待得暑气稍减，慕容复缓缓走进这座千年前传奇的古城——东京汴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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