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燕铭如此说法儿,灌夫似乎有些恍然大悟。他拍案说道:“我怎么就没想到!”
说罢,对着燕铭就是一拜,诚挚的说道:“燕铭兄弟,这一次是你提醒,否则以灌某这样的粗心,根本想不到那么深远。这一拜,你无论如何不要推辞。”
燕铭想要躲开灌夫的一拜,但是想到灌夫是个执拗的家伙,所以还是没有动,稳稳当当的受了灌夫一拜,这才说道:“老兄,你这一拜,我本不该受。如今受了你这一拜,我就给你出个主意。”
灌夫看着燕铭,问道:“什么主意?”
“灌氏一族,也是有名的门阀大族,建议你在家乡兴办乡学,免费提供教育。对乡邻百姓,一定要善加优待。对自家纨绔子弟一定要往死里管教,这样你才不会后院儿起火。”
燕铭早就和刘彻说过兴办义务教育的事儿。如果灌夫这样的人先做了,将来就会有更多的人效仿。
如果所有的门阀大族都效仿,那么将来推行义务教育的时候,就会容易许多。
灌夫是个豪爽的人,对金钱视若等闲。问都没问建立乡学需要多少金钱,直接就说让燕铭帮着规划一下。
燕铭笑道:“这些事儿我也规划不来,你若是真的想办乡学,就到弘燕堂去看看,或许能够有些经验。”
灌夫自然是大喜,窦婴也在弘燕堂做老师,他早就想去弘燕堂感受一下。
两个人说完了这些私事,就说到了公事。
公事自然就是淮南王来朝。
这许多年,淮南王的经营非常之好。刘凌在长安城也的确给淮南王拉拢到了许多大臣豪强。
这几日就有人话里话外的透露出要去迎接淮南王的意思。
灌夫是太仆,掌管着朝廷车马用度的问题。上到天子,下到诸侯。他们在长安城的一应车马用度,都是灌夫调遣。
这些人都想找灌夫通融一下,借用朝廷的车马,迎接淮南王,以壮声势。
可是灌夫都没有答应。他这个就是这样,刚直不阿,有一股子侠气。与其说他是朝廷的官员政客,还不如说他更接近于草莽。
如今燕铭来了,灌夫直接放话说道:“兄弟你说怎么接待这个淮南王,是大张旗鼓,还是偃旗息鼓。”
灌夫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他对淮南王的不臣之心,也略有耳闻。所以做了两手准备。
燕铭淡笑了一下说道:“我今天来就是要和你说这事儿的,不能大张旗鼓也不能偃旗息鼓。我们就按照侯王来长安的规矩办事儿,不超越规矩礼节,也不能少了规矩礼节。”
灌夫自己没有太多的想法儿,燕铭说什么他都赞成。
两个人又研究了一下接待淮南王的细节问题,什么车马,什么卫士。
原本燕铭以为太仆这个工作也没什么大不了,可现在看来,光是安排车马这一项就是劳心劳神的事儿。
索性燕铭把自己的预期和灌夫说了,就逃离了太仆的有司衙门,到宗政那里转了一圈儿,也商量一翻淮南王来访的礼节问题。
毕竟淮南王是刘邦的孙子,有些事儿是朝堂的,有些事儿是家人的。朝堂的接待礼仪是燕铭和灌夫负责。而家事儿的部分就要留给宗政来处理。
一切都交接完毕,准备的还算整齐之后,燕铭才老老实实的准备回到东市田文的老宅子之中。
还没走到老宅的时候,就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在老宅子之前转悠。
“老雷,你怎么舍得回来看看我。”燕铭老远的招呼着雷被。
雷被看到燕铭,也开心的不得了。
虽然他是刘凌的贴身护卫,淮南王手下有名的八公之一。可在北地边城,与燕铭并肩和匈奴人作战的过程之中,已经让两个人结下了不小的情谊。
“侯爷,你还说。回来我就怀念和你在云中城的日子。”雷被摇着头感叹说道:“你说当时我在淮南国的时候,就觉得来到长安是件儿很好的事儿。可自从和你到了边关征战一番之后,怎么就觉得若不在战场上杀出一个名分,都对不起这淮南第一剑客的称谓呢!”
燕铭指着雷被笑道:“你呀,就是矫情。”
雷被哈哈大笑,一边的澄心哼了一声说道:“淮南第一剑客,毕竟只是淮南的,不是大汉第一剑客呢。”
雷被看到澄心,也不生气,顺着他调笑着说道:“什么淮南第一剑客,就算说我是淮南最臭剑客,能让我上阵杀敌,我也是高兴的很呢。就是不想和你们分开。”
这话,若是之前,雷被无论如何说不出来,可一起经历过生死,让他们的关系近了不止一层。
澄心也咧嘴笑了起来,显然雷被的话让他高兴了。
“死老雷,你来我这里,肯定不是就为了和我说边关战争的事儿,念念旧。是不是你家主人又要请我过去?”燕铭问道。
雷被嘿嘿笑道:“侯爷,说句不该说的,你就没感觉到我家主人对你有一些特别的感情?”
燕铭白了雷被一眼,骂道:“滚。”
雷被干笑了一声说道:“侯爷,我家主人说了,下午在醉仙楼,摆酒等你,不见不散。”
燕铭哼了一声说道:“滚你的不见不散,告诉刘凌,我累了,不去。”
雷被恢复了一个高手应有的气度,笑道:“话我带到,郡主说不见不散,那恐怕真的不会散呢!”
说着,雷被飘身而走。刘凌几乎是他看着长大的,如今被燕铭拒绝,雷被的心里也不高兴。
“这个老雷啊,碰到他们那个主人一点儿都不行。”澄心上前一步,恨不得把雷被直接拿下,只可惜他不是雷被的对手。
“走吧。”燕铭无奈的摇了摇头。
“去哪里?”澄心傻傻的问道。
“醉仙楼。”燕铭嘴角挤出了三个字。
刘凌之于他,就如同一个凡人被妖精给迷惑了,想要拒绝,却又忍不住赴约。
醉仙楼,今日被刘凌包了场。
燕铭带着澄心刚刚走到醉仙楼的楼口,就看到了老熟人——那几个把他俩赶出醉仙楼的青年。
“真是冤家路窄呢!”澄心攥着拳头。
燕铭没做声,淡然的向前走去。就听到一个声音嚣张的喊道:“站住,今天包场了。你们到别处去吃吧。”
映入眼帘的,正是当日那个领头的青年。
两个人相对之下,都是微微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