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汹涌的鬼气从林一那深不见底的伤口处疯狂向外流泻而出。
林一身子微微颤抖，似乎已经快要失去站立的力量。
“怎……怎会如此……”
初尧眼底露出一抹不忍。
按照林一先前的说法，不管现在这个是周铭的使者还是自己曾经认识的那个和蔼的叔叔归根结底都是一人。
眼下林一眼看是活不成了初尧心里不免有些五味杂陈。
突然，林一猛地抬头望向初尧。
初尧惊了一下。
只见林一面上的表情一会儿惊恐一会儿凶狠一会儿疑惑一会儿又是初尧记忆中那副和善的面孔。
“初尧……”微弱的声音从林一干涩的喉中挤出。
“我……”一阵剧烈的抖动出现在林一的身上打断了他的话。
“咳咳……”
先前那凶神恶煞无可匹敌般的大鬼此刻却仿佛风烛残年人生走至尽头的老人。
“你……咳咳……你从未对不起……咳咳……过任何人。”
初尧的双眼一下子不由自主地泛红。
不论眼前这个此时向外喷出汹涌鬼气的男人先前是如何对自己屡下杀手，但初尧知道，现在的林一就是当初那个和蔼爱家、给予自己和邹缘幼小微弱的生命中那一点点光亮的男人。
林一强撑着说完那句话后突然怒吼一声。
黑色的鬼气喷出的更加猛烈，转瞬就遮盖了林一的整个身子。
初尧红着双眼，紧握着拳头心中有悲伤也有愤怒。
一时间寂静无声。
鬼气爆发了片刻后好似化成飞灰消散在空中，露出了躺在地上再没有生息的林一。
而站在初尧身旁的姜扬此时心情也有些复杂。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往前走了几步，长剑化为一道青光消失不见。
初尧有些疑惑，盯着那道背影却没有出声打扰。
只见姜扬挥手面前竟然凌空出现一道符箓。他双指并拢，指尖染着青光在符箓上挥舞。青色的源气在空中划过留下淡淡痕迹，缓缓向符箓飘去。
就在姜扬手指忙碌的同时嘴上也没有停止，只见他嘴唇微动发出微不可闻的声音。
初尧全神贯注地去听然而却好似没有听清一般不知道他在低语些什么。
这让初尧心中略感惊诧，这辈子从未见过的一幕并没有持续太久。
姜扬双指似笔，在空中画出一个优雅的弧度形成一个回勾后骤然双目泛出星点白光。
“去！”
姜扬手指林一躺在地上的身躯，嘴里大喝出声。
……
与此同时距离初尧及其遥远的昆仑山顶。
阴影中一道黑色身影悄然出现。
“这是……那个叫林一的？”凌乱的头发让人看不清面目却露出了嘴角那一抹令人心底生寒的笑容。
“呵呵……初尧……。”他抬起头来，发丝间隐约露出的黑色瞳孔望向远方……
……
那上书青色印记的符箓缓缓飘到林一的身上。
骤然白光大起，下一瞬林一的身躯已然消失不见。
“这是道门手法？”初尧收起此刻有些古怪的破舜走到姜扬身边。
“嗯？”姜扬微微侧头望向初尧。
“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初尧不去跟姜扬对视，只是望向林一身躯消失的位置。
此前姜扬祭出符箓的那一刻初尧还以为那是他特殊的消耗品源器，可当他开始以指为笔，源气为墨在空中挥舞时初尧就意识到这可能是华夏本地传承上千年的道教手法。
再联想到姜扬之前已经用过的六品源技——《风华》。初尧基本上已经肯定了姜扬的道门身份。
姜扬与自己手中的源石应该是相差无几，一门六品源技已经与自己全部身家换取的破舜抵消了——除非姜扬也有类似《起源》的功法。
既然姜扬的全部身家已经投入《风华》之中那便再没有能力去购买长剑和符箓。
但如果姜扬除开龙组新人这一身份以外兼有道门中人的话一切就说的通了。
“呵呵，谁还没有点秘密呢？”姜扬不以为意轻轻笑了两声说道。
初尧不置可否地轻轻点了点头视线却是没有转移。
“如果我没猜错，这人应该是你在凡人生活中的长辈吧。”姜扬开口问道。
道门传承至今，羽化飞仙之说流传已久。许多道门中人喜欢称那些没有普通人为凡人，连带着部分异士也如此称呼。
初尧思考了片刻又是点了点头。
姜扬那熟悉的猖狂笑容又出现在了脸上，尽管他似乎已经在竭力控制了。
“我用我道门秘术将他送入冥界寻求轮回去了，你不用担心了。”
初尧闻言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转过身望向姜扬。
“谢谢。”初尧面容严肃地开口。
姜扬却愣了一下，连带着脸上的笑容也似乎停滞了一瞬，转眼间却又恢复常态。
“哈，谢谢？初尧你记住，你欠我一个人情。”
姜扬有些得意。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初尧轻轻摇了摇头。
“嗯？”姜扬眉头一挑。
“我们扯平了。”初尧说道。
“哦？”
“据我所知，道门佛门中人是不能加入龙组的，除非是以荣誉成员的身份。但是荣誉成员他们本身的身份是暴露的，而你明显不是。”
初尧神态自若丝毫不顾对面此刻脸上的笑容已经有点僵硬扭曲的姜扬接着开口。
“你既然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我不暴露你的身份已经是帮了你了，所以我并不欠你什么人情。”
谢谢再难开口终归只是两个字，除了说出口的人和听到的人以外没有其他参合其中。
但人情却是难还，初尧也不知道这身份神秘，天赋异禀的灰衣男子所谓的人情会牵扯到什么。直觉告诉初尧，这个人情不能欠——哪怕只是口头上的应承。
一时间场面有些冷清。
初尧面目不变，略显疲惫双眼中却没有透露出丝毫波动。
而他对面的姜扬此刻的笑容已经渐渐消失，脸色微微阴沉。
二人都没有说话，只是一个平静一个有些愤慨地对视。
良久，姜扬率先打破了寂静。
“呵呵，不愧是你啊！真有你的！”姜扬又恢复了那肆意妄为的笑容，只是张嘴吐出的话语总显得有些阴森森的。
初尧虽然身体疲惫，但是经过那堪称诡异速度的恢复此刻勉强有了些许体力。皮笑肉不笑地笑了两下：“过奖了。”
姜扬没有再提人情的事，转身向外走去：“走吧，我的好同志。”
初尧也迈开腿跟在姜扬身后：“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呵呵，有手就行。”
“……”
“话说你那枪看上去不一般呐，你怎么能掌控的了的？”
“呵呵，有手就行。”
“……”
“你那个符箓还有吗？好像还挺好用的。”
“呵呵，有……”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说是聊天更像是在互相打探的同时搞对方心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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